002 侵蝕現實的噩夢

隨着下課鈴聲敲響,學校也算是正式放學了。

只不過,因爲大部分學生都參加了社團活動,因此並沒有在班中停留,便紛紛快步收拾書包到各自的社團教室或是活動場地去了。

而本身是學校“女子田徑社”骨幹的曲靈筠,也同幾個平均高出她小半頭的同班女生們一起談笑着離開教室,看着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白澤反而放鬆了不少。

隨後又有好些人過來紛紛進行探問,在揉着脹痛的頭側紛紛應付過去後,這才得了空閒趕緊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教室。

昨晚那場耗時極長的噩夢,即使此刻想來他當時在夢境中的情緒依舊頗爲清晰,由此可見他在其中究竟遭遇了何等的驚悚場面。

不過,雖然隱隱記得自己在夢境中幾乎一直處於疲於奔命的狀態,但是卻不知爲何一點細節都回憶不起來,而且只要稍微一打盹就有種又要被那個噩夢生生拽去的錯覺和因此而產生的恐懼感,這讓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和睏意戰鬥上去了,導致今天上的課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不說,還不敢去保健室休息。

想着一會兒還要參加的社團活動,白澤頓時就頭大了起來——絕大多數人都有課外社團小組在放學後的時間進行活動,就算是如白澤這樣的懶散傢伙,也是每次活動時間都到社團報道的。

他參加的是“古典魔法研討社”,這個社團的建立目的在於研究曾經在西方中世紀大爲盛行的占星術、巫術、黑魔法、魔藥學、惡魔召喚術等等神秘學的內容,說起來白澤對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他當年之所以參觀這個社團的招新活動,只不過是因爲一個童年好友聲稱非要他陪着一起參觀實習,結果當見到社辦中那些高年級的社員所進行的邪惡儀式後,被那血淋淋的情景嚇壞了的那人掉頭就跑,卻把白澤給丟在了那裡的緣故所致。

當被幾個手上還沾滿了因爲用兔子進行血祭而滿是鮮血的學長圍在中間,並一臉“親切熱情”的訊問是否入社的時候,一時沒留神專注於打量那隻被開膛破腹的兔子的他,結果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丟下的同時深陷重圍難以脫身後,這才只得半推半就的點頭了。

可惜的是,在他加入後才知道這個社團竟然並不是充滿了一開始他所想象的那些血腥和黑暗,實際上那天參觀的時候因爲是“招新活動”的緣故,那些高年級的學長爲了能夠給對“魔法”感興趣的新生以強烈的衝擊和吸引力,特地在查閱了諸多古籍後,拿出了全部幹勁擺出了使用血祭的惡魔召喚儀式出來!

只不過,這些學習能力一等一,但是同時腦袋也有點“抽筋”的學長們,卻沒想到他們的幹勁十足,反而把所有人都給嚇住了——最後白澤那一屆的新生,之後除他以外只有三人入社,除了其中一人是自願入社外,另兩人全都是因爲沒來得及逃跑而被拉了壯丁。

——而自從他參加這個社團後,他就開始莫名其妙的做起了噩夢,一開始還是每隔一個半月做一次,之後就變得越來越頻繁。

此刻想來,正是從那次學長們進行的那次惡魔召喚術示範開始的,那古老的儀式可能無意間對他產生了影響,結果就讓他之後一直被噩夢所困擾。

雖然他早就不想再參加這種不論從哪個角度說都頗爲詭異的社團,但是偏偏也只有在這裡纔有方法能夠讓他得以從愈發真實而恐怖的噩夢中解脫出來(雖然他把“功勞”都免費送給了某個無名的精神病醫生了),更不用說就在他入社的那一年擔任社長的那位學長當真異常霸氣,不僅讓人根本無法在他的面前說出退社這樣的話,包括白澤在內的所有人甚至都不敢無故缺勤一次——在過了一年這樣的日子後,去社團報道已經成了他的一種條件反射了——正因如此,即使此刻少年的狀態異常不妙,也依舊強打着精神向着活動大樓走去。

這座學校的佔地面積十分廣袤,尤其初高中部合二爲一,在將後方的山林也囊括進去了小半個的同時,還同周圍的數座大學相互接壤的同時共享了許多公用設施和景觀建築,使得當來到學校後半惻那原本作爲廢棄的教學樓、如今被轉而用作社團大樓的山腰附近時,便能夠看到那個在山腰上閃爍着璀璨波光的廣闊湖面,以及遠方錯落有致的大學教區。

實際上,正是因爲這座山林之中的半山腰有着這麼一座面積廣闊並且極爲美麗的湖面,在大約十來年前的學區規劃中,這裡纔會被如此多的學校選中作爲新校址的所在地,至於這座高中之所以能夠在衆多正規高等學院的爭奪下依舊穩穩佔據了山腳處的這片土地,不僅在於其本身背景和實力,同時也在於這座學校早在四十多年前,便已經把校址選在了此地的緣故。

而如今臨近湖邊那片位於山腰處的社團活動區,實際上便是當年建校早期的主教學樓,因此不論是裝修還是設施都帶着數分古意,而且每個教室的面積也相對於其他新建的教學樓來說都要小上近三分之一,不過雖然已經無法擔當教育重任,但是其的建築主體和內部管線也還十分牢固耐用,這纔在十來年前校區重建中經過一番重新裝修後,被改造成了學生們的社辦大樓來使用,也正是自那個時候起,這個學校原本疲軟的課外活動社團如同雨後春筍一般蓬勃發展了起來。

雖然教學樓和社團大樓之間滿是崎嶇的臺階,但是好在從教學樓有一條懸廊,可以直接通往這座建於山坡之上的活動大樓的三層,這使得他在去往位於頂樓的活動教室的時候,不需要再攀爬過多的山道。

精神已經頗爲疲憊的白澤正走在通向樓梯間的路上,因爲相比於其他國內的中學來說,這座綜合學園的社團氛圍極爲濃郁,因此周圍教室中的學生此刻都在積極地進行社團活動,這使得身處走廊之中的少年,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了從兩側教室內傳過牆壁傳來的各種聲響之中,而這種充滿活力的獨特熱鬧氛圍,讓他原本頹廢的精神也不免因此而略微提振了幾分。

位於大樓正中地樓梯上行人衆多,也只有在這裡,纔可以輕易看到那些跟白澤並不在同一個教學樓中上課的其他年級的學生們,而且因爲他所在的這個校區內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合二爲一的,因此對於自己的時間自主性更強的高中生們,在更加樂於參與團體活動的人數上相比於初中生也要更多一些。

就在白澤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一對相談甚歡的高年級生時,腦袋突然就是一昏——雖然這種事情在身體疲憊的時候十分常見,但是在那期間他那突然極速擺動的雙眼,所看到的事物卻彷彿映射出了迥然不同的奇異景象,但是他當定了定神後,卻又說不出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只有一個方形光影在自己的視線內留下了一個朦朧的方形影像。

——不過,當他稍微轉頭看到了剛剛經過的那扇方形窗戶後,便隨即釋然了。

白澤所在的社團教室,位於這棟活動大樓的頂層,因此要連續爬上好幾層樓才能夠到達,雖然已經爬慣了這些樓梯,但是此刻依舊會感到發自內心的疲憊——但是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自然沒有扭頭再回家去的道理。

在繞過轉角平臺的時候,他再次感到那讓他頭腦瞬間近乎於失去對外界觸覺的昏眩感,而這一次,他感到了某種周圍空間所瀰漫的某種極爲古怪的寒意,那股寒意並不曾讓他的身體感到寒冷,卻讓他的心靈彷彿浸透冰水一般,在無助和戰慄中瑟瑟發抖,就如同在噩夢中遇到了夢魘、或是在半夜遇鬼一般無二!

在他心靈感到寒意的同時,無窮的黑暗彷彿潮水一般不知從何處向他涌來,幾乎一瞬間將讓他身處於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間——但是!

就在他快要被這股寒意凍徹心扉之時,那原本充斥心頭的恐懼卻在瞬間觸動了什麼,結果某種毫無理智的狂暴怒意頓時宣泄而出!

那是毫無理智和道理可言的憤怒,但是卻又由純粹至極的殺意和破壞慾凝聚而成,絲毫不曾摻染了絲毫雜色、甚至不爲任何外物所動,即使那因爲感受到黑暗而寒冷而涌動的虛弱、恐懼和萎縮依舊縈繞心頭,但是這股憤怒依舊不受控制的支配了他的心靈,讓他發出了最爲瘋狂而暴怒的咆哮!

那是彷彿沖霄而起的雄鷹鳴叫一般清涼高亢的聲線,卻又粗壯雄厚、後勁十足猶如獅吼虎嘯,而隨着這一聲虎嘯龍吟一般的心靈之音的炸響,彷彿有一道光從無盡的黑暗的核心釋放而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淡淡暖意也隨之緩緩自他的體內泛起並迅速壯大瀰漫全身,甚至在那股暖意充盈於體內後,連他的體表也開始散發出了柔和而溫暖的紅光。

就在他的心靈因爲這股光芒而剛剛從那徹骨的寒冷中恢復過來,那團紅光卻突然自他的體內飛出了一縷,當飄飛到他的面前時,緩緩懸停在了那裡並向內部凝聚了起來,與此同時,周圍的黑暗彷彿澡盆中抽開了塞子的積水一般向着這枚光球蜂擁席捲而去,並在彷彿將周圍的黑暗於瞬間席捲而空的下一瞬,璀璨的強光瞬間爆發,並撕裂吞沒了此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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