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推開門發現門外站着個年輕男人,年紀三十幾歲,也回頭看着她。
這裡是刑警辦公室門外,屬於工作區域,基本上閒雜人不會被放進來,肯定是有人帶他上來,陸桑第一時間想到肖左:“你朋友?”
肖左手抓着門把點點頭:“給你介紹下,心裡學家沈嘉。”
“你好,陸桑。”
“我知道你,肖左的女朋友,他跟我提起過你,你是一個漂亮有趣的女人。”
陸桑不知道肖左會這樣提起她,臉上帶着笑,扭頭看向肖左,眼裡的意思是帶個心理學家過來是什麼意思?
“先下去。”
沈嘉是個長相學識都非常不錯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呢子大衣,眉眼有幾分像最近很火的一個小鮮肉,不過他看起來更具成熟感,陸桑看了他幾眼,收回目光時恰好被肖左看見,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她立馬低下頭,聽見肖左的笑聲,臉上火辣辣的,其實她也沒幹什麼,不過就是看了沈嘉幾眼,也不是覺得他好看,單純的好奇,肖左叫他來做什麼,他是心理學家,難不成是來開導開導達瓦。
審訊室外面,肖左看了眼裡面的達瓦:“他在裡面呆了多久?”
“從昨晚開始一直在裡面。”
沈嘉也看了看裡面,犯人低垂着腦袋,兩手緊緊握着:“這就是你說的不肯交代的犯人。”
“嗯,是個很重要的犯人,不然也不會找你來幫忙。”
“我懂,就怕幫不上忙,我這招不是所有人都適合。”
“試試吧。”
到底沈嘉要用什麼招數,陸桑不太清楚,肖左也不提前告知。
肖左開了門,他們跟着進去,達瓦擡頭看他們,眼窩深陷,眼睛裡全是紅血絲,臉色也差到極點,冷靜的望着他們。
“達瓦,過的怎樣?”
“託你的福。”
“看樣子還不錯。”
達瓦靠在椅子裡,閉着眼不看他們,陸桑站在沈嘉身後,看見沈嘉忽然笑起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達瓦,你累了。”
沈嘉開口,聲音變得柔和,有種莫名安定的錯覺。
“閉眼休息會。”
等他再次開口,陸桑恍然大悟,終於知道他要做什麼。
達瓦猛地睜眼,緊緊盯着沈嘉看,沈嘉手裡拿着一個會發光的球。
球的光並不強烈,淡淡的光芒,在手心上緩慢轉動。
“什麼也別想,累了就休息吧。”
陸桑緊盯着達瓦的目光,他一開始呼吸急促,漸漸地變得平緩,目光也柔和下來,這樣的達瓦沒有攻擊性,像只綿羊。
沈嘉在對他進行催眠,陸桑和肖左一聲不吭,聽着他輕緩的說着話,達瓦很快閉眼靠在椅子上。
成功了?沈嘉看向肖左,肖左直接遞過去一張紙,他要問的問題都在上面。
“你叫什麼?”
“達瓦。”
“你是個逃犯?”
“嗯。”
“你殺過人?”
“嗯。”
“你殺了誰?”
“很多。”
“包括聶思遠?”
“嗯。”
“你是如何殺害他。”
對話進行的很順利,忽然達瓦頓住,陸桑緊張的以爲他醒了,只是沉默片刻:“我用刀殺了他。”
“你對他進行了虐待?”
“嗯,他不聽話,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他怎麼不聽話?”
“想逃跑,還要帶着其他人一起逃跑。”
達瓦的口氣很淡,說起殺人就跟殺雞,也許在他的世界裡,殺人是件尋常的事情。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原因?”
“上面的意思,不聽話就殺了他。”
“上面是誰?”
“領導。”
“領導是誰?”
“一個人。”
沈嘉在這個問題上繞了下,依舊沒問出背後人的身份,即使在被催眠的情況下,達瓦也沒說出口。
“聶思遠不做研究了?”
“他已經研究不出東西,廢物一個。”
“爲何研究不出東西?”
“腦子有病。”
“他病了?”
“嗯,要死了。”
萬萬沒想到聶思遠要死了,所以才停止研究,大概那個人也沒料到,聶思遠年紀並不大。
“他既然都要死,你爲何還要殺他?”
“提早死也一樣。”
“還有一個人和你一起殺害聶思遠,是嗎?”
“嗯。”
“那個人是誰?”
達瓦眉頭緊緊蹙着,擱在椅子上的手忽然抽動下,陸桑緊張的看着他,等了會達瓦纔開口:“一個叛徒。”
“叛徒是誰?”
“一個研究員。”
很顯然他已經說出答案,那個人是劉峰,和他一起去埋了聶思遠,之後逃跑出來。
沈嘉繼續問:“你和他關係如何?”
“沒有交情。”
“認識何東雲?”
“嗯。”
“你殺了他?”
“……嗯。”
“你在組織裡的地位呢?”
問到這裡,達瓦忽然整個人猛地驚醒,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氣,催眠結束。
達瓦還處於驚恐中,陸桑不知道他到底在夢裡看見了什麼,整個人不對勁。
“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覺得怎樣?”肖左岔開話題:“你在組織裡處於什麼位置?”
“我不知道。”
“保鏢。”
肖左不過是猜測,達瓦臉上的表情告訴他猜對了。
“你知道劉峰吧,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和我沒關係。”
達瓦眼神兇狠,大概是知道自己被他們催眠,連看他們的眼神都帶着防備,尤其是沈嘉,恨不得把他吃了。
“你們要問的事情我不知道,不用白費力氣。”
肖左推開椅子起來,沈嘉沒有要出去的意思,陸桑跟在肖左身後出去,把空間留給沈嘉。
陸桑站在審訊室門外,拉着肖左往前走了幾米:“沈嘉是海城人?”
“不是。”
“你怎麼想到用催眠?”
這個方法不是肖左想到,算是沈嘉提出,他們是好友,在他面前提及過有關案子的事情。
“沈嘉,他催眠過不少人,以前也幫過我。”
“特意來海城?”
“路過。”
陸桑算是搞明白情況,藉助一個路過的朋友。
“他看着挺厲害。”
肖左笑了,笑容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陸桑驚覺自己說錯話。
“你介意了?”
“如果我說是呢?”
“肖左也會不自信,確實難得。”
陸桑故意打擊他,肖左忽然俯身過來,嚇得她趕緊別開腦袋。
“以爲我要親你?”
他的氣息從耳邊過,溫熱的脣擦過耳邊,陸桑覺得面色發紅,臉開始發熱。
“肖左,你正經點,這裡是單位。”
“我怎麼不正經了?摸你了?”
好意思說出口,陸桑索性不去接他的話,說起了其他問題:“達瓦已經承認肉醬也是他的傑作。”
“兩條人命。”
“上面什麼意思,直接死刑還是利用他引出其他人?”
“看他是否配合。”
達瓦肯定不會配合,從他進來開始就沒配合過,要不是今天沈嘉催眠問出點東西,他是什麼也不會說。
“現在雖然他交代自己殺了兩個人,過程細節並沒有交代,還有我們最想知道的事
情,他口中的領導是誰。”
肖左摸出煙,陸桑搶過來拿了根:“肖左,你去找邢傑,有在他身上發現不尋常?”
“抱歉。”
“老狐狸不會這麼快露出馬腳。”
這幾年她不敢去找邢傑,只在暗中默默觀察過,他的作息很規律,上班下班應酬,沒去其他地方。
“陸桑,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邢傑背後還有其他人?”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猜測?”
“他當時和你父親只是一個小公司的合夥人,哪來的勢力和金錢去拉攏研究人員,並且每個研究人的失蹤和死亡都沒有查出結果,意味着當時必須要足夠強大的勢力纔可以製造出。”
經肖左這麼提醒,陸桑也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如果邢傑背後還有人,那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肖左,我覺得對方深不可測。”
“不過是猜想。”
“嗯,我懂。”
就算背後真的有黑暗勢力,也要先把那個人拿下來。
審訊室門開了,沈嘉從裡面出來,她和肖左都迎了上去。
“怎樣?”
“意志力很強,後來無論如何也催眠不了。”
“你已經盡力。”
沈嘉聳聳肩表示抱歉:“他精神已經是強弩之末,依舊死撐着。”
“這人的毅力尋常人比不了,不然我也不會這麼頭疼。”
“我過幾天才走,你們繼續晾着吧,我走之前再來試試,遇到這樣的人,我也很興奮,太久沒感覺到熱血。”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遇到對手,一定要啃下來?吃進肚子裡?
肖左出去送沈嘉,陸桑沒跟着去,她站在審訊室門口,裡面的達瓦腦袋搭在桌子上,似乎很疲憊,一頭亂糟糟的發跟雞窩似得,已經無法張揚起來。
沈嘉走之前的話她聽進去了,也許沈嘉還有機會催眠呢?
陸桑摸出口袋裡震動的手機,開始往樓梯口走。
“喂。”
“桑桑,是我。”
陸桑就算不看來電顯示,光聽聲音也知道是誰,自從見過他母親之後,他們一直沒在見面,那些難聽的話沒來得及跟他說。
“嗯,我知道。”
此刻刑灝是站在辦公室打的這通電話,這幾天他已經琢磨了許久,還是決定打過來,有些問題要問清楚。
“現在方便通話嗎?”
“嗯,你說。”
刑灝看着頭頂的白雲,陽光照的刺眼,心情萬分沉重:“我看見肖左幾次來找我父親詢問當年712慘案的事情,桑桑,我父親是不是也被牽扯其中。”
他的話問完了,那頭的陸桑一直沒說話,刑灝更緊張,捏着手機的手開始出汗,如果真的跟他父親有關,他該怎辦,又要如何面對,死的是簡叔叔一家,簡單最重要的人。
“桑桑,你能告訴我嗎?這對我很重要。”
陸桑一時間不知怎麼開口,肖左確實是去找了邢傑,眼下並沒有證據證明712慘案和他有關,可是她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肖左找你父親只是去問問當年的案子,畢竟他和受害人是合夥人關係,你不用太擔心。”
“是這樣啊。”
刑灝停頓了會,陸桑的意思是沒關係?他還是有幾分不明白,肖左和陸桑平時辦案几乎不分開,但他來遠洋集團的幾次都是一人來,並沒有帶陸桑,加上陸桑的真實身份又是簡單,是不想簡單和他父親見面,如果真的是這樣,原因是什麼?
“嗯,你別多想。”
“桑桑,你當年爲何要以陸桑的身份活下去。”他到底還是問出心裡的疑問,爲什麼呢?理由是什麼?
“刑灝,當年我全家被滅口,我能活下來已經是意外,舅舅不希望我有危險,就以陸桑的身份活着,這樣最好。”理由就是這樣,爲了保命。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