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十點，路上沒什麼人，繞到酒吧一條街，道路兩邊種滿楓樹，秋風起，楓葉簌簌落下，紅色樹葉鋪滿石板路，風一吹，在空中打幾個卷。
道路兩旁門面幾乎全關門，唯獨開了家奶茶店，奶茶小妹穿着兔女郎裝在門前招攬生意。
陸桑摸着口袋裡的零錢，過去買了兩杯，扭頭問他：“幾分甜？”
肖左站在擡臺階下：“隨便。”
“那就和我一樣。”
三分甜，陸桑把奶茶遞過去：“喝之前搖勻了。”
肖左有許多年沒喝過這玩意，印象裡都是小姑娘比較喜歡，他一個大男人喝太奇怪。
“怎麼？喝不慣？”
“不是。”
接過來吸了口，濃濃的奶味，甜膩直衝腦門，原來她喜歡這種口味，甜到發膩。
“流光就在前面，它是海城最大的娛樂會所。”
“進去過？”
“嗯，次數不多，以前查案去過幾次，背後老闆不知是誰。”
“男的女的？”
“不知，外面一點風聲沒有，如今管理會所的是秦哥，道上人稱秦爺。”
肖左站在流光門口，流光金色大門緊閉，兩邊大獅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幾點營業？”
“下午三點以後。”
肖左看了眼時間，離下午三點還有幾個小時，陸桑準備說什麼，見他手機響了，識趣的退到一邊看風景。
肖左一邊接着電話一邊看她，陸桑無聊的踢着臺階上花盆，紅色小花開的格外美好。
“好，一會見。”
肖左掛了電話手插在口袋裡：“桑桑。”
“嗯？”
“走。”
肖左扭頭往馬路上走，陸桑不明所以：“我們去哪？”
“去見個老朋友。”
他去見老朋友卻帶着她去，陸桑不明白他是幾個意思，走到農行門口，肖左搶了她車鑰匙，率先坐機車上。
陸桑只能坐後面，有些不甘心。
“上來。”
權衡幾秒，戴上頭盔坐上去，肖左待她坐穩之後，機車迅速發動，路過坑坑窪窪路面，機車顛簸的厲害。
“摟緊我。”
“……”
陸桑看着自己手，又看看面前他寬闊的肩，順着肩往下是他精瘦的腰身，摟還是不摟，這是個問題，就在她思考時，機車一個拐彎，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外傾斜，陸桑大腦已經做出選擇，猛地摟住他，身子緊緊貼着他後背。
肖左嘴角掛着笑，陸桑看不到他臉上壞壞的表情，臉貼着他後背，感覺熱烘烘，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皂味，好像是黃瓜味，聞着十分清爽。
陸桑臉有些熱，快要燒起來，機車很快上橋，下橋，陸桑發現下橋後他車速慢了下來。
摟着他腰的手慢慢鬆開，聽見肖左大聲開口：“想掉下去？”
陸桑氣噎：“別說我吃你豆腐。”
她再次摟着他，這次故意掀開衣襬手靈活的鑽進去，他裡面還穿了件T恤，指尖在他小腹上摩挲，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僵硬，陸桑翹着嘴角笑的得意。
“肖隊，你怎麼了？”
肖左喉嚨輕動，嗓音低沉：“陸桑，別玩火。”
“呵呵，這是你逼的。”
小手靈活的動，指尖停在他肚臍上，肖左深呼吸，一把按住她亂動的手，扣着手腕拿出來。
“老實點。”
“肖隊，你僵硬了。”
“……”他媽的。
肖左心裡竄出一串串小火苗，平時看她冷着一張臉，看走眼了。
“你加速呀，我不會掉下去。”
陸桑說着摟着他腰的手收緊，胸前緊緊貼着他後背，肖左咬咬後槽牙，自作孽不可活。
機車停在一家火鍋店門口，陸桑高興的解開頭盔：“約了老朋友吃火鍋？”
“嗯，你應該很感興趣。”
陸桑好奇肖左說的老朋友到底是誰，能讓她好奇。
率先走進店裡，站在大廳看了一圈沒看見感興趣的人，肖左鎖好車過來，拍了下她肩膀：“樓上。”
樓上是包間，樓梯口第二間，肖左推門進去，陸桑伸頭看見木椅子上坐着個年輕男人，背對着門口，看不見臉。
“盧毅。”
肖左出聲，背對着的男人慢慢轉身，陸桑聽見肖左叫他盧毅，是那個盧毅？
等男人轉過臉來，陸桑十分肯定他就是那個盧毅，全國刑警的榜樣，夢寐以求到達他的高度，在職期間破了十幾樁特大案，曾命懸一線，最終活了過來，陸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激動的要上前要簽名。
“終於來了，見你一面不容易，這位是？”
盧毅指着陸桑，肖左推了下她肩膀：“我同事，陸桑。”
“你好，陸桑同志。”
“你好你好，盧毅，我一直很崇拜你。”
盧毅大笑，特意給了肖左一個嘚瑟的眼神。
“別站着，都坐吧。”
陸桑想坐到盧毅旁邊，又怕自己做的太過明顯，結果肖左拉她一把，只好坐在他旁邊。
“這次來參加體能訓練？”
“差不多，主要是想來見見你。”
看樣子盧毅和肖左是好朋友，對於肖左的來路，陸桑一直不清楚，只知道他來頭不小，頭銜也多。
“先點菜吧，邊吃邊聊。”
陸桑作爲在場唯一女士，點菜的任務落在她頭上，盧毅把菜單遞給她。
“你們有什麼忌口？”
“沒，都吃。”
肖左隨手把她旁邊的杯子滿上水，和盧毅說起這次刑警訓練的事情，陸桑雖在點菜，耳朵卻是豎着，目光偶爾從盧毅臉上滑過。
盧毅長相算不上英俊，五官平平，唯獨眸子鋒利，側臉上一道疤，目測傷了許久，從耳朵下方一直到下巴，偏偏這道疤顯得十分男人，渾身透着野性和滄桑，這樣的男人在小姑娘面前殺傷力太大。
被發現自己在看他，陸桑也不害羞，大方的回以一笑，倒弄的盧毅不好意思。
“什麼時候回去？”
肖左手捏着白色瓷杯：“等等。”
“我可能要退了。”
陸桑沒聽錯吧，盧毅要退了。
“嫂子的原因？”
“有一部分，另外我也倦了，越發力不從心，年輕時的一腔熱血現在想來有些可笑。”
肖左轉着杯子，目光如炬：“那就停下來吧，和嫂子過尋常生活。”
“嗯，這幾年欠了她不少。”
肖左認識盧毅七年，七年前他們還是警校畢業的小警察，到現在一級刑警，都曾走過太多崎嶇的路，見了太多難以想象的黑暗，從第一次開槍殺人的內心譴責到現在習以爲常，其實也就那回事。
“你呢？”
“也許我這一輩子都會獻給正義，直到再也跑不動、追不動。”
陸桑捏着菜譜，微微側頭看肖左，認識他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臉上的落寞，十分難得。
“點好了？”
“嗯。”
肖左叫來服務員點餐，陸桑手搭在桌上，目光在他們倆身上游走。
“你們沒去參加訓練？”
“有點事情處理。”
“你還是這麼拼。”
肖左笑的懶洋洋，如一隻打盹的大貓，寬大身軀靠在椅子裡，忽然換了話題：“海城你待過一段時間，毒品這塊你知道多少？”
原來不是吃飯這麼簡單，順便打探事情。
“你打算查這塊？”
“嗯，是有打算。”
盧毅思考兩秒：“我之前確實接觸了些，但當時因爲某些原因後來撤手，海城毒品這塊水很深，我記得這邊以前有個會所叫流光，可以從這裡面開始查。”
“你和我想的差不多。”
肖左掏出打火機擱在桌上，扭頭對她開口：“桑桑，去幫我買包煙，對面超市有。”
他想支開她，陸桑不傻，起身去買菸，等人走了，盧毅忽然拍着桌子大笑出聲：“我看這位同事和你關係匪淺。”
肖左不正面回答，只“呵呵”兩聲。
“女刑警裡面漂亮的不多，像她這麼漂亮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性子冷。”
“和你正合適。”
“說正事。”
盧毅收起不正經：“流光當時我查過，一直查不到幕後人，當時又有其他事情，我離開海城，後來聽說這邊負責人換了。”
“幕後沒換人，幕前換成秦爺。”
“你要是查的話，我建議你最好堤防些，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地盤，而且流光幕後人只怕身份不小，我那時廢了那麼大力氣也沒挖出點消息，還差點捱了一槍。”
“嗯，我知道。”
“等你這邊結束，早點回去，我也要退下來，那邊需要你。”
肖左眯着眼，半響點點頭。
“我一直好奇你來海城的原因。”
“在哪裡查案不是查。”
“爲什麼是海城？”
“這裡風景美。”
盧毅纔不相信風景美的道理，肖左做事都有自己理由，他選擇海城肯定是有自己原因，他也不細問。
“怎麼想起查海城毒品流通。”
“案子有牽扯，而且沒有哪個城市的毒品流通有海城嚴重。”
“確實如此。”
陸桑磨磨蹭蹭十分鐘纔回來，估摸着他們體己的話該說完了。
“沒有你抽的那個牌子，我買了中華。”
“行。”
肖左把煙揣回口袋，側身讓開位置讓她進去：“正好湯滾了，可以下菜。”
“……”把她當做涮菜工？
陸桑把菜倒進去，肖左看見她袖子恰好碰到鍋邊緣，伸手幫她捲起來。
盧毅當做什麼也沒看見，默默吞了口水。
“慢點。”
“我已經很慢。”
“我來吧。”
肖左接過她手裡的菜，一個個丟進鍋裡，陸桑喝了口飲料，發現盧毅看着他們。
“盧毅，我敬你，你是我偶像。”
“太榮幸，太榮幸。”盧毅一邊說着一邊看向肖左，滿滿炫耀的意思，肖左視而不見。
“我很早之前看過你做的偵查報告，實在是精彩。”
“什麼時候？”
“連環殺手的案子，你用了半個月就破了案。”
盧毅想起那個案子，指着對面的肖左：“當時他是我搭檔，不然憑我一個肯定不行，當時做報告時他死活不肯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