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破曉,程峰辦公室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趙法醫,這位敬業的資深老法醫也被這個奇特的案件揪住了全部注意力,屍體運回公安局之後,竟然不眠不休連夜工作,天明時分便完成了屍檢。他知道程峰素來是個工作狂,有這等大案,他絕不可能放下不管,回家去睡大覺,所以才一大早打電話過來。
而他的判斷果然是對的,電話鈴才響過兩聲,程峰就已經接聽起來。
一聽說屍檢結果出來了,程峰二話不說,立刻往法醫辦公室去。
在值班牀上和衣而睡的三個人也已經醒來,見程峰風風火火的去聽法醫鑑定結果,馬春雷也立刻叫田陽和安長埔去張羅簡單的早點,自己則跟隨程峰去趙法醫那裡。
“趙法醫,檢查結果是什麼?”一進門,程峰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他滿心都惦記着趙法醫這邊的結論,因爲這直接決定了他們的偵破方向。
趙法醫畢竟年紀大了,一夜的工作讓他臉上盡顯疲憊之色,他招呼程峰和馬春來坐下,拿出屍檢報告給他們:“有些收穫,但是,恐怕對你們幫助不大。”
程峰聞言一愣:“怎麼講?”
“死者經檢驗,遇害前沒有遭到性侵害的跡象,”趙法醫把自己的檢查結果逐一說給程峰:“從屍體呈現出的狀態可以判斷是在死亡後兩三個小時內就放入了冰箱中凍了起來,致死原因是鈍器擊打後腦導致死亡。從擊打的位置和角度來看,作案的應該是個中等身材的人,不高。沒有搏鬥的痕跡,可能是被偷襲遇害的。屍體表面也沒有血跡殘留,似乎死者死後,屍體被人沖洗過。死者的年齡推斷爲40歲至50歲之間。面部被嚴重破壞,我只能做到盡力復原,但是本來面目無法判斷,還需要技術部分進一步電腦還原了。”
程峰看看手裡的報告,對趙法醫客氣的點點頭,感謝他連夜辛苦工作:“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趙法醫!”
“不礙事,我也是做份內的事罷了,”趙法醫擺擺手:“倒是難爲你們了啊,又攤上這麼個大難題!”
程峰爽朗一笑:“您這話說的!要是誰都看得出來兇手是誰、如何作案,那還要咱刑警幹什麼!”
“說得倒也在理!”
程峰和馬春雷離開法醫辦公室,返回重案組。
“頭兒,這下不好辦了!”馬春雷一臉無奈:“怎麼覺得這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呢!沒有指紋,沒有監控錄像記錄,沒有具體死亡時間,沒有死者身份!又是赤身裸體,又是被敲碎了臉,又是財物丟失,幾種作案的可能性這次是一個不落,全都可能!這案子不成了死衚衕了麼!”
程峰沒吭聲,他心裡對這個案子也覺得十分棘手,眼下看似有一些線索,可是都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真正能夠決定案件走向的東西卻一無所獲,馬春雷說案子是個死衚衕,而他倒認爲,眼前的案子更像是個迷宮,出路只有一條,而眼下,他們卻要在面前紛亂的出口中選擇出一個正途。
之後的時間,就只能選擇等待,一邊等待技術部門的面部復原結果,一邊走訪南坪小區。從蕭條冷清的售樓處,他們取得了已經入住居民的登記表,據表上記載,南坪小區11號樓1單元501室的屋主名叫蔣忠紅,女性。登記表上留有身份證號,安長埔根據身份證號碼從戶籍網上調取了這個蔣忠紅的個人信息。
蔣忠紅,女,漢族,年齡爲45週歲,離異,有一子。從戶籍照片上看來,這是個臉型瘦長的女人,眉色暗淡,皮膚偏黃,長髮。
又過了一天,技術科把復原後的模擬圖傳了過來,與戶籍網上的蔣忠紅證件照一對比,相似度達到80%以上。
程峰立刻走訪了南坪小區11號樓1單元的其他住戶,瞭解蔣忠紅的近況。
這棟樓一共只有7層,每層兩戶人家,除去頂樓兩戶以及502室未售出,一共有包括501室在內的11戶人家。可是經過走訪,另外的10戶幾乎對蔣忠紅這個人沒有什麼瞭解,也談不上認識,基本上,只算得上是面熟而已。
不過警方還是得到了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那就是,樓下401室的老人稱,自家樓上至少有3個月沒有任何響動了。
雖然收穫甚微,但是程峰至少可以初步推測,死者的遇害事件極可能在三個月甚至更久之前。
就在案件的偵破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起色的時候,重案一組接到了上頭的通知,局裡正在開展“學術互助,科技強警”活動,程峰的重案一組成了試驗田之一,據說上頭會派相關專業領域的骨幹來與警方進行合作互助,以此增強公安工作的科技含量,也讓相關學術領域更好的瞭解實踐工作。
對於這個“學術互助”程峰並不在意,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煩的,都是手頭這個一團亂麻般的冰凍女屍案。
基本上現在已經可以推斷出,死者就是501室的戶主蔣忠紅。她的身份證上顯示此人並非本地居民,而是L市人,在她戶籍上,此人有一婚生子,名叫徐洪剛,今年22週歲。但是始終無法找到此人。
案件沒有絲毫進展。
“峰哥,”程峰辦公室的門被叩叩叩的敲了三下,田陽探頭進來:“出來一下,卞局馬上要過來了,說是上頭指派的學術骨幹來啦,叫咱們出來見見。”
程峰正在頭疼案子的事情,這會兒正煩躁,聽到田陽的話,不禁有點惱火:“什麼狗屁學術骨幹!難不成還要咱開個歡迎會?!”
“行啦,頭兒!”田陽知道程峰爲什麼焦急:“破案的事兒,大夥都急,但是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不是?放鬆一下,神經繃太緊了容易斷!”
程峰壓下肚子裡的火氣,站起身往外走:“好,那我就放鬆放鬆,去看看這個學術骨幹有多高貴!”
外頭安長埔和馬春雷也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好奇的看着門口。
“要我說啊,”馬春雷眼睛看着門外,嘴裡唸叨着:“派個啥人都成,就別給咱弄個娘娘腔來,我這輩子啥都不怕,就怕那種調調!”說着說着,似乎腦子裡已經聯想到了那種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坐在離門口很近的安長埔被馬春雷的反應逗的哈哈大笑,可是隨即又斂起笑容:“噓!嚴肅點兒!嚴肅點兒!我聽到卞局說話的聲音了!來啦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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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一說,田陽和馬春雷也收起了玩笑,幾個人靜靜的等待着。
清脆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