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去21世紀中學那邊的路上,三個人都很安靜,誰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田蜜忍不住了:“如果張錦真的在那個什麼王老賴家,你們覺不覺得他去的這個地點,有些太敏感了?怎麼就那麼巧,周小月是在21世紀中學遇害的,聽剛纔那個人的口氣,張錦在那個什麼王老賴家打牌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張錦沒有固定工作,絕對有充足的時間閒着沒事兒掛在網上,還有當日我們在山上排查的時候,居民都說沒有看到什麼生面孔出現,張錦當然不算生面孔因爲他經常在那附近出入這些放在一起,簡直巧合的讓人想不懷疑都不行”
“現在說這些還有些爲時過早,或許就真的只是巧合而已。無論怎樣,等見到張錦之後再談都來得及。”陸向東的反應不似田蜜那般熱烈,反而好像不抱太大希望一樣冷淡。
田蜜有些掃興,好像很多時候她和陸向東都是一副水火不容的狀態,每次她一腔熱情的時候,陸向東總是當頭潑她一盆冷水。
“我記得有的人說過,巧合背後必然有個精心策劃的導演”田蜜搬出陸向東的話來堵他的嘴。
陸向東倒不大在意:“這話是我說的沒錯,但我沒有說絕對,有些時候巧合就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哈不愧是高材生,話都是兩邊說的,無論怎麼講,理都是你佔的”田蜜語氣裡帶着諷刺。
“你過獎了,我也不知道警校的教學設置裡還有‘夾槍帶刺’這一項,不過現在看起來,你學的不錯。”以陸向東的毒舌,田蜜的攻擊力實在是小case而已。
安長埔看着兩個人因爲一點點事情就你一眼我一語的充滿了火藥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表情異常尷尬。
“那好,我倒很想知道,爲什麼你就覺得張錦經常活動在21世紀中學附近可能是單純的巧合?”田蜜今天如果不問出個所以然來,是不打算善罷甘休了,她倒想知道知道,陸向東到底是真的有別的考量,還是存心想要在自己面前彰顯智商優越感。7Z小說?
雖然田陽也經常會半真半假的說她是傻丫頭,可是田蜜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過,只當是一句戲言,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
偏偏陸向東每次諷刺她的智商,她都會忍不住火冒三丈。
陸向東彷彿也看出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一樣,沒有像田蜜預期的那樣用一句“用自己的腦子想”來敷衍,而是頗有耐心的說:“因爲從劉靜和何秀山的描述中,我們得到的張錦這個人的人格形象,與這兩起姦殺案的作案風格不相符。以張錦這種會因爲不合而毆打女朋友,會當着衆人的面,在公開場合與異性發生肢體衝突的衝動個性,我不認爲他會是本案的幕後真兇。”
“難道你的這種判斷歸類,就沒有例外的時候麼?個性衝動的人,就必然選擇激情犯罪,或者其他粗線條的方式,絕對不會計劃周詳麼?”田蜜提出質疑。
“有,但是不多見,並且效果往往會大打折扣,”陸向東一指田蜜,“就像你們女人選衣服一樣,對風格的選擇,源於內心已經形成的審美眼光,通常而言,選擇比較統一的風格類型,已經是一種本能,即使偶爾想要突破自己,改變形象,也大多會搞得不倫不類。”
“有道理,也就是說,讓衝動型的人實施犯罪的時候,他們本能就會選擇更加直截了當,更加激烈的方式,就算想要試圖用不同的手法掩飾身份,也會因爲個性的緣故露出馬腳,不會像這次的兇手那樣,在細節上下了那麼多心思”安長埔十分贊同陸向東的說法,話一出口,就看到田蜜那邊的臉色已經是多雲轉陰,趕忙追加一句,“不過世事無絕對嘛沒準兒這個張錦就是個例外,咱還是見到他本人之後再說吧”
陸向東很給面子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田蜜則氣呼呼的誰也不理。7Z小說?
很快,他們就來到山頂,在中學門前的小廣場附近找了個地方停好車子,步行穿過門前廣場,朝民居方向去,經過校辦工廠門口的時候,還被幾輛拉貨的車給攔住耽擱了一會兒。
“看不出來,一箇中學的校辦工廠,效益好像還蠻不錯的。”田蜜看着順着陡坡路朝山下方向開去的貨車隨口說。
安長埔附和道:“是啊,我之前聽說,不少建築公司都從這個廠子進鋼窗呢回去有空的時候留意一下,搞不好連咱們局的那些窗子也是這兒產的呢”
雖然之前他們在這附近排查過一次,但是哪一家是外號叫做王老賴的,還真無從得知。
於是田蜜想了一個好辦法,她找到了當日向他們提供了周貴線索的那個食雜店老闆,老闆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對山上居民非常熟悉,田蜜剛一開口提起“王老賴”這個名字,他就立刻做出了反應。
“他啊認得認得這山頂上不認得誰也不可能不認得他啊”老闆鄙夷的撇了撇嘴,“就是個大賴皮,二流子成天什麼帳都能賴你們要找他?”
“我們是想找他的一個牌友。”
“他哪有啥牌友啊”老闆嗤笑,“一個出了名的賴皮不過他偷偷開麻將館兒倒是真的按圈數抽紅收錢呢聽說賺的不少,一點兒也不比我這爿小店兒收入低”
說完之後,老闆嚥了口唾沫,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這事兒你們可千萬別說漏了啊就算抓賭抓了他,也別說是我給說出去的再怎麼着也是鄰里鄰居的……”
“放心,我們是重案組的,聚賭不歸我們管,”安長埔說,就在老闆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又補了一句,“而且我通知相關部門同事來處理的時候,也不會提到你的。”
按照食雜店老闆的指引,三個人很快就找到了王老賴的家。
敲開王老賴家的大門,出來開門的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謝頂男人,腦袋上幾綹稀疏的頭髮油膩膩的趴在腦頂。
看到門口站着三個陌生人,男人戒備的打量着來人,身子堵在門口沒有讓開。
“你們找誰啊?”他問。
“你是王老賴?”安長埔率先開口,臉板的死死的。
從那男人問話的語氣就聽得出來,這又是一個一身油滑的老泥鰍,如果讓田蜜這種年輕小姑娘開口,必然唬不住,搞不好還會給他更多耍滑頭的機會。
王老賴一看這架勢,有些戒備的嗯了一聲。
“我們是來找人的,請你配合。”
“找什麼人啊,我們家就那麼幾口人,小家小戶的,除了我老婆孩子,就是我老孃,沒別人了,你們誰啊?要找哪個?”聽了安長埔的話,王老賴並沒有絲毫放行的意思。
田蜜豎着耳朵聽了半天,這一大早周圍人家都已經開始紛紛出門/sss/";
上學了,王老賴家的院子裡依然靜悄悄,沒有一絲動靜。
若像食雜店老闆說的那樣,王老賴以經營地下麻將館爲營生,那此刻估計是經過通宵的砌長城,現在賭客們要麼剛剛離開,要麼就還沒有起來。
安長埔從身上拿出證件給王老賴看,王老賴一看,臉上的肌肉頓時鬆動開了,笑嘻嘻的說:“弄了半天是警察叔叔啊,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大早上你們跑我這破家來敲門,有啥事兒啊?”
“放心,有事兒,但今天我們不是爲了你的事兒,你現在要是還繼續不配合並且阻撓我們的工作,那這事兒,我們也只好算上你了。”安長埔半陳述半威脅的對王老賴說。
王老賴臉色的表情很複雜,有些左右爲難的味道,放人進去,他不想,但同時又更加不想被與己無關的事情牽扯進去。
說話的功夫,沒等王老賴做出決定,之間一側牆頭上忽然有一個人噌的從牆裡面翻出來,腳一滑摔在地上,又倉惶的爬起來就跑。
安長埔顧不得那麼多,立刻追了過去。
“剛纔跑那個,是誰?”田蜜一見此狀,臉色也嚴肅起來,大聲問也有些失措的王老賴。
“應該是張錦……”王老賴朝安長埔追出去的方向看了看,“是我一小哥們兒,昨天在我這兒……玩兒來着,你們來找人,他可能以爲是追債的找上門來了呢……這位警察姐姐,你們到底想要找誰啊?”
田蜜對王老賴油腔滑調的無賴舉止十分厭惡,聽到他那奇怪的稱謂皺了皺眉頭,朝旁邊一指,似笑非笑的回答:“就是找張錦,你還真是他的好哥們兒,配合的不錯嘛堵在這裡不讓我們進門,替兄弟爭取時間逃跑?”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這個帽子扣的可真嚇壞了王老賴,他連忙擺着雙手,搖着頭,“我要知道你們是衝那小子來的,剛纔就把人揪出來在門口等着你們大駕了真的我和他沒有多深的交情,就是……就是……牌友,牌友”
“今天我們來,不是爲了你那麻將館的事,但如果因爲你的行爲影響了我們的工作,後果你自己想。”田蜜不理王老賴雞啄米一樣的點頭,“還有,你開麻將館的事,我會轉告負責的同事,你好自爲之”
王老賴還想求情,這時候,安長埔已經揪着張錦的領子,把他給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