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聽了他的話,忽然之間覺得鼻子一陣酸澀,眼眶頓時溼潤了,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你的話我明白,可是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非要搞得這麼神神秘秘,帶我來這裡,還故意嚇唬我?”她能理解陸向東所說的話,卻不明白他行爲的用意。
“這個衚衕對你而言,是一個障礙,或者說夢魘,在這裡你一個人經歷了危險,留下了可怕的記憶,所以說,這裡是你的心結,是你恐懼症的根源所在。”陸向東看着田蜜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嘆了口氣,語氣上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從口袋裡掏出手絹遞過去,“想要打破夢魘,必須從改變你對這個衚衕的記憶下手,這裡之所以會讓你感到恐懼,是因爲你曾經獨自一人在這裡遇襲,並且險些陷入更危險的境地,所以原景重現,讓你重新經歷一次,打破之前驚恐的回憶,這樣才能逐步克服內心的障礙。”
田蜜眼淚汪汪的看着陸向東,不說話,也不接他遞過來的手絹,只是站在那裡抽抽搭搭。
陸向東嘆了口氣,伸手用手絹把田蜜滿臉的淚痕擦了擦,擦了一半,動作又頓住了,把手絹往田蜜手裡一塞,轉身開車鎖,坐進車裡。
田蜜把手絹攥在手裡,也跟着上了車。
“好些了?”兩個人在車上坐了一會兒,陸向東問。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呢?”田蜜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掉了幾滴眼淚,又聽過陸向東的那番話,她的心裡頭倒奇妙的輕鬆了許多,也有了和陸向東鬥嘴的心情。
陸向東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已經好多了,卻也很配合的兩手一攤:“那我只好用B計劃。”
“B計劃是什麼?”
“帶你去做過山車。”
冷麪笑匠的“笑果”往往比較理想。田蜜被他一本正經的回答逗得幾乎抿不住脣邊的笑意。
“爲什麼要這麼做?”
“過山車?”
“當然不是!我是說,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幫我克服心理障礙?”
“因爲我想要證明自己不僅僅在犯罪心理學領域有成果,應用心理學方面也一樣可以做到。”陸向東很沒有誠意的回答。
田蜜忍不住衝他翻了個白眼兒:“你要求我做的,我已經做到了,現在輪到你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什麼承諾?”陸向東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要是不想三年內變成‘地中海’,就別在這裡裝傻!”田蜜怎麼可能讓他賴掉,“你之前不是說,只要我做到了你的要求。你就告訴我今天下午去見了誰麼!快說!”
“你不去做八卦週刊的狗仔隊記者,真是浪費了才華。”陸向東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去見了嘉逸。”
聽到這個答案,田蜜覺得既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有一點莫名其妙的失望。
“你應該早就聽說過畢夏那個案子的細節了吧?”陸向東問。
田蜜點點頭:“聽我哥像講評書一樣的說過不知道幾遍了。”
“在那件事之後。嘉逸一度也因爲受到了精神刺激,留下了心理障礙,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自我調整和強迫療法。逼自己去面對那段可怕的記憶,去嘗試着原景重現,這才終於克服了心理障礙,從噩夢裡解脫出來。當然,過程中程峰多少也幫了一點點忙。”
“是幫了很大的忙吧!我師兄那麼疼嘉逸姐,人又細心。怎麼可能幫了‘一點點忙’而已!”
陸向東沒說話,發動汽車。朝田蜜家的方向開去。田蜜手裡攥着陸向東的手絹,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精神高度緊張又重新放鬆下來,所以更加疲憊,加上前一晚因爲噩夢沒有睡好,車子開出去沒多遠,她就歪着頭睡着了,等到醒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自己家樓下了。
“到了多久了?”田蜜睜開眼,發現陸向東已經把車子熄火了,猜測應該不是剛到而已。
“你覺得我的情商很低麼?”陸向東沒回答田蜜的話,卻沒頭沒腦的問了她一個問題。
“這種問題的答案,以你的智商,還需要我來回答麼?”田蜜不留情面的說,“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陸向東沒說話,田蜜等了一會兒,看他還是不吭聲,有些沒趣,拉開車門,對他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罷就下了車,關上車門,剛要走,陸向東忽然降下車窗,在她身後說:“抱歉。”
田蜜詫異的回過頭來看着他,不明白他爲什麼忽然對自己道歉。
“以後不會把你晚上一個人丟在路邊了。”陸向東表情很不自然的說,顯然,他以往與他人習慣的交流方式中,並不包括道歉這一項。
“你昨晚是有什麼急事麼?”田蜜裝作若無其事的問,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立場盤問陸向東,卻又忍不住。
“與你無關,別問了。”
說罷,也不等田蜜有什麼反應,他便發動汽車,調頭開走。
田蜜看着他遠去的車燈,一時之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手裡緊緊攥着陸向東的手絹,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
今天早上的太陽到底是從哪邊升起來的?爲什麼這一天裡頭竟然有這麼大的劇情翻轉!從早上見面時因爲自己賭氣而產生的淡淡火藥味,到中午時話不投機的一拍兩散,再到晚上這場精心安排的“強迫療法”,還要加上方纔的那句道歉。
一整天裡的種種,都讓田蜜忍不住有些浮想聯翩。
她可以把這些種種看作是陸向東在乎自己的表現麼?田蜜在心裡面問自己,腦海中閃過陸向東爲自己拭淚的畫面,臉頰又開始發燙了。
雖說他臨走之前丟下的答案有些敷衍和迴避,這讓田蜜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之前的那些意料之外卻足以沖淡這種失望情緒。讓她忍不住有一些心神盪漾。
在她一個人發呆的時候,田陽從樓上下來。走到她身旁,順着她看去的方向望了望,沒看到有什麼特別的,這才一拍田蜜的肩膀,問:“丫頭,到了家門口不回家吃飯,一個人在這兒傻笑什麼呢?”
田蜜冷不防被人一拍肩膀,哆嗦了一下,回頭一看是田陽。嗔怪的衝他一瞪眼:“你是鬼啊?!走路沒有聲音!不會是那麼無聊專程跑下來嚇唬我的吧?”
“嘖嘖嘖,真沒良心,我是在樓上看到陸博士的車停在那兒,估計是他送你回來了。所以打算等你下車了就下來接你!我可是在陽臺上瞧了半天啦!車子停了那麼久也不見你下來。倆人在那兒嘀咕什麼吶?”
“想知道麼?”田蜜笑嘻嘻的問。
田陽趕忙點頭。
“就不說,憋死你!”田蜜說罷,笑着躲開田陽的“攻擊”。跑進單元門裡去了。
田陽看着田蜜心情大好的樣子,也跟着笑了起來。
回到家裡,田蜜免不了被爸媽詢問了一通關於爲什麼回來這麼晚,爲什麼一起查案的田陽都先回來了,她卻遲遲未歸的事情,田蜜只好找了些理由搪塞過去。加上有田陽在一旁幫忙做證,倒也順利過關。
晚飯田蜜吃的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今天的事情,尤其是晚上的那一部分。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在回憶起晚上的經歷時,那條黑漆漆的小巷帶給她的恐懼感已經不知不覺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陸向東說的那番話,還有他說話時真摯的語氣,看着自己時專注的眼神,替自己擦眼淚時輕柔的動作。
走神中的田蜜,甚至連她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平時碰都不願意碰的胡蘿蔔和香菜都沒有發覺,這也換來了田媽媽詫異的目光。
吃過晚飯,嘉逸打來,和田蜜隨意的聊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的問起了田蜜那個心理陰影的事情,當聽說陸向東已經帶田蜜去“故地重遊”過一遍,這才鬆了口氣,在那頭笑道:“這個陸向東啊,還真是行動派,不過也好,做到了,他心裡也能好受點!你都不知道今天他忽然跑來找我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多嚇人!”
“其實,是我今天一時生氣,有些口不擇言了。”田蜜有些內疚的把兩個人賭氣的經過說給嘉逸聽。
“這我倒沒聽他提起來,他來找我就一直問我關於克服恐懼症的事情來着。”嘉逸對這件事毫不知情,“不過聽他說昨天晚上因爲臨時有事,竟然把你就那麼扔路邊了,我可是狠狠的替你損了他一頓!原本我就知道他這人沒什麼紳士風度,但這件事實在是有點過了!好在他即使改正錯誤,態度還蠻誠懇的,你就原諒他,給他個機會,以觀後效嘛!”
田蜜想說自己眼下的角色倒還真沒有資格和陸向東計較這些,話到嘴邊還是有些羞於啓齒,只是嗯嗯啊啊的含糊答應着。
結束通話之後,田蜜的心裡頭一直亂糟糟的,很多思緒和心情都混雜在一起,讓她莫名的興奮,無法入睡,只好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卻早就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田媽媽起牀去衛生間,發現田蜜還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看電視,也湊過來坐到她身邊,看了兩眼,莫名其妙的問:“大半夜的,怎麼不睡覺,還在這兒看這個電視劇啊?不是都重播了好多遍了麼!”
“啊?是麼?”田蜜根本不知道電視裡頭演的什麼,隨口附和。
“是啊,這集演這個女的懷孕了,結果她丈夫卻在外面和別的女人鬼混,她婆家還沒有人肯出面制止,下一集這女的就不小心摔下臺階流產了,再下一集兩個人離婚,重播了那麼多遍,情節我都快背下來。”
田媽媽的隨意說的話讓田蜜陷入思考,她的眼中漸漸閃爍起異樣的光芒,隨後,她一躍而起,摟着田媽媽的脖子用力的親了一口:“老媽,你太聰明瞭!那件事終於有答案了!”
說罷衝回房間,留下目瞪口呆的田媽媽獨自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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