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調查方向之後,按照路線上的方便,田蜜和陸向東先出發到與c市公安局距離並不算遠的某公安分局,找到了處理過那名多次因聚衆滋事而被拘留的乘客案子的民警。
根據身份證的顯示,此人名叫韓家艾,今年只有22歲,但是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幾進宮的“老熟人”了,提到他,處理過他拘留事宜的民警小王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韓家艾呀!他可是我們這裡的名人呢!”小王一邊客氣的給田蜜和陸向東倒水,一邊帶着些許諷刺的說起韓家艾,“我到分局一共還不到三年時間呢,見他的次數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楚了!最可氣的是,每次有什麼打架鬥毆的事情,總拋不開他的參與,而且每一次呢,他還都不是主要責任人!問他,他就說自己不過是倒黴,講義氣,幫朋友湊人頭,結果就被捲進來了,拘留他吧,態度特別誠懇,簡直找不到比他還誠懇的了,每次臨走之前都賭咒發誓,以後再也不在這裡出現了,結果沒過多久就又能看到他!問他怎麼又被抓進來了,人家還嬉皮笑臉的說‘想你們了唄’!你說這種滾刀肉,你是生氣還是好笑?”
警察小王對韓家艾的描述倒是讓田蜜頗有些意外,她之前查到此人的案底,腦海中先入爲主的以爲必定會是一個逞兇鬥狠的角色,沒想到聽了與他打過交道的民警描述,竟然是一個二皮臉的小無賴。
“這回估計你一時半會兒不會見他被抓進來了。”田蜜對小王說,“昨天市裡發生的那起長途客車爆炸案你一定知道吧?他在車上。”
“死啦?”小王一愣,連忙問。
田蜜搖頭:“沒有,只是受了些輕傷,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也還是需要休養上一段時間。看起來你還挺擔心他的呀?”
“說實話,還真有點
。”小王倒也開誠佈公,“那小子怎麼說呢。雖然有點兒沒皮沒臉的,但是本質上到真說不上多壞,不然也不會治安拘留了好幾次了。都沒有更重的處理。每次打架滋事,詢問被害人和證人的時候。都有人能證明韓家艾只不過是捶了對方後背幾拳,或者踹了人家屁股幾腳,沒有過更嚴重的行爲。我們也和他談過,問他爲什麼總參與這樣的事情,他說都是社會上的朋友,人家叫他他如果不去,以後怕會被找麻煩。”
“所以也就是說。無論是參與打架鬥毆,還是不敢下重手,他都是出於同一個目的——逃避懲罰,對麼?”陸向東聽了這麼多,心裡頭似乎已經有數了。
小王點點頭:“對,其實就是這麼回事兒,這小子跟耗子差不多,不是什麼好東西,倒也沒有多大的膽子和壞心。”
雖然有了民警小王這樣的總結,田蜜還是複印了關於韓家艾的案底資料才離開分局。
“雖然說被人評價成小老鼠一樣的人聽難聽。可是這個韓家艾還挺善於自保的嘛!夾在社會上的那些不良分子和警察中間,那頭他都不想得罪。”田蜜在去往下一個目的地的途中,翻着手上的材料,對陸向東說。“你說,按照你們的理論,這種個性的人,應該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帶着炸彈去炸車吧?”
“按照通常的情況來說,是這樣的,”陸向東先肯定了田蜜的推測,話裡卻又留着伏線,“但是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你考慮到另外一個問題沒有,根據醫院那邊反饋的情況,你篩選出來的這五個敏感人物裡頭,只有韓家艾是個幸運兒, 只是輕傷。”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田蜜立刻聽出陸向東的弦外之音,“到底是幸運,還是自保的結果,等到醫院瞭解過情況之後,就能有結論了。我還有一個疑問,就是檔案上說,韓家艾只有初中畢業的文化水平,以他這種文化程度,你覺得他有沒有自己製作土炸彈的能力?”
“這個我說不好,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炸彈的複雜程度,如果只是一般的土炸彈,那倒也未必需要多高的文化水平。”
“你說的對,還是等手上的材料再豐富一些之後再做推斷吧!現在說什麼也都是主觀臆斷罷了!”田蜜索性把手上的資料收整起來,不再浪費精力在還不成熟的證據資料上面。
走訪的第二站是c市看守所,對車上另外一名乘客,曾經因爲故意傷害罪被判刑五年並獲得減刑的林松濤進行了解
。
林松濤,現年36歲,入獄前是c市火電廠的工人,爆炸案發生的時候他剛剛出獄不到三個月,出獄後一直處於失業狀態。
因爲有了年擁軍的那一檔子事,田蜜和陸向東對看守所也基本算得上是熟門熟路了,到了那裡直接找到負責監管林松濤的獄警,瞭解林松濤在監獄裡的情況。
說起林松濤,也許或多或少有他剛剛出獄不久的緣故,獄警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並且評價還普遍不錯。
“林松濤這人其實挺好的,就是怎麼說呢,太講究什麼所謂的江湖義氣,結果把自己給坑了,歸根到底,倒是一條漢子!”一個獄警在對林松濤的描述裡充滿了褒揚,“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呢,他進了監獄之後表現一直挺積極的,後來因爲表現良好,申請減刑得到批准後,就被轉到我們這裡。他服刑期間態度一直挺積極的,一心想要早點出去,好好過日子。”
“我們對他沒什麼壞印象,一方面是他表現好,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爲他進來的原因其實也只能說是處理的方式不當,倒也真是挺夠義氣的。”另外一個獄警也在一旁點頭附和,“我們聽監獄那邊的人說,林松濤當初之所以會把人打傷了,被打傷的人是他們的一個上級,林松濤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被那個上司欺負的夠嗆,他聽多了朋友的埋怨控訴,就替人家氣不過,有一天正好被他撞見那個上司刁難朋友,就衝動了,把對方給打得不輕,光肋巴骨就折了三根!結果人家直接去做鑑定,告他故意傷害。”
“喲!這個林松濤的戰鬥力還挺強的嘛!”田蜜隨口感慨。
獄警也笑了:“可不是麼!林松濤長得可結實了!之前在這裡的時候,哪個同監室的在押人員想要找茬兒挑釁,他黑着臉一個眼神飄過去,對方立刻就收斂了。”
“怕挨他的打?”
“那倒不至於,我們也不可能讓他們打架鬥毆,而且林松濤也沒真的和什麼人翻臉過,但是那些人就是畏懼他,挺奇怪的。”
“其實,林松濤的心態也不是一直都這麼平和的。”一個在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獄警等其他人都說完了,這纔不緊不慢的開了口,“我有個同學,是監獄那頭的獄警,林松濤剛入獄不久,因爲情緒波動,鬧得挺兇的
。”
“啊?還有這事兒?之前沒聽你提起來過啊!”其他兩名獄警聽到這個說法也很驚訝。
那一名獄警有點不大好意思的摸摸腦袋:“我不是琢磨着都過去了,沒必要翻舊賬麼,何況後來林松濤一直挺穩定的,表現也積極,我覺得之前的就沒什麼意義,更不需要提了。”
“能說說麼?他當初在監獄裡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田蜜怕他又把話題扯遠了。
“是這樣,林松濤他不是爲了替朋友出頭,所以才和上司起了衝突,把上司打傷了麼,結果公安局立案處理的時候,上司死咬着說他的那個朋友是共犯,林松濤一口咬定只有他自己,後來因爲他的那個朋友卻是也沒有動手參與進來,無法證明共犯身份,所以就不了了之了,林松濤被判刑後,他的朋友就被傷好出院的上司給調到了很不好的崗位,結果他的那個朋友因爲覺得委屈,跑去林松濤家裡面大鬧了一場,說都是因爲被他連累了,所以纔會受到這種待遇。林松濤的家人來探望的時候一不小心說走了嘴,林松濤就受了很大的刺激,一度特別自暴自棄,覺得這個世界特別殘酷沒有人情味兒,根本不講什麼情分,甚至說出獄之後一定要教訓那種不仁不義的人。”
“那這件事後來是怎麼得到處理的呢?”
“監獄裡面的心理輔導員唄,天天去找他談,和他聊天,開導他,後來林松濤才慢慢看開了,也說不能因爲一個人就否定全社會,未來的日子和人生都是自己的,爲了一個背信棄義的朋友就對自己的人生都失去信心太不值得了。”
田蜜認認真真的把這些都記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完之後瞟一眼前一頁上面關於韓家艾的記錄,心裡忍不住感慨,這走訪的頭兩份,竟然就已經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對比。
韓家艾處處自保,誰都不敢得罪,又油滑,是個十足十的無賴小混混。
林松濤卻正好相反,爲人熱血,講義氣,剛硬,尚武。
這兩個人,一個是老鼠,一個是老虎,真不知道另外三個人會不會更加讓人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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