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則短信,倒是幫了田蜜的大忙,她急忙起身朝大廳一側早就被她注意過的那個咖啡館側門走過去。
臨近午休時間,咖啡館裡面已經人頭攢動,或許是各個單位的午休時間不盡相同,所以已經有了許多白領模樣的年輕人在這裡吃一些簡餐,田蜜不知道萬祈具體的相貌、衣着,正發愁在這麼多人裡面,又有許多都是一個人坐着的年輕男人,該如何分辨哪一個纔是萬祈的時候,又一條短信進入了她的手機,內容是關於自己的穿着特徵。
田蜜不禁汗顏,只是約出來見個面,談談關於王純的事情,偏偏被這個還未謀面的男人把一切搞得好像特務接頭一樣,真不知道該說他矯情,還是太過於小心謹慎。
按照短信上提到的衣着,田蜜很快就從人羣裡鎖定了相符合的目標,一路繞過去,找到了坐在角落裡的一張小桌旁的萬祈。
萬祈坐在那裡,田蜜倒是判斷不清他的身高,目測起來應該是個中等身材,與身材略高挑的王純放在一起,顯得會有些身高不足,相貌也和他的身材一樣乏善可陳,醜是絕對談不上的,卻也沒有什麼特徵,田蜜乍看到他的相貌,心底就已經隱約預感到,呆會兒結束談話離開之後,她恐怕會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模糊了對萬祈長相的印象。
萬祈看到田蜜直直的衝自己走過來,板着面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不太相信的問:“你是田蜜?”
“對,”田蜜點點頭,一邊在他對面坐下。一邊問,“你是萬祈?”
萬祈也點了點頭。
田蜜剛剛坐下,目光敏銳的服務員立刻就注意到了,相比之前萬祈是有告訴過她自己在等人,所以現在看到田蜜入座,便迅速來到這一桌旁邊,問他們:“二位,可以選飲品了麼?”
萬祈伸手示意服務員稍等,開口問田蜜:“我今天是爲了幫你的忙出來的,喝的東西是不是照理來說應該是你來買單?”
田蜜心裡有些不爽
。在這種場合下也懶得和他計較,畢竟還沒有開始深入的交談,並且萬祈的吝嗇也是她已經從賈大姐那裡打過預防針的。於是她應允了萬祈的要求,扭頭對站在桌旁等着的服務員說:“我不喝東西,你幫他點就好了,一會兒我來付賬。”
萬祈倒也不和田蜜客氣,聽她說完,立刻報出了自己想喝的飲料名稱。彷彿他之前坐在這裡等田蜜的時候,就已經早早的琢磨好了想要喝什麼。
服務員估計對面前這一男一女的架勢也很少遇到,有些鄙夷的看了萬祈一眼,扭身走了。
萬祈倒是不很在意,不覺得自己的做法已經引人側目了,還頗有些自得的坐在那裡。打算等服務員把東西端來之後再和田蜜開口交談。
這個時候,田蜜才注意到,萬祈的手上始終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手套的質地田蜜隔着桌子倒也看不分明。只能分辨出那種材料表面很光滑,帶着絲光。很薄。
“現在夏天,天氣這麼熱。你怎麼還戴着手套呀?”田蜜問道。
萬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不大在意的說:“我這個人有潔癖,不喜歡自己的手碰到髒的東西,家以外普遍比較髒,公司裡的電腦衛生狀況也不大好,所以我習慣戴着手套。”
“難道你都不覺得熱?在這裡又不用敲鍵盤,把手套脫下來應該沒有什麼關係的吧?”田蜜隨口試探他。
萬祈不悅的瞪她一眼:“你會不會管的太寬了一點?我熱不熱都和你無關,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田蜜沒有再開口自討沒趣,但是這副不肯被脫下來的黑色手套卻讓她不禁有些神經敏感起來。
很快,萬祈點的飲料被端了上來,他在要求田蜜付款後,才端起杯子來喝了幾口,擡腕看看手錶,對她說:“有什麼需要問的你就抓緊時間問,問完了我還得回去
!我午休時間可快到了。”
“你午休的時候有事?”田蜜有些詫異,她以爲萬祈選了這麼個時間段,就是爲了讓彼此都寬裕一些。
“沒事。”萬祈說完,自己又推翻了自己的說法,“也不對,我們公司午休時間是供餐的,但是如果因爲個人原因沒有吃成,過後也不給餐補,那樣我就要自己掏腰包買東西吃。所以你別浪費我的時間害我吃不上飯啊。”
田蜜努力的按耐着自己,纔沒有當場衝着萬祈翻白眼,她自己也不想和這個男人多說廢話,只想速戰速決,把要溝通的問題詢問清楚就離開。
“你和王純接觸多麼?”她由淺入深的問。
萬祈喝了一口東西,放下杯子小心翼翼的擦乾淨自己的嘴角,“我和她吃過一次相親飯,沒了。”
就知道他不會想要多說,田蜜便一步一步的引着他來回答:“吃過一次相親飯之後沒有下文,是相親不成功?不成功的原因是什麼?”
“因爲我沒看上她。”萬祈垂着眼皮,擺弄着自己手套指尖褶皺的地方,“我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是也是個家教很森嚴的人家培養出來的,我需要的妻子,外形不能太差,腦子不能太笨,這些是爲了下一代的遺傳基因考慮,但是比這些更重要的就是必須得賢淑,得安於室,不要成天想着跑出去忙什麼自己的事業,女人只要會做賢內助就夠了。王純那女人,除了皮相和腦子還算合格,其他的一樣都不符合!我原本還在想,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能太好高騖遠,所以她如果拿出足夠的誠意,願意去調整改變,我還是可以將就一下的,沒想到她這個人一點誠意都沒有,人品做派又不端正,所以我當然不會看得上她!”
“人品做派不端正,這話是怎麼說的?給別人扣帽子可是得要依據的!”田蜜努力不讓自己的厭惡流露的太過明顯,實際上心裡頭已經怒火中燒,這個男人自己相貌平平,舉止吝嗇,卻對自己的另一半有着過高的期許,並且視之爲理所應當。這種至今扔抱有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認爲女人不應該走出去從事社會工作,更不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成就,這讓田蜜十分無法忍受。
萬祈知道王純的職業,也知道田蜜的身份,所以似乎就理所當然的把田蜜臉上的表情歸結爲對同事的袒護,於是不屑的說:“其實我真多餘和你說那麼多,反正你們是同事,我說什麼,你都會覺得我是在造謠中傷,反正事實就是這樣,我的一個朋友,聽說她和一個花花公子糾纏不清,兩個人還鬧得很不愉快,我這個朋友本身就是個那方面比較隨意的人,就連他都對王純評價不高,你讓我怎麼高看這樣的女人一眼?我不管她是多了不起的法醫,就她那作風,也進不了我們家的門兒,更別說我本身對她那個職業也還是挺忌諱的
。”
“反正,我把話給你說的明明白白的。”他對田蜜一攤手,“王純人死了,我倒也不會虛僞的去說什麼我感到很遺憾很難過,事實上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你們該問什麼問什麼,別懷疑到我頭上來,我說過了,我有潔癖,王純那種女人的血是髒的,我還怕沾污了我自己的手呢!”他恨恨的說,看起來即便王純已經死於非命,提起她來還是讓萬祈氣憤難平。
田蜜又拐着彎兒的問了半天,萬祈都一口咬定是自己甩掉了王純,是自己嫌惡王純不夠檢點,不夠守本分,不配做他的妻子人選,那副高貴孤傲的勁兒,儼然中世紀歐洲某貴族家裡的後裔一般。
於是,田蜜也忍不住想要殺一殺他的威風,便對他說:“你說了這麼半天,把自己說的這麼威風,可是爲什麼我們掌握的情況卻不太一樣呢?”
萬祈的臉色陡然變得緊張起來,眼睛朝田蜜瞄了一會兒,問她:“你們掌握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田蜜故意不吭聲,默默的和他對視了半天,就在他眼看就要繃不住再追問的時候,對他說:“據我所知,王純在與你相親見面之後,就沒有再主動聯絡或者糾纏過你,就算按照你之前說的,是你沒有看上她,那她後面的舉動也算得上是很識時務的不去糾纏吧?那我很好奇的事情就有一個了——爲什麼一個你不喜歡、被你拒絕的女人在相親之後並沒有去糾纏你,你這個首先做出選擇的人,卻執着的放不下,屢次三番的去糾纏自己厭惡的女人呢?還爲了這種事情惡言相向?”
她的話說完,萬祈的臉色變得紅一下白一下,憋了半天才說:“我只是傷自尊罷了!我看不上她是我的事,她表現的那麼無所謂,這是對我的侮辱!”
田蜜聽後只想在心中冷笑,她趁着萬祈慌慌張張替自己辯解的時候,假意伸手去拿桌上的紙巾盒,很“不小心”的將萬祈的那杯飲料打翻,飲料從杯子裡灑出,濺溼了萬祈的手套。
“哎呀!”急於辯解的萬祈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慌忙站起身來,脫下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