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緊張的等着,重案組的門被推開,還沒等田蜜激動的站起身,她就看清楚了走進來的不是自己正在焦急等待的目標人物,而是她現在很不想看到的討厭鬼——陸向東。
“你來幹什麼?”田蜜一臉不高興的攔住陸向東:“我們今天很忙,你要是沒事就回J學院去,別在這兒添亂。”
“田蜜,別鬧”田陽趕緊上前把田蜜拉開,扭頭對陸向東說:“陸博士,峰哥在他辦公室等你呢。”
陸向東點了下頭,轉身進了程峰的辦公室。
“向東,來了?”見到他走進來,程峰擡手一指桌旁的椅子:“坐”
陸向東坐下來,問程峰:“林祥還沒來?”
程峰搖搖頭:“已經派人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到。”
陸向東聽後什麼也沒說,兩個男人相對無語,大約一分鐘之後,程峰忍不住開口問:“老實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林祥的?”
“什麼意思?”陸向東裝糊塗。
“別賣關子了,”程峰不買賬:“你之前跟我說什麼林祥受了那麼大刺激,生活一落千丈可能產生仇視社會的心理,讓我留意林祥的行動,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懷疑他,要不然,你也不會無緣無故偷偷拿走喬瓊家相機裡的內存卡。”
陸向東聽完程峰的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搖搖頭,嘆了口氣:“程峰,我以
後會小心你的”
程峰也笑起來,卻沒有忘記剛剛自己的問題:“既然知道被我看透了,那就老實,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林祥的?”
“第一次見他。”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陸向東的回答還是讓程峰有種大吃一驚的感覺。
“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他了?爲什麼?”這個時間顯然超出程峰的預計,讓他更加好奇起來。
“很簡單,他的反應。”陸向東對程峰說話的時候比對田蜜要直接和坦白得多:“我問他喬瓊是不是他殺的,他的反應掩飾性很強,緊張和恐懼多過氣憤。我問他喬瓊是不是他殺的,他除了用極度憤怒的反應來掩飾真實情緒之外,從頭到尾沒敢說一句直接否認的話。”
“其他人……”
陸向東知道程峰想問的是什麼,沒等他問出來,就直接給出答案:“黃猛和趙濟平對於喬瓊的死,反應都直接也真實得多。”
“那這些,你當時怎麼不說?”
“我怎麼說?我的這些根據表情語言反應做出的判斷,只能停留在理論上,本身是否能夠作爲查案的判斷依據都還存有爭議,在案發初期,你難道想讓我擾亂你們的視線麼?萬一我的判斷有誤,你們受到干擾摸錯了方向,會不會讓你們耽誤時間,會不會讓真兇有機會逃脫懲罰?”
他給出的理由讓程峰說不出什麼
,但依然覺得有些不妥:“向東,我知道你有提醒我留意林祥,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做風險有些大麼?或許,你可以給田蜜一些暗示的。”
陸向東不贊同的搖搖頭:“首先林祥按照犯罪風險來分類,應該被歸爲嚴重犯,他的犯罪行爲有具體的犯罪對象,針對性很強,原因也很明顯,所以喬瓊已死,他短時間之內除了這一樁犯罪之外,不會對社會造成其他威脅。”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至於給那個菜鳥提示,你覺得,我給了她暗示的話,她還會用自己的腦子來破案麼?”
程峰半會意半無奈的笑了;“你的考慮,更像是從一個老師的角度出發,不過……”
“你的意思我明白,”陸向東領會了程峰的意思:“我的做法的確有些欠妥當,以後我會注意的,如果還有以後的話。”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程峰有些拿陸向東沒辦法,事實上如果他下次再這麼特立獨行,恐怕自己就真的得要求J學院把人選換成更守規矩的嘉逸了。
“現在看來,這個案子,兇手是誰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陸向東沒有迴應程峰對自己未來表現的質疑:“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手法和原因。”
“你是說喬瓊遇害後現場呈現出的矛盾點?”程峰問。
“對,現場的企圖感很明顯,所以我想知道自己的
推斷是否正確。”
篤篤篤。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爲兩個人的對話畫上了句號,安長埔從門外探進頭來:“頭兒,林祥帶來了,現在正在審訊室,田蜜和田陽過去了。”
程峰用眼神詢問陸向東,陸向東站起身來走向安長埔。
“帶我過去瞧瞧,好久沒看戲了。”他對安長埔說。
陸向東走進審訊室的時候,田蜜他們和林祥誰都沒有開口,看到陸向東,林祥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那個微小的動作幾乎轉瞬而逝,之後就又是一副略顯疑惑的平靜表情。
陸向東在田蜜和田陽身後坐下來,身子舒服的靠在椅子靠背上,雙臂抱在胸前,一副看熱鬧的放鬆模樣,和略顯緊繃的田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田警官,”林祥在陸向東進門後,一直到坐定下來的過程中,視線不自覺的跟着他移動,現在看到對方坐穩下來,也盯着自己,連忙移開視線,他不認識田陽,所以這一句田警官,顯然是對田蜜說的:“你們今天特意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談談,希望你能夠配合。”田蜜面無表情的說。
林祥緩慢的點了下頭,眼睛迅速的掃視一圈審訊室的環境,繼續用疑惑的語氣問:“不能換個地方麼?這地方太壓抑了,我自殺之後看心理醫生的時候,醫生說我不適合在壓抑
的環境下停留太久,對恢復不利。”
陸向東在這個時候忽然發出了一聲不大但足夠讓其他幾個人都聽到的輕笑。
田蜜不滿的回頭瞥了他一眼,陸向東並不理睬她,目光依然落在林祥身上,而林祥在他出聲的一瞬間眼睛也看向了他,又迅速移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身子略微的坐直起來。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對策,田蜜對林祥說:“今天叫你來,有一件事首先要告訴你一下。”
“什麼事?”林祥的表情有些糾結,似乎想表現的輕鬆一點,又覺得這種時候不應該。
“喬瓊肚子裡的孩子,經過DNA比對,生父已經找到了。”田蜜說完,發現林祥並沒有做出預期中的反應,只好主動問他:“你難道不想知道對方是誰麼?好像你之前還有問過我這個問題。”
“是,我問過,不過田警官當時說不方便透露,回去之後我也想清楚了,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林祥長長的嘆了口氣:“喬瓊已經去了,我相信她也只是一時糊塗,那件事,我不想再深究了。”
雖然聽到了這樣的一個答案,但田蜜並沒有打算改變計劃,她清了清嗓子,對林祥說:“經我們調查確認,喬瓊所懷胎兒的生父名叫趙濟平,是和她同公司上班的同事。”
林祥迅速的擡起眼皮看了一
眼田蜜,略微有些發怔。
“而且,這個趙濟平還利用喬瓊的職務之便,從公司竊取了30萬元,兩個人因爲分贓不均,在喬瓊死前還發生過矛盾。”田蜜接着說:“現在他正在經偵那邊接受經濟犯罪的調查工作。”
“你的意思是,喬瓊在外面的男人,是她的同事,名字叫趙濟平?”林祥不確定的問。
田蜜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你是說,喬瓊的孩子是這個男人的?他是喬瓊揹着我在外面找的情人?”林祥似乎對這個說法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納:“你們認定了他是殺害喬瓊的兇手麼?不會錯?”
“怎麼?你很希望我們在這件事上出錯麼?”田蜜抓住了他的語病。
“當然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林祥立刻反駁道:“我只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罷了”
“爲什麼覺得難以置信?是因爲我們說出的答案,和你心目中認定的不同麼?”
“田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林祥聞言立刻變了臉色:“我只是被害人的親屬,案子是你們警察負責調查的,我怎麼會有什麼認定的兇手”
他的反應正中田蜜下懷,她衝林祥微微一笑:“林祥,你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了?正因爲你是被害人家屬,對她的生活以及接觸的人更瞭解,心裡頭有懷疑的對象,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你會不會在
這個問題上,太緊張了?”
“我有什麼好緊張的”林祥的口氣變得冷硬起來,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我只是在這種環境下呆的有點久,所以感到壓抑罷了能不能麻煩你們有什麼事儘快解決,我不想再精神崩潰一次。”
“不會,我相信你的承受能力。”田蜜似笑非笑的說,同時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林祥:“爲什麼說了這麼半天,你都沒有主動問起殺害喬瓊的真兇到底是誰?”
“我覺得自己承受能力有限。”林祥垂下眼皮,冷淡的回答。
“是單純的怕無力承受,還是怕這樣的環境?”
“你們什麼意思?”林祥的臉色到此時已經猶如罩上了一層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