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幹嘛?”田蜜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陸向東:“天寒地凍的,又不是去郊遊,也不是之前喬瓊那種在室內呆着東看看西瞧瞧,你就別跟着添亂了。”
陸向東不吭聲,對田蜜的話不予迴應。
“瞧你這小姑娘的話說的”牛富有這會兒從剛剛的緊張兮兮中恢復了一點,倒有閒心替陸向東打抱不平:“人家這小夥子長的高高大大的,哪有你說的那麼不濟事你長得這麼秀氣,不也當刑警麼”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小怎麼了?再小的老虎,也是老虎再小的個頭,我也照樣是受過專門培訓的刑警。”田蜜板着臉把眼睛一瞪,雖然氣場依舊不強,倒是比平時能多那麼幾分威懾力,至少牛富有見她這樣,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兩個人跟在牛富有身後,順着田間地頭的小土路七繞八拐,走出去將近二十分鐘纔來到了牛富有口中的“小河溝”跟前。
這條被稱爲“小河溝”的河的確不算大,從河岸這頭到河岸那頭目測起來也就兩米多的寬度,即便是田蜜這種偏嬌小的女孩兒也能夠輕鬆的越過去,河岸兩側因爲水流經年累月的沖刷,形成了半米多深的天然河道,兩旁的小土壩上到處都是枯萎的植物根莖。
由於時值寒冬,小河的表面凍上了一層冰,,冰上落着雪,好像一個灰白色的蓋子,把河水完全封在了下面。
“平時河邊人多麼?”田蜜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沒看到有什麼人在附近活動,地上積雪比較深,小河附近沒有什麼明顯的人類足跡,大概三天前,c市地區普降大雪,降雪量達到了三四十毫米,足夠把所有痕跡都淹沒,也就是說,村裡這幾天應該都沒什麼人跑來過河邊。
牛富有一邊小心翼翼的跨過一片光滑的冰面,一邊回答說:“平時夏天的時候這條河邊上人還是挺多的,基本上都是村裡那些女的跑來洗衣服,偶爾還有誰家孩子跑這兒來抓魚抓泥鰍,冬天就沒什麼人往這兒來了,因爲河上凍了,還特別冷,沒法洗衣服。哦,對了,你們可別小看這條河啊,夏天趕上雨多的年頭兒,這水都能沒過河岸以前還有小孩夏天跑來玩水摸魚,結果趕上下雨,上游水位突然漲了,差點被沖走”
田蜜一邊聽着牛富有的介紹,一邊沿着河岸邊便走邊看,留意着有沒有什麼痕跡,陸向東則順着相反的方向檢查,剛纔來到河邊的時候他們就發現,雖然沒有人的足跡,但雪地裡倒不乏小動物的爪印,多數從大小判斷應該是老鼠之類。
牛富有一直堅持說黑子雖然時不時的會跑出去放風,但是從來不會亂跑,活動範圍非常規律,所以田蜜更加堅定的認爲,以牛富有提到的那些黑子的活動範圍來說,如果殺人拋屍,那麼這人跡罕至的河邊絕對是個絕佳地點。
“田蜜”
走了一會兒,田蜜聽到陸向東遠遠的喊自己的名字,停下身回頭,在灰濛濛的暮色下看到陸向東離自己二十多米開外的位置衝自己招手,連忙轉身跑過去,牛富有見狀也連跑帶顛兒的急忙跟上。
“發現了什麼嗎?”田蜜邊往前走邊問。
陸向東衝她點點頭,伸手朝身前一指,只見河岸邊依稀可見凌亂的動物爪印,大小剛好符合黑子的爪子。
“看這爪子印兒應該是我們家黑子沒錯”牛富有也伸頭看看。
“那咱們就順着找吧”田蜜邊說邊彎着腰看着地上的狗爪印走,天色又暗了一些,這種半明半暗的天色,讓人的視線也受了很大影響,想要在一片荒蕪的河邊看清楚地上的爪印,也變得有些吃力和辛苦了。
順着凌亂的爪印,三個人順着河邊朝上游的方向走出去了足有二三百米之後,黑子的爪印附近開始多了一些細小的碎土塊兒,這些小土塊兒從最初的零零星星,逐漸多了起來,直到三個人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土坑。
“那塊布頭兒是不是就是黑子從這兒刨出來的啊?”牛富有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指着幾米開外的那個小土坑,語氣上多少帶着一些膽怯,似乎很怕那裡很的是發現血衣的地方,並且除了血衣之外,坑裡還會有些嚇人的東西。
“可能是,不過得先看看才能確定。”田蜜看看牛富有的臉色,頗爲理解:“你要是怕的話就站在這裡等着吧。”
牛富有當然樂得這樣,連忙點點頭。
小土坑在一片白茫茫的地面上顯得格外醒目,坑口周圍散落着碎土疙瘩,還有一些植物枯黃的根。
田蜜和陸向東走到跟前,蹲下身仔細查看,發現在這個不深的小土坑的坑壁上,還殘留着一截小小的布頭,顏色看上去和黑子叼回家的應該屬於同一件衣服。
“就是這兒了”田蜜剛剛伸出手,就被陸向東拉住了。
“我來。”他說。
“你沒帶手套。”
“把你的手套給我。”陸向東的語氣裡沒有請求,強勢的好像發佈命令一樣:“你在一旁等着就好,有發現我叫你。”
田蜜想要拒絕,可是對上他堅定的目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從手上摘下手套遞給陸向東,心說多虧自己的手套是單位發的,寬大的要命,不然的話毒舌男就算想要逞英雄也沒機會了。
陸向東這麼做的意圖,田蜜不是不明白,只不過感到有些不大習慣罷了,比較一個總像冰凍帶魚一樣冷冰冰硬邦邦的傢伙,突然表現出憐香惜玉的紳士風度,這恐怕比天上下紅雨還稀罕呢吧。
不過眼下可不是感慨這件事的時候,田蜜的心思很快就跑開雜念,屏住呼吸看着陸向東的每一個動作。
很快,陸向東從土坑裡拿出一塊碎布,抖抖上面沾着的土渣,擡頭對田蜜說:“只有這一塊,不完整。”
“沒別的了?”
陸向東搖搖頭:“看了這件衣服是被人拆成幾份分別掩埋的。”
“要是這樣的話,”田蜜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看站在不遠處一臉不安的牛富有,壓低了聲音說:“如果真的存在一起兇殺案,那兇手棄屍豈不是也極有可能是採取分屍,再分別掩埋的方式?”
“從這件血衣的下場來看,你說的那種可能性的確存在,並且機率不小,”陸向東對田蜜的推測給予肯定,緊接着話鋒一轉,來了個轉折:“但是,我不認爲會是像你說的那樣,用掩埋的方式。”
“爲什麼?”田蜜不解。
陸向東指指腳下的土坑:“你來試試就知道了,現在是冬天,天寒地凍,地上都是凍土,非常堅硬,如果把屍體分解,逐塊挖坑埋掉,不禁耗費體力,也耗費時間,這樣一來被人發現的機率就會變得很大。”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的難題就在這裡了,”田蜜苦惱的皺起眉頭:“我們發現了不完整的血衣,上面沾的是不是人血這個交給法醫拿回去檢驗很快就會有答覆,可是就算是人血,沒有找到屍體,就無法證明與命案有關。偏偏現在李偉銘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還碰巧有一件這樣的襯衫並且沒有在留下的行李中找到,李家父母一直在追着要結果,我們現在卻什麼結論都拿不出來”
“雖然有待證明,但我覺得李偉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陸向東倒沒有表現的像田蜜那麼煩惱:“一般來說,一個人失蹤將近一週,沒有同任何人取得聯繫,身上沒有足夠的資金維持生存,家中也沒有接到任何綁匪的勒索電話之類,除非失蹤者爲年輕女性,或許還有被拐賣的因素,如果是成年男性,那已經遇害的可能性就佔了七成。”
“雖然我不希望這樣,但你說的很有道理,現在的問題在於,這個可能存在的屍體,會在什麼地方”
陸向東站起身,什麼也不說,微皺着眉頭看着灰濛濛的遠方,若有所思。
“牛村長,”過了一會兒,他開口招呼牛富有:“這塊地,是誰家的?”
牛富有擺擺手:“誰家的也不是,這兒不是靠近河邊兒了麼,就那麼窄長的一小條兒,夏天趕上澇天兒還是不是的會被水衝,所以誰都不要,就一直荒着。”
“村裡這樣類型的地多麼?”
“不多你是不知道我們這地方溝溝坎坎的,適合種東西的田不多,所以只要能用上的,基本上都用上了。”
陸向東默默的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擡腿就朝河邊走,田蜜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倒也看得出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追問,緊跟着他一起過去。
“這兒”陸向東往回走了一百米左右,停在河岸邊上,指着河面。
田蜜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裡的河面冰層上有一塊地方的雪被扒開,旁邊也有凌亂的狗爪印。
“剛纔我看到這個,但是沒在意,”陸向東俯下身,伸手把河邊冰面上殘留的積雪拂開,仔細查看了一會兒,擡起頭對田蜜說:“這兒可能有屍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