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的冷汗從額頭留下來,這個少夫人未免太古靈精怪了一點,別說霍少扛不住,就算是他一個局外人也是應接不暇。
如果讓他一直留在蘇千溪的身邊工作,他絕對會死的很早。
“阿嚏。”蘇千溪打了個噴嚏,誰罵了我。
她已經站在布魯克辦公室的門口很久了,至於多久,她也記不清楚了。
只知道雙腿變麻,雙目微澀,天空大亮。可是依舊沒有布魯克醫生的身影。
擡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了,再等等看。
爲了媽媽,等再久也是值得的,很多人問過蘇千溪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麼,蘇千溪毫不猶豫的回答是媽媽。比媽媽還要重要的是什麼?蘇千溪冥想半天,媽媽的健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可是依舊沒有布魯克醫生的身影。蘇千溪甚至懷疑,布魯克醫生是不是隻是一個傳說。
清晨經過的護士已經換上便裝準備下班了,見蘇千溪還站在這兒便走了過來,“小姐今天不用等了,布魯克醫生今天有急事,臨時改了行程。”
“那他明天會來嗎?”蘇千溪眼底的眸光明滅。
“明天他也請了假。”護士不好意思的笑笑。
“好,謝謝你。”蘇千溪的聲音裡帶了幾分失望。
護士離開了。
蘇千溪卻沒有走,也許醫生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呢,再等等。
靠在冰涼的牆壁上,等待着,眼皮漸漸發沉,她已經一夜沒睡了。用力拍了拍臉頰,她不可以睡,萬一布魯克醫生來了呢?
肚子已經在叫了,靠在牆壁上,強迫自己忍住。
陽光灼灼、樹蔭篩影。
蘇千溪靠在走廊的長椅上,看着來來往往的病人以及醫生,卻沒有一個是她要尋找的那張臉。
好心的護士遞給她一杯水,蘇千溪乾澀的脣瓣道了聲謝,大口大口的喝乾。一整個下午,一無所獲。
眼底的光澤慢慢暗淡下去,他,今天應該不會來了。
……
美國,公寓。
“滴答滴答。”
江左的冷汗直流。霍延西已經打開三個電話了,詢問少夫人醒了沒有。
江左藉口沒起牀、沒下樓、洗澡不方便打擾,各種藉口搪塞下去。
可是,這樣終究不是辦法,有那麼一瞬間江左想要拔掉家裡的電話線。
然而,他不能,也不敢。
作爲助理兼保鏢,時刻向霍延西彙報蘇千溪的情況,是他分內的事情。
江左,面向耶穌的方向,祈禱着霍延西不要打電話來了。
“叮叮叮。”
似是來自地獄的呼喚。
江左的手心裡都沁了一層汗珠。
伸手,顫抖的接起電話,狠狠的吞了口唾沫,“霍少。”
“她起來了?”霍延西的聲音淡淡幽幽的,彷彿將要降臨的暴風雨。
“還沒有,少夫人最近似乎有些累,起的都很晚。”江左定了定神,總算是說完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你有
事?”霍延西明顯感受到了江左不太一樣。
“最近有點感冒了,嗓子不是很舒服。”江左用手扯了扯領帶,讓自己喘口氣。
面對霍延西這樣的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壓迫感是在所難免的。
“我在公寓門口,叫醒她。”霍延西薄涼的開口,似是鐵了心。
“咯噔。”
江左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臟炸掉的聲音。
他在公寓門口……
冷汗順着頭皮留下來,一路穿過後頸,脊背,漸漸浸透他的襯衫。
“霍少,少夫人在洗澡,我現在去叫不太好吧。”江左想了幾十個藉口,最後硬着頭皮說了一個剛剛用過的藉口。
“如果你不想回基地最好給我說實話。”冷岑的聲音透過話筒,幾乎要冰封整個話筒。
江左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僵了,原本溫熱的手指此刻已經沒有知覺了。
“江左,你似乎要回到基地回爐重造了。”霍延西的聲音像是地獄的魔鬼,在召喚他。
“霍少,我答應少夫人替她保密。”江左頓了頓,還是決定死守諾言。
一個男人要信守承諾,如果連信用都沒有了,那麼這個人真的可以去死了。
這樣的人就算死也會在地獄裡被人唾棄吧。
“很好。”霍延西冷冰冰的丟下兩個字,便掛斷了電話。
一雙修長的手在辦公室的桌面上,有節奏的敲擊着。這才幾天,她竟然收服了江左,很有魄力的樣子。
江左從來不是這樣見異思遷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把他留在身邊這麼多年。
遙想當年,有人綁架了江左,想要從他的嘴巴里知道關於霍式集團的商業秘密。那個時候霍式正處在生死關頭,江左被打折了三根肋骨,右腿也被打斷了,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但是現在,江左竟然爲了蘇千溪對他有所隱瞞,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蘇千溪,看來,我要好好認識你一下了。
脣角翹起一邊,露出一個嗜血的笑意,蔥白的手指按下一連串的數字。
電話接通。
蘇千溪靠着牆壁,極力的支撐着身體,如果現在霍延西在身邊就好了,至少可以讓她靠一下。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蘇千溪的腦海裡還在臆想霍延西那張冰冷的輪廓的臉龐。
伸手,觸摸到電話,震動卻戛然停止。
已經麻痹的手臂,用盡了力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手機卻已經關機了。
這個時候沒電,蘇千溪很想哭。
會是霍延西打來的電話嗎?怎麼可能,他是極少給她打電話的,蘇千溪,你在期待什麼?
狠狠的砸了自己的頭。
會是霍延西打來的吧,也許他發現早上她不在家,也許是江左跟霍延西說漏了嘴。總之,是他打來的電話,哪怕,罵一罵她也是好的。
雙手,換上自己的手臂,形銷骨立的靠着牆。
整整一天,蘇千溪都沒有回過家,她不能離開,萬一離開的時候布魯克醫生來了,她錯過了怎麼辦?這對於媽媽
來說是很重要的機會。即便是付出所有代價,她也不惜一切。
等到清晨那個護士再次上崗的時候,護士驚訝的看着蘇千溪,“小姐,您還沒有離開?”
蘇千溪扯開脣角,無力的笑笑。
“小姐,您是哪裡病了,非要等到布魯克醫生呢?”護士被蘇千溪的執拗所折服。
“我媽媽很多年前一個意外變成植物人,一直都在調養。但是最近身體已經出現了排斥現象,醫生說腎衰竭,其他的器官也在逐漸的變化。我聽說布魯克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想來碰碰運氣。”
“布魯克醫生很忙的,很少來醫院,他最近似乎更忙了,幾乎沒怎麼見他來過,小姐不如想想別的辦法。”護士碧藍色的大眼睛裡充滿歉意。
“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蘇千溪淺淺的笑了,脣瓣上有些乾裂,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秀麗。
“我叫克洛迪婭,你呢?”
“千溪,蘇千溪。”
“你的名字好有意思,一千條小溪嗎?小溪是什麼樣子的。漂亮嗎?”克洛迪婭的年齡看上去跟蘇千溪相仿,眼睛裡寫滿了對小溪的驚奇。
“‘溪’在中國是用來形容一個女孩子的眼睛很美,靈動,像是小溪一樣清澈的眼眸的女孩,也代表了這個女孩子的性格清透。‘千’是很多的意思,所以放在一起是希望這個女孩子一直清澈下去。這個名字是媽媽給起的,那個時候媽媽總是告訴她,她的眼睛就像是小溪一樣清澈。”
“我很喜歡中國,希望有機會可以去中國看看小溪。”克洛迪婭掩飾不住對中國的喜歡。
蘇千溪想了想,從手機上取下來一串荷包。是蘇繡的荷包,裡面塞着乾的芍藥花,下面是紅色的中國結。荷包不大,卻很精緻,遞給克洛迪婭,“這個送你。”
“好漂亮!這是旗袍的布料做的嗎?”克洛迪婭的眼睛裡都閃着光澤。
“你還知道旗袍?下次我送你一件旗袍,這個是刺繡,是中國有名的手工刺繡。在古代是每個女人都要會的,但是現在很少有人會了。”
“好漂亮,這個多少錢,我給你錢。”克洛迪婭的手伸進兜裡。
“不要錢,這個是我媽媽給我繡的,我媽媽不是植物人之前繡了好多,這裡面塞着一種花,叫芍藥。中國古代的神話裡就有這種花化爲的仙女,會給人治病。下面的蝴蝶結是中國交朋友的一種方式,想交朋友的時候只要把中國結送給對方,那麼就代表她很喜歡你了。”想起媽媽,蘇千溪的語氣頓了頓。
“千溪,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了,那我也要送你一件禮物。”克洛迪婭的眼睛裡閃着光澤。
“不用不用,我送你荷包不是跟你換禮物的。”蘇千溪拒絕着。
“你一定會喜歡的。”克洛迪婭衝蘇千溪眨了眨眼睛。
“嗯?”蘇千溪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布魯克醫生的家庭住址你要不要?”克洛迪婭賣着關子。
“什麼?地址?你是說布魯克醫生的家庭地址!”蘇千溪興奮的喊了出來,雙手拉着克洛迪婭的雙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