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邢蕎後面,到了樓梯的緩臺,封家樹纔開口叫住她。語氣急促中帶着怒氣。
邢蕎腳下的步子頓時慢了下來,不着痕跡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再輕輕的將那口濁氣吐了出來。她心臟明明撕裂似的難受,可臉上丁點兒表現沒有。
轉身,看着前男友,嘴角揚起,帶着淺笑,態度禮貌又疏離。
“這麼直呼名字,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好啊,封先生。”
不太好?封先生?這稱呼讓封家樹登時睜大了眼。從小被慣壞了的大少爺,哪裡懂得隱藏情緒,向來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今兒邢蕎不但不知道伏低做小的,還跟他擺譜兒,大少爺心裡能好受麼,頓時可憐的自尊心承受不住了啊。
“那我他媽該叫你什麼?小舅媽?邢蕎,你行啊,什麼時候的事兒啊?嗯?藏的挺深的啊!你竟然能勾搭上我小舅兒!你可真有能耐啊,哦,當初信誓旦旦跟我說,總有一天把名字填我們家戶口本兒上,現在,你是做到了,是吧!行,你真行!報復我,是吧?嗯?!”
封家樹怒極攻心,心裡那點兒小心思倒豆子一樣的說出來。這腦洞,讓邢蕎無語凝噎的。
以前怎麼不知道原來封家樹這麼腦殘呢?以前怎麼沒看出來,號稱美院第一才子原來是個腦積水後遺症患者呢?!
這麼能編故事,特麼不寫小說都白瞎了。她是脾氣不錯,可是特麼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封家樹,我建議你去精神科去看看,趁着年輕,別放棄治療。別用你那點兒齷齪思維以己度人!”
要不是怕丟人,邢蕎早就上腳踹他丫兒的了。什麼玩意兒啊,分手了還來指手畫腳。這種噁心男人,她以前真是眼睛長屁股上了纔跟他談戀愛。
“我以己度人?當初是誰巴巴的跟我說,喜歡我,說愛我,還*說要嫁給我的啊,嗯?纔多長時間啊?*一個月不到,你跟我小舅兒領證了!邢蕎,你不覺得你忒惡心麼?嗯?你想想你以前說的那些話,你不覺你自打嘴巴麼?”
看着他,聽着他那些越來越過分的話,邢蕎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一陣冰冷。這世界的三觀都怎麼了?做錯事的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用受害者的姿態來質問?劈腿分手還反過來質問潔身自好的?嘿,他這種羊腰子味兒的自我優越感打哪來的呢?!
合着,她最好一輩子單身,或者當了尼姑才能滿足他那變態的男人自尊,才能讓他心裡舒服踏實?
“愛?你還有臉跟我說愛不愛?封家樹,你特麼……”
本想指爹罵孃的挖他祖墳,連帶着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一個遍解解恨才行。
可是,一想到這是公共場合,還是高檔飯店。更何況,現在的地點也不適合她報仇。她不由得在心裡勸自己:淡定,邢蕎,你必須淡定!
“我不想再無謂的事上浪費時間!隨便你怎麼想,反正你跟我,橋歸橋,路歸路!我告訴你,封家樹,我跟你沒什麼關係了,你沒什麼資格這麼擠兌我!”
說完,邢蕎轉身要走,卻被封家樹長臂一伸拽住手腕。那手勁兒大的,跟分分鐘要捏碎她似的。
“我沒資格?邢蕎,你真當我是好糊弄的呢?今天不把話說明白,你別想走!你說,你是不是爲了報復我,纔跟我小舅兒領證的,你說啊你!”
“封家樹,你有病吧,你放開我!聽不懂人話?放開我!”
“我不放!不說清楚,今天就這麼耗着。”
兩個人互不相讓,那小眼神兒都是要殺人的氣勢,彼此瞪着對方,好像誰先眨眼誰就輸掉了一樣。
邢蕎那倔驢的個性,當然不肯乖乖就範。
封家樹更是從小到大不肯吃半點虧的主兒,也不肯投降認輸,兩人就這麼僵着。
“邢蕎”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明燁悄無聲息的站在兩人身後。
那眉宇間的淺淡讓兩人心裡都是咯噔一下。邢蕎是覺得有點兒丟人,可封家樹則是有些畏懼。他這個小舅兒一向性子讓人捉摸不透,剛剛那些話,也不知道被聽到了幾分。他……該是不高興了吧?
小心翼翼的擡眼,對上顧明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封家樹針刺一樣的鬆開邢蕎的手,很快,手心裡就出了一層薄汗。
“小……小舅”
封家樹小心翼翼的喚着,可惜顧明燁的眼神卻略過他,直接看了邢蕎一眼。
“有駕照麼?”
邢蕎愣了下,然後點頭。
很快,一串鑰匙迎空飛過來,讓她本能接住。
顧明燁再沒廢話,和封家樹擦身而過,只是一個瞬間,就讓某個前一刻還在嚷嚷的紈絝子弟成了小綿羊。
沒辦法,誰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場讓人不寒而慄呢——可明明,那張臉什麼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有時候,腦子抽了就是一瞬間的事,封家樹猛的擡頭。
“小舅兒,你知道邢蕎——”
是我前女友麼?
後半句,他卡在喉嚨裡沒說完,就被顧明燁一雙淬了冰的眼刀子活生生的噎了回去。
“家樹,你已經不小了,應該懂分寸。”
這副模樣跟語氣,和他上課的時候真是一模一樣。邢蕎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心想,瞧封家樹內熊樣兒,看來也是怕極了顧明燁纔是。
“我……我……”
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封家樹死死盯着邢蕎,眼神很是不甘。可礙於顧明燁在,他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
“小舅兒,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轉身匆匆的下了樓,跟逃命似的。
“顧……顧老師,謝謝你。”
邢蕎忍着眼淚,對顧明燁鄭重的道謝。
剛剛那小母狼的樣子不見了,轉瞬就這麼我見猶憐的,尤其那種要哭不哭的倔強樣子,讓顧明燁不耐煩的皺眉。
“我要睡覺。”
邢蕎:“……”
睡……睡覺?吶吶吶,又是這麼一本正經的說着讓人倍感歧義的話。
再這麼下去,她就得心臟病。
“那顧老師,我……我送你回家。”
“不,去你家。”
轟!邢蕎臉紅的跟番茄一樣,瞪着眼前雲淡風輕的男人。啥玩意兒?去她家?!這是“約麼”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