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一聲聲的呼喊躥進了葉以唸的耳朵裡。讓她冰涼的感覺裡多了一絲人氣。
誰在叫她？
恍惚中，她伸手想去抓，揮舞了幾下，她的手碰到了一隻溫熱的手。
“醒醒……”
那人又在催她。意識在他這種連聲的催促中一點點的回爐。
水……到處都是水，冰冷的，白茫茫的……
“啊……”
她尖叫一聲，驀的張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一切是那麼陌生，也是那麼簡陋，好像是一間工棚，簡易板房，頭頂上懸着了一根繩子，繩子上晾滿了不那麼精緻的衣服。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總歸是撿回一條命了。我們還在說，要不要把你送醫院呢。”
他們？
葉以唸的目光挪向說話的人這邊。
是個中年男人，臉色黝黑，穿着簡陋，像是個工地幹活的，臉上帶着笑，看上去挺樸實的。
他旁邊站着一個女人，矮胖身材，脣下有一顆痣，也沒什麼特別的，兩人挨的很近，看上去像一對夫妻。
“你怎麼樣了？感覺好點了吧？”
女人問話，長得粗放，說話聲音倒是和聲和氣的，讓人覺得陣陣暖意。
“這是哪……”
葉以念想起身，動了一下又發現自己身上衣服換了，慌了神。
那女人看出她的難堪，忙道：“別急別急，衣服是我換的。我家他把你救起來，我看你這溼漉漉的也不行，就拿了我的衣服給你換了。別怕，沒人瞧見。換衣服的時候我特地讓他走遠了。”
男人沒說話，表情也有點尷尬，一個勁的點頭。
這夫妻兩這樣，葉以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謝謝你們救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她猜測這應該還在湖邊不遠。所以這樣問。
那女人也沒有否認，只是說道：“我們兩口子就在這工地上住，看着這些東西。這地方年前爛尾了，但還有好些東西沒收拾呢，老闆捨不得放下這些東西，就讓我們在這裡看着。這地方平時沒什麼人來，剛纔我們就遠遠看見有人拖着你來了。
不過，你也別怪我們啊，我們都是小老百姓膽小怕事，瞧他們不像個好人，也沒敢過去。跟我家這口子正商量着要報警呢，他們突然又走了，我兩不放心啊，趕過來看看，還真看見你在那水裡沉着呢。
哎呀太嚇人了，給你摁了半天才咳出一灘水來。瞧你有反應心想着就沒啥事了，咱們也沒啥錢，你這身上也啥都沒有，就沒送去醫院。”
說到最後，這女人又有點不好意思。
葉以念聽明白了，心中十分感激他們救命之恩，自然也沒怪他們不送自己去醫院的事，忙道：
“沒關係，我確實沒什麼事，嗆了點水，現在已經好多了。謝謝你們，謝謝……”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坐在牀上就對着這對夫婦不停的鞠躬表示感謝。
救命之恩，怎麼謝都不爲過。
“別這樣，別這樣……”
女人慌了，一把將葉以念扶住：“你沒事就好了。老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救了你我們也做了功德呢，不礙事，真的不礙事，你別往心裡去。”
這對夫妻很樸實，男的不多話，女的句句在情在理，葉以念心裡感激也沒不再多說什麼。
被救是值得慶幸的事，但她也不能在這裡久留，她要回家。
包不知道在哪，手機更是不知所蹤，這個地方是哪她也不知道。
想了想，葉以唸對女人說道：“大嫂，能不能麻煩你借個手機給我用一下？我打電話讓人來接我。”
“好的好的。來，這個給你。”
她立即從口袋裡掏了一隻老款手機出來。
葉以念道謝過後，拿着手機就按了起來。
除了父母和葉凌月的之外，她現在能記得的就只有陸宸的。
父母那邊肯定不行，也只能找陸宸了。
指尖將那幾個數字按下去，她就拿起了電話貼在耳邊等着陸宸接聽。
嘟嘟……
那邊提示音響着，一聲接着一聲，響了許久，最後竟是無人接聽。
開會？
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葉以念還是撥了第二次。
開會看見陌生號碼大概不會接，但是多打一次，可能他就接了。
葉以念這麼想着，沒想到，連續響了很多聲之後還是無人接聽。
“怎麼了？沒打通？”
女人問了一聲，葉以念有點尷尬：“我老公，他工作很忙，可能在開會。”
“哦，那沒事。你先休息一下。過一會再打。”
“……好。”
身上沒錢，她只能再等會。
把手機還給女人後，這女人又說也正好飯都做好了，不嫌棄的話就給她盛一碗。
葉以念沒有東西的胃口，但這個時候，好意不忍拒絕，也就應了。
吃完飯，她立即又給陸宸的手機撥去了電話。
但是結果還是讓她很失望。
“你老公還沒忙完吧。沒事，不然這樣吧，我看你也沒什麼事了，自己能走，我們有輛三輪車送你一節，你到前面坐車回去。”
“怎麼好意思又麻煩你們。”
葉以念不好意思的很，那一直悶頭吃飯的男人突然擡頭甕聲甕氣的說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礙事不礙事……”
大恩不言謝，再說就矯情了。葉以念點點頭：“那好吧，謝謝你們。”
這麼答應了之後，等這男人也吃完了，這夫妻兩就開出了那輛半舊不新的電動三輪車，葉以念爬了上去，吹了一路的冷風，終於到了稍微熱鬧的鎮上。
知道她沒錢，這對夫妻還掏了一百塊給錢給她。
在物價高企的檳城，這點錢並不夠她打車回到家，但是她知道這些錢對他們來說已經很多了，所以她沒說什麼，謝過又保證過明天會回來看他們之後，她纔拿着這一百塊錢來開。
先打了一段車，然後用剩下的錢坐了地鐵，又轉了一趟公交，最後捏着僅剩下的兩枚硬幣她走回了家。
折騰許久，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今天她到了醫院之後因爲覺得要在醫院呆很久，就讓司機回來了，所以沒人知道她出了事。
林媽開門的時候一看到她起初以爲誰來找活幹的，剛想說她找錯了，定睛一瞧，哎呀一聲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