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思嘉拿着手機乖乖的打電話去了。
他則下樓去。
別看他平常和向名揚脣槍舌戰的,工作上他們可是默契十足的,瞭解一個人在下面應付那些人有多不容易,自然不能把苦差事都扔給兄弟去做。
不過,在他看來,有他們沒他們其實都無所謂,因爲有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笑臉迎人的面對所有人,應付着所有人。
此時此刻,大概能夠真正開心的,也就只有她了。
以至於,讓所有人都忽略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慕解憂的存在……
也許,連大海都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慕解憂。
以往的每一天,她都會到海邊走一走,感受一下海的氣息。但是這三天,她沒有走出別墅,沒有走到海邊,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海面很不平靜,浪濤不斷。
而她,在三天前,在向名揚來的那一天,她大哭了一整天以後,她的眼淚好像流乾了,一個人傻傻的坐在牀上,抱着自己的雙腿,望着窗外。
早上還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怎麼中午這會兒,卻是烏雲密佈呢?
她模糊的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該去想什麼?還能想什麼?在她安安靜靜的世界裡,彷彿只能聽到風的呼嘯聲,無情的拍打着玻璃窗戶,連厚重的窗簾都被吹起來了。
她看着這個凌亂的飛舞的小小世界,直到屋裡所有的暖氣被冷風替代,她渾身冰冷麻木,她纔看到,窗戶還打開着,風還狂颳着。
她慢慢的下了牀,走到窗邊去,外面是一望無際的海面,大朵大朵的浪花滾動着,美麗極了,壯觀極了。
司夜,此時此刻,你在做什麼呢?
你,可有一點想我?
這個問題,通過這段時間,她已經不能確定了。
外面的浪花持續的翻涌着,似乎是在向她招手,她覺得,不能再在這個房間裡待下去了,否則,萬一他回來,感受到這種被她弄出來的沉重悲傷的氣氛,他不是更爲難嗎?
她想到海邊去走走。
經過衣櫃去拿外套的時候,她的眼光不經意的掃到放在牀上的手機,耳邊又響起了那個聲音:“小憂,對不起,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如今的我是一個殘缺不全的人,我配不上司夜。我去冷家,想告訴冷伯母,我不要嫁給他了,會有更合適更優秀的女孩子來配他,就比如你。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這是解心的聲音,是解心委屈又愧疚的聲音。
她當時,自始至終都只是聽着,一句話也沒有說。
其實,她心裡知道解心的虛僞,如果解心真的要放棄,那爲什麼不在三天前就有所行動?而是到了今天才打這個電話?
但,她不能怪解心什麼,貪慕虛榮本就是女人的秉性,女人永遠都是貪心的,永遠都是要了還想要,得到了還想得到,她慕解憂也不例外。
更何況,她還欠瞭解心一條腿。
把手機扔到一邊,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穿上外套便走出去了。
在別墅裡是隻有她一個人,到了海邊,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這彷彿就是她一個人的世界。
她在一顆岩石上坐下,安安靜靜的望着波濤洶涌的海面,不哭不鬧。可是,爲什麼,她安靜了,這個世界卻不能安靜呢?
當若水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一個人獨坐海邊的畫面,忽然覺得很心酸。在家裡,她畢竟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傷心難過的時候,父母會安慰她,父母會陪着她。可是解憂呢,她傷心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能在她的身邊,就只有這波瀾壯闊的大海陪着她。
這讓若水忽然有一種錯覺,覺得面前那個孤單的身影隨時都有可能站起身,縱身一躍,跳進這大海里去……
不過,這也只是她的錯覺而已,慕解憂畢竟是慕解憂,不是江若水。慕解憂不會尋死,她忍受孤獨,忍受難過,忍受屈辱,忍受痛苦,忍受背叛,忍受一個人去面對這個世界的風風雨雨,她也不會尋死,這不是慕解憂的作風。
若水平靜了自己的心情,又朝她走近了一些,喊了一聲:“解憂?”
解憂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若水又向前走了兩步,又叫了一聲:“解憂?”
解憂沒想到會有人來看自己,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到若水立於自己面前,單薄的身子佇立於風中,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吹倒。
“解憂,你沒事吧?”若水擔心的問。
“沒事啊!”解憂很奇怪,自己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我能有什麼事?”
“那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那我應該在哪裡?”解憂淡然笑問。
若水卻一下子被問住了,天大地大,好像還真的沒有她慕解憂的一個容身之處。
解憂知道若水的體質不如自己的強硬,擔心她再在這裡待下去會受風寒,便站起了身,挽住了她的手,“走吧,我們回家裡去。”
“我一直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若水一邊走一邊問。
“我只是出來走一走,忘了把手機帶出來。”解憂說完,看向她,“你是因爲我不接電話,才跑來的嗎?”
“嗯!我擔心你!”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
“我給名揚打電話,他告訴我的。”
談話間,她們已經回到了家裡。
三天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中,解憂都在逼自己接受這個事實,所以今天,她能若無其事的面對若水。
“若水,你先坐,我去給你倒茶。”解憂說。
“不用瞭解憂,我不渴。”
若水說着,在沙發上坐下來。
解憂端着一杯茶過來時,她伸手去接,纔想起來自己手中還拿着一份報紙。
她想藏起來,可是,解憂已經發現了,甚至還對她笑笑,說:“沒關係!”
報紙上會寫些什麼,她不用想也知道了。
若水卻覺得很難過,輕聲開口:“解憂,你知道嗎,自從我回來,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就一直以爲,他要娶的人是你。我是真心的祝福
你們兩個,可是,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司夜會娶林家的千金?”
“這件事,說不清,道不明,大概命運如此吧!”解憂用簡單的幾個字,概括了這一切。
“說不清,道不明?”若水不解的看她,“解憂,雖然,我對你瞭解不深,可是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你真實的性格,你爲什麼,不爲自己爭取一下?你難道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能又如何?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司夜無可奈何!我也無可奈何!”
若水不明白,她和司夜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來這裡,也是因爲看到了報紙,很擔心她,不來看看不能放心。
不過現在看來,解憂的心理調節能力很強,她不會想不開。
她們兩個女人,本應該是情敵的兩個女人,也許註定會成爲朋友的吧,她們因愛上同一個男人而相識,因懂音樂而相知,如今又因,同是天涯淪落人而心心相惜。
對於此刻的她們來說,不需要過多的言語,誰也不必安慰誰,其實誰也沒有能力安慰誰,只要靜靜的陪着彼此,就夠了。
一直到傍晚,解憂才送她出門。
此刻的天空,已經是灰濛濛的一片了。
“好奇怪,今天的天氣!好像要下雨!”若水低低的嘆了一聲。
“六月會飄雪,臘月下雨也不稀奇!”解憂笑了一聲。
“嗯!解憂,你快回去吧,我自己沒事!”
“沒關係,我看着你上車我再走!”
若水是坐自家的車來的,有專門負責的司機,就停在距離別墅不遠的地方。看到若水過來,人家司機下了車,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問道:“小姐,要回去了嗎?”
“嗯!”
“小心!”小夥子幫她把車門打開。
她上了車,對解憂揮揮手:“解憂,你回去吧!”
“嗯!你們路上小心!”
解憂看着他們走了,車子的蹤影看不見了,她臉上的笑容也看不見了,轉過身,慢慢的往回走着。
其實,她沒有多麼堅強,她只是習慣了在人前隱藏自己的悲傷而已!
天空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她仰起頭,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口中自言自語着:“真的要下雨嗎?”
話音剛落,大雨傾盆而下!
臘月下雨,真的是一件奇事!
她渾身很快被溼透,卻還是以那種龜速前進着,心裡模糊的想着:老天爺,你是在哀悼我的愛情嗎?
那你就哭吧,盡情的哭吧,把我的眼淚流乾,然後,你停了,我也該走了……
她痛痛快快的淋了一場雨。
這場雨不但沒有讓她生病,反而讓她更加的清醒了!
而司夜,還是沒有回來!
她給自己洗了個澡,收拾家務時卻發現遺留在沙發上的報紙,大概是若水忘在這裡的。
她拿起來看了看,那醒目的標題印入她眼簾的那一刻,她傻傻的笑了一下,明明是訂婚,卻搞得好像是結婚一樣,難道是有人故意而爲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