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第一個朝他看過去,他和向名揚手裡撐着一個孔明燈,她興奮的跑過去,正好迎上冷司夜,他給她一根點燃的蠟燭。
她在上官宇的指示下,點燃了那個孔明燈,他們再一鬆手,孔明燈緩緩的升上天空去了。
“丫頭,你還可以對着它許個願望!”上官宇說。
若水看着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一臉幸福的對着孔明燈祈禱,若水的心裡像有一羣螞蟻爬過,癢癢的,很難受。
冷司夜經過她身邊,將手中的另一根蠟燭給了她,“若水,你也去玩吧,小心一點,別燙到手了!”
“我也可以嗎?”她不確定的問。
“當然可以!”
這時,向名揚對她喊道:“若水,想玩就來找我,我幫你!”
若水見司夜對她點點頭,她拿着蠟燭朝名揚走過去了。
今晚也幸虧有人家向名揚,不然冷司夜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看着他們都很開心的點起來,冷司夜最後來到解憂身邊,她仰頭對他笑笑:“原來你做這些去了!”
“不然呢?你以爲我爬牆去了?”他開玩笑的道。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油腔滑調了?”她不由得被他逗笑了。
他卻目不轉睛的,目光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笑容:“終於,又看到你笑了!”
他想,她不會知道她的笑容對於他的意義。
“那我以後天天對着你笑,這樣你滿意嗎?”她笑着問。
“不滿意!”他依舊凝視着她,溫柔的目光中有一抹不能言喻的深情,緩緩說:“我希望看到你還像以前一樣,任何時候在我的懷裡,都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要擁有你最真實的喜怒哀樂!”
他有一種衝動,想吻吻她。
她卻笑着推開他,“你可別在這裡啊,別讓若水看到了!”
她不想再傷害那個可憐的女孩子了。
他也沒轍,和她一樣,不想傷害若水,只好忍住衝動,拿起一個孔明燈給她,“好吧,我們來點燈!我口袋裡有打火機,你自己拿!”
他雙手撐起了孔明燈,她從他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將它點燃。
當它緩緩上升到夜空中的時候,她閉上眼睛,許下了一個願望。
然而,一睜眼,她又撞進他溫柔的目光裡,她的臉微微一紅,低聲問:“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許什麼願望?”
“不能說出來!”
她不告訴他。
他往若水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水這時也玩開了,沒有怎麼注意他們,他便伸手將她攬進了懷中,誘惑她:“你說出來,我幫你實現!”
“有夢想不一定要實現啊!”
她接着又點燃了第二盞,第三盞,每一盞孔明燈升上天空,她都會默默的祈禱,許下一個願望。
他卻被她搞糊塗了,“爲什麼有夢想不一定要實現?這是什麼道理?如果有夢想而不去追求,那豈不是空想?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那我問你,你冷大總裁無所不能,是個實現家,你可以實現別人的夢想,那你爲自己實現過幾個夢想?”
這個問題卻把他給考住了。
仔細回想一下,他好像真的沒有過什麼夢想。從一生下來,他就要什麼有什麼,還有阿宇和名揚這樣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爲他賣命,在他過去的生命裡,他只會朝着自己的目標去奮鬥。還記得在他剛剛接手幫派的時候,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帶弟兄們脫離黑社會,走上正道,讓大家都過上安穩的生活。十八歲,在爸爸去世那一年,他的目標就是照顧好媽媽,把妹妹撫養長大,不辜負爸爸的臨終所託。後來,在冷氏集團成立那一年,他的目標就是要把冷氏發揚光大,爲爸爸報仇雪恨,讓思嘉和媽媽都能過上真正安寧的日子。
可是這一切都是他爲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標,好像都不能稱之爲夢想。
那麼,夢想到底是什麼?
什麼才能被稱之爲夢想?
她一面點燃第四盞燈,一面說:“在這個世界上就有這樣一種夢想家,她不需要別人一定要實現她的夢想,她只是想有個人陪她一起做夢
。”
“那我看這種人的夢想最容易實現了,什麼都不用做,只睡覺做夢就行了。”
“你這是什麼話?”她忍不住笑道。
“我是不能理解,世界上真有這種人?”
“那我給你講個小故事,有一個文學家,叫什麼名字來着我忘了,他好不容易和他追求多年的夢中情人結婚了,但是結婚不過幾個月,他們又閃電離婚了,你知不知道爲什麼?”
“爲什麼?”
“用這個文學家的話說就是,他妻子睡覺從來不做夢。”
“這是什麼理由?”他不相信,“這個故事一定是你杜撰出來的吧?”
“故事是真的!”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編故事,但,他還是無法相信。
突然,他的肩膀上一沉,他回頭一看,是向名揚。
“你們聊什麼呢這麼起勁?”向名揚問。
“夢想!”
“什麼夢想?”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冷司夜又把剛纔這個小故事給他講一遍。
他也無法理解這種人,“這人是不是神經病?他老婆不做夢,他就跟人離婚?”
“不能這麼說!”若水也走過來了,並且聽到了他們講的故事,說,“文學家的感情和思想通常都是豐富多彩的,他老婆不做夢,這意思大概是說,他們沒有共同語言吧,是不是解憂?”
“對呀!沒有共同語言的生活如同嚼蠟,這對於一個文學家來說是種折磨!”
解憂說完,繼續點她的孔明燈。
冷司夜不禁對向名揚笑道:“看來夢想是女人的專利,我們這些男人還是爲理想奮鬥吧!”
“正解!”向名揚同意他的話。
不過,此時解憂已經顧不上反駁他們了,當第四盞孔明燈升上天空,她又許下了第四個願望。
“你這次許的願望是什麼?”冷司夜來到她身邊問。
“我希望它可以飛的更高,更遠……”
“這也算是願望嗎?”若水感到疑惑極了。
解憂沒說話。
冷司夜也沒說什麼,只是望着她,他知道,她是把自己的心寄予孔明燈了,其實她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這樣自由自在的飛翔,她渴望自由自在的空氣,而現實和愛情折斷了她的翅膀,讓她飛不起來了……
“哥哥,你到底買了多少燈啊?”思嘉跑過來問:“爲什麼我們一直點一直放,但是還是有很多呢?”
“因爲有人想玩啊!”向名揚說。
再看向解憂的方向,好像自從開始點滴一盞燈,她就沒有停止過,她一直點,一直放,一直許願,沒有人知道她到底都許了一些什麼願望。
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世界是黑暗的,她的愛情是黑暗的,這一盞一盞亮起的燈光,在她的世界裡象徵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希望。
思嘉和若水沒有她這樣的毅力,做不到她這樣執着的去做一件事,因爲別人點燃的只是新奇,只是一個心願,而她點燃的,是自己無望的生命裡的小小希望。
“阿夜,思嘉困了,我先帶她回去休息了!”上官宇說。
“那我也走吧,我媽媽打了好幾個電話了。”若水也說。
“那我也走,我順道送你回去!”向名揚對她說。
“也好!”她點點頭。
她顯然已經忘記了,司夜在電話裡對她媽媽說過要送她回去的,不過冷司夜沒有忘記,他拉上解憂,“憂憂,你跟我一起送若水回去!”
“好!”解憂沒有意見。
“不用了司夜,讓解憂好好休息吧,名揚他順路送我。”
“我答應過你媽媽把你送回去,我就一定會送你回去!”他堅持。
大家也都沒有再說什麼,在別墅門口,三輛車分道揚鑣。
解憂和司夜一起將若水送回了家裡,解憂沒有下車,在車上等着,只有冷司夜一個人講若水送進門。這時候都十一點多了,江父江母都沒睡覺,都在等她。
司夜也沒有跟他們多聊什麼,就回到了車上。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啊?”解憂問他。
“爲什麼這麼問?”
“你要我跟你一起出來,不是說明你還有活動嗎?”
他不由得失笑,這丫頭太聰明,讓他想動點手腳都很困難,只好問道:“那你想去哪裡啊?”
“我是想去一個地方,不過我不告訴你,你能知道我想去哪裡嗎?”
他笑了笑,發動了車子。
這一路,是前往天索山的方向。
他們的初遇是在這座山上,她來探險,救了中槍的他。第二次她來這裡找答案,他將下不了山的她救了回去。第三十他們來這裡找證據,一起遇到追殺。
每一次都是這樣的驚險,但是每一次都是他們兩個人,這是一種怎樣的緣分?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第四次,他們來到這裡。
不知道這次,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好,雖是冬季,但是今晚的月光特別明亮,星星也一閃一閃的。
他們漫步在這樣美麗寧靜的夜色中。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問。
“你不是想來這裡嗎?”
她不禁笑了,坦白承認:“是,我是想來這裡。”
他猜對了她的心思。
又或者說,不是他猜對了,而是他們有着相同的感覺,一樣的嚮往吧。
他們在老地方坐了下來,這是他們曾經一起看過星星月光的地方。她依靠在他的肩上,他將她摟入懷中,他們就這樣靜靜的依偎着。
前方,有一盞燈火亮起,很小很小,卻還是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接着,第二盞,第三盞,第四盞……越來越多了。
她逐漸數不清了,因爲,燈火越來越多,她眼前的視線也被一層薄霧模糊了。
他的臉色貼着她的額頭,輕聲的問:“憂憂,看到希望了嗎?”
“看到了……”
原來,不論是她說得出的說不出的,他都懂。
“憂憂,把手伸出來,我有一份生日禮物要送給你!”他說。
“還有?”她從他懷裡直起了身子,眼中閃動着淚光望着他,“你今晚到底準備了多少驚喜給我?”
“你閉上眼睛!”
她的生日,他總不可能就送給她一個火鍋派對吧?
她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還是乖乖的把眼睛閉上。
然後,就有一個冰涼涼的東西套在她的中指上面上了。
她大吃一驚,睜開了眼睛,他握着她的手指,輕輕一吻:“憂憂,給我一些時間,最多一年,等我卸下我的包袱,我一定娶你做我的冷司夜的妻子!”
“是嗎?我記得之前你不是這樣說的哦!”
“那天我心情不好嘛,再加上你實在讓人很生氣啊,所以我——”
“跟你開玩笑的!”她摟着他的脖子笑着親親他的脣,“你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傻瓜!”他也親親她,然後將她摟入懷中。
冬天的山上很冷,而且這座山上也沒有什麼人,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靠着他的胸膛,望着遠方那些升起的孔明燈,他用自己的大衣包裹住她的身軀,沒有人會來打擾他們,原來,跟自己深愛的人在一起,即使什麼也不做,只是安安靜靜的依偎,就已經很幸福很幸福了。
“會不會覺得冷?”他在她耳邊輕聲問。
“不冷。”
“能不能告訴我,你今晚都許了什麼願望?”
他想爲她做些事,只除了讓他放手以外,他願意爲她做任何事。
今晚,他跟若水簡單的幾句談話,他感覺的出,若水是真的喜歡她,而且她好像也很信任若水。他原本不確定她們是在什麼時候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送若水到家以後,江母無意中說了一句“讓小憂沒事就來家裡玩,有她在,若水是真的開心,而且我還有好幾道拿手好菜沒有讓小憂品嚐過呢!”
於是他斷定,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一定爲若水做過什麼事。
其實,她不止爲若水做了許多,爲思嘉也做了許多,爲他媽媽也做了許多,而他呢?那是唯一一次她那麼低聲下氣的求他,他還罵她,甚至好多天不理她,想起來,心都還在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