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司夜費了好大的努力,終於離開了這棟別墅,最後又控制不住的回頭望去,望向他們臥室的窗戶。他知道,她在哭,可是他不能回去,因爲她的眼淚一旦在他面前崩潰,他就走不掉了。
他發動車子,一路狂奔而去。
林家此刻,到處是喜氣洋洋的景象。
除了林遠航和慕挽心,林遠航自始至終不想讓女兒嫁給冷家,但是他的兩個女兒,都愛上同一個男人,他卻連一個也管不了。慕挽心當然更難受,她是一直把解心當女兒沒錯,可是這個女兒的婚禮,賠上的卻是她親生女兒的幸福。
更何況自從那天解憂跟她說過林遠航的所作所爲以後,她和林遠航之間一切都不對勁了。她無法相信自己愛上的是這樣一個男人,好多次她想問他,那些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可是想起解憂逼她發下的毒誓,她就問不出口。
你是選擇相信你的丈夫,還是選擇相信你的女兒?
這個問題也始終在她的心裡盤旋,說句真心話,她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如果只是女兒,她當然會相信女兒,女兒從來不會騙她,哪怕會傷了她的心,女兒都不屑於騙她什麼。但現在,女兒的問題全都來自於冷司夜,冷司夜和林遠航是死敵,她愛林遠航愛的發了瘋,女兒同樣愛冷司夜愛的發了瘋。
這兩份愛情面前,她真的不知道該相信什麼。
來來往往的傭人從他們身旁繞過,各個都在忙碌,只有他們兩個坐在沙發上,一人一邊,僵硬冷凝的氣氛讓人不敢靠近。
冷司夜來到林家,是不會沒事主動要求見他們的,他直接來到林解心的房間。這房間裡有很多人,大多都是女人,也不知道是林解心的什麼人,見到他的那一瞬間,都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好像不是爲了祝賀林解心而來,而是爲了看他一眼而來。
他卻無視於這麼多愛慕欣賞的眼光,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們都出去!”
“你要……幹什麼?”有人壯着膽子問。
“出去!”
他又是一聲命令,比之前那一聲更讓人心驚膽寒。
林解心倒是不怕他,笑着對那些女人道:“你們都出去吧,沒事的!”
冷司夜又不會吃了她。
事實上,她倒希望他能吃了她,生吃活剝她都沒有意見。
那些女人也都只好出去了,並且給他們關上門。
今天是他們的好日子,是林解心一生最期待的一天,她比任何時候都更用心的打扮,只爲了能讓他多看一眼。可是他,面對她的目光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冷冷的直視她:“我來,是有三件事要告訴你,第一,所有排場全部取消,沒有賓客,沒有媒體,沒有你的親朋好友,一切從簡;第二,只有形式,沒有公證;第三,解憂欠你的一條腿,記在我的身上,從今以後不要去騷擾她!”
“可是,這樣好像偷偷摸摸的,有失兩家人的身份……”
“你可以不答應,那麼連婚禮都沒有!”他說完,就往外走。
“等等!”她急忙喊住他:“我答應!”
不管他有什麼要求,她通通都答應,只因爲這一天,是她盼望了十五年的一天,不管有多少委屈她都得嚥下去,這是得到他的代價。
冷司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些女人們又推門進來,望着她那一張沒有血色的臉龐,大家都不止發生了什麼事,面面相覷,最後問道:“心心,你——”
“對不起,你們都走吧……”林解心無力的說。
“走?爲什麼?你不結婚了嗎?”
“別問那麼多了,都走吧,我改天再宴請你們。”
這些女人很無奈,不解這是什麼情況,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只好都離開了。
有傭人進來,莫名其妙的問:“小姐,你的姐妹怎麼都走了呢?”
解心吭都不想吭一聲,心情很不好,脫下身上試穿的婚紗。這是剛纔在姐妹的鬨鬧下穿上的,她換上了一件比較方便行動的衣服。
傭人更覺得奇怪了,“小姐,你要幹什麼呀?這是要出去嗎?我們馬上要去禮堂了,你這要去哪裡啊——”
“別問那麼多了,帶上我的婚紗和禮服,在禮堂等我,待會兒我直接過去。”林解心說完,把錢包隨便的往包裡一塞,就拿着出去了。
她要去哪裡,沒有人知道,她也一向任性慣了,父母都管不了她。
她開着自己的紅色寶馬,直奔解憂在郊外的別墅。
過去半年裡,她雖然沒有走進過這棟別墅,但是她不止一次的在這裡徘徊。她還知道司夜爲解憂秘密安排了保鏢守在這裡,任何可疑的人物都無法走進這裡去的。
每到夜晚,這棟別墅就會亮起一盞又一盞無數的燈光,她常常在外面望着那些燈光,那麼溫馨又浪漫的燈光,照亮瞭解憂的世界,卻狠狠的撕碎了她的心。
爲什麼她的付出和深愛,他就是看不到呢?
如今這裡不過是他們暫時棲息的地方,那些保鏢自然也都撤了,她輕而易舉的就走進去了,按響了門鈴。
解憂在房間裡,還在牀上,還是司夜離開前的那個姿勢,她沒有動過。聽到一直有門鈴聲響起,她不知道是誰,也不想動,但是那鈴聲一直在響一直在響,似乎知道她在家裡,不開門就不打算停止一樣。
她沒有辦法,只好從牀上爬起來,穿上衣服,用清水隨意的洗了兩把臉就出去了。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門外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的準新娘,林解心。
“小憂,怎麼這麼晚纔來開門?”解心盯着她紅腫的眼睛:“你哭過了嗎?”
“沒有。”解憂搪塞過去,又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呵呵……”解心苦笑了兩聲,“我們可以進去說嗎?”
“那你進來吧!”
兩個女人各有心事,一前一後的走進屋子裡去,連大門都忘記了上鎖。
解憂沒有心情招待她,進了客廳,給她倒了一杯茶,便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解心不着痕跡的觀察着她,夏天的衣服很單薄,她從解憂低領的領口看到了那若隱
若現的吻痕,心裡更加的酸楚了,她深愛的男人,她今天就要嫁的丈夫,爲了他她什麼都肯做。可是即使是今天,他還和解憂在這裡纏綿,在解憂身上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痕,卻不肯多看她一眼,這叫她心裡如何好受?
“小憂,”她終於還是開口:“對不起,我知道我今天不該來找你,可是,我沒有辦法了。司夜剛剛去家裡告訴我,他要求婚禮一切從簡,沒有賓客,沒有媒體,沒有公證,甚至連我的親朋好友都不許有,只能有兩家的人……”
“什麼?”解憂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司夜竟然做到了這種地步?
她知道他是爲了她,不能有賓客,不能有媒體,是爲了不讓這場形式公諸於世。也沒有公證,是以免以後在法律上糾纏不清。可是連親朋好友都不請,他全完至兩家的面子於不顧,他忘了他是衝着復仇去的嗎?他這樣做,今後要怎麼辦呢?
“小憂,我不爲難你,司夜的決定,別人都很難改變。只是這樣的婚禮太淒涼了,我連一個伴娘都沒有,所以我來找你,希望你能出席我的婚禮,好嗎?”解心一臉誠懇。
“你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另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她們沒想到這屋裡還有別人,同時看過去,發現竟然是若水。
她手中提着一個塑料袋,走了過來,直視着解心:“林小姐,我不得不說一句公道話了,雖然你和解憂是姐妹,但是你已經搶了她的男人,你就不要再做這麼過分的事了吧?我們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明知道她和司夜深深相愛,你從中間插一腳,還要求解憂出席你的婚禮,你這不是在拿刀子捅她的心嗎?”
在解憂的心目中,若水一直是一個溫柔嫺靜如水一般的女子,如今竟爲了自己去教訓別人,她心裡有溫暖,也有感動。
解心的臉色更白了一些,泫然欲泣:“江小姐,你誤會我了。我和你一樣,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我自知配不上司夜,我本來向冷伯母要求過取消婚禮的,但是冷伯母堅持,我也沒有辦法。現在司夜把一切排場都取消了,在我們這樣兩大家族中,婚禮上所有人加起來連三十個也不超過,你要我情何以堪?”
“所以你就來爲難解憂嗎?”
“我不是要爲難解憂,我只是——”
“別說了!我去!”解憂突然出聲,淡淡的打斷了她們的爭執。
若水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解憂,你在說什麼呀?我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解憂淡淡點頭。
她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解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是爲了她,如今婚禮又搞成這樣,她還能拒絕解心嗎?
若水見勸不了她了,便把塑料袋子放到了桌上,“那就吃點東西吧,之前司夜打電話給我,說你還沒吃飯,讓我來陪陪你,順便看着你吃點東西。”
他原來知道,如果沒有人看着她,她一定不會吃東西,所以他叫了若水過來。
若水一邊看着她吃,一邊對解心說:“林小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不回去準備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