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男本想讓解憂多休息幾天的,但是解憂覺得自己已經沒事了,想要出去找工作。亞男又深知她的性格,怕她被人欺負,便說讓她跟自己一塊兒工作,當天就給自己的頂頭上司打了電話,上面領導也很爽快的同意了。
於是,第二天,亞男就帶着解憂一起去報道。
雖說解憂沒有什麼導遊證,但是憑着她的學歷,再加上她的歷史也學得很好,經理都認爲是屈才了,說只要做個培訓就可以了。
誰知道,她上班的第一天,就有人認出了她。
“這不就是一年多以前鬧得沸沸揚揚,和自己的親姐姐搶男人,又害死姐夫的妹妹的女人嗎?她從監獄裡出來了?”有人小聲的嘀咕。
“真不知道她怎麼還有臉來工作?做出那種忘恩負義傷風敗德的事,她怎麼還活着?怎麼不去死了算了?”
“也許人家的臉皮厚啊,自以爲有幾分姿色,可以橫行天下……”
“你們說什麼呢?”亞男聽不過去,對着她們嚷嚷起來。
“怎麼?我們說的有錯嗎?”對方也不甘示弱。
“你再敢多說一句,我打爆你的頭!”亞男在她們面前晃了晃拳頭。
“這是公司,你敢亂來?”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
“亞男,不要鬧事!”解憂急忙阻攔她。
“解憂,你不要擋着我,這些人就是沒事找抽……”
“那你打啊!打啊!”有人不怕,還把頭伸到她面前,“有種你就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剛從監獄裡出來,如果你不怕再進去的話,你就打,狠狠得打!”
這人還真有種。
不過,蘇亞男不是被嚇大的,她從來不受別人的威脅,一拳揮出去,眼看就要真的揍在那人的臉上,解憂及時的擋住她的拳頭,“算了亞男,別亂來!”
“這羣人真是沒事找抽,我不揍他們我就不是蘇亞男……”
“那你就揍啊,別在這裡光用嘴巴嚇唬人!”
“經理來了經理來了!”有人喊着,把經理叫了出來。
“怎麼回事?”剛剛給解憂面試的經理,看了一眼解憂,又看一眼亞男,最後看向那幾個最先挑食的人,“你們不好好做事,在這裡鬧什麼?”
“經理,不好意思驚動了你,沒事……”解憂企圖圓場。
“什麼沒事?”之前罵人的那人立即站出來說,指着解憂對經理說道:“經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這個女人就是慕解憂,就是之前冷氏集團總裁養的那個女人……”
“這又怎麼了?也值得你們在這裡大呼小叫?”經理不認爲這有什麼,反倒爲解憂說話。
“但是經理,你不知道,冷總的妻子就是這位鼎鼎大名的慕解憂的姐姐,她姐姐是個舞蹈家,曾經爲了救她的命失去了一條腿,但是她卻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和自己的姐夫有染。後來又撞死了冷總的妹妹,撞瞎了冷總的初戀情人,被判刑坐牢,這樣的女人,難道我們不該懷疑她的人格嗎?難道經理真的放心讓她在我們公司工作嗎?”
“這……”
經理有些爲難了。
解憂沒有想到,歷史再度重演了,不管經過多久,在世人眼中她就是那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再加上她又坐過牢,她會被世人永遠唾棄。
亞男看不過去,挺身而出爲解憂說話:“經理,請別聽別人的片面之詞,解憂不是那樣的人,她即使曾經和自己的姐夫在一起,但是她和冷司夜相愛在前,冷司夜和林解心結婚在後,誰搶誰的男人都不好說。更何況車禍是意外,解憂也不是故意而爲之,更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怎麼能僅憑這樣就否定她的人格?”
“這也只是你的偏袒之詞而已!”那人冷笑,“還僅憑這樣?說的倒是輕巧,和自己的姐夫有一腿已經是傷風敗俗,還殺了人坐了牢,這樣的人留在公司,一旦公司出了問題誰負責?”
“你不要危言聳聽!”
“我危言聳聽?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你——”
“你什麼你?”那人又轉向經理,說:
“這種女人簡直就是我們女人的敗類,我見她一次就想揍她一次,經理,如果你堅持要把她留在公司,我大概會控制不住自己揍她一頓,這女人真是把我們女人的臉都丟盡了……”
“我警告你,嘴巴放乾淨點……”亞男眼看就又要開罵。
“都別吵了!”解憂靜靜的出聲,對經理抱歉的道:“經理,對不起,請別爲難,也請你不要責怪亞男,我走就是了!”
發生過的事是事實,她百口莫辯,也不想爲自己辯解什麼,正要走,誰知,被亞男拉住了。
亞男把自己的工作證往他們桌子上一甩,氣憤的說:“如此蠻不講理的公司,老孃也不屑呆了,解憂,我們走!”
解憂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她拉出了這個旅行社。
“你是不是太沖動了?”走出旅行社後,解憂說。
“衝動什麼?不衝動!”
亞男還是很氣憤,不過對於自己做過的事,她從來不後悔。
她們走了一段路以後,在一個花園外面的長椅上坐下來。
“不是我說你,解憂,你的性格要改一改,你不能總是這麼對人屈服,過去發生的事又不是你的錯,你不能任由那些人欺負你。再說了,我就不相信你以前就是這樣的性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我們不讓自己強悍,就只能被人欺負……”亞男坐下以後就開始對她訓話。
一開始,解憂只是靜靜的聽着,不反駁,不辯解,直到亞男說的累的,也說的沒意思了,她們開始了沉默。
許久許久之後,才終於聽到解憂無奈而飄零的聲音:“就是過去的那個我把自己弄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固執的以爲偉大的是愛情,愛情可以創造奇蹟,可是後來我卻發現,強悍的是命運!人永遠無法違抗命運,就象小船無法搏擊海浪,過去不能,現在不能,將來也不能……”
亞男本來憤怒澎湃的心情,因爲她的這幾句話,忽然奇蹟般的平靜了下來。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乾坤逆轉,時光倒流,高山化作海洋,滄海歸於沉寂,傷痕累累的我們,能不能忘記痛苦的過往,悲傷的曾經?”
“那你的答案呢?”亞男被動的問。
“命運是無情的,現實是殘酷的,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揭開傷疤,歷史也隨時都會重演,其實不是別人不肯放過我們,而是我們無法衝破自己心中的魔障。命運就是這樣,現實就是這樣,它們或許無情,或許殘酷,但是隻要我們活着,人生就沒有如果,我們只能接受,只有如此,學着去習慣痛,也許習慣了,就沒有那麼痛了……”
“你這是跟自己過不去。”
“是我的懲罰,我應受的懲罰……”
解憂沒有過多的情緒,語氣始終平靜,面容也始終淡然。
是的,她也不相信她會變成今天這樣,她甚至不相信過去的那一切曾真實的發生在她身上,但是,人總是會成長的,也是總是會改變的,這就是今天的慕解憂,一個被傷痕狠狠襲擊過的慕解憂。
亞男還沉浸在被她營造出來這股悲傷的氣流中。
她卻轉過頭來對亞男笑笑,“你在這裡等我,我去買份招聘報紙。”
不管多難,日子總是要過,工作也總是要找。
解憂不能像以前一樣,沒有公司肯要她,她就可以在家裡什麼事都不做,她必須要學着去養活自己,她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她慕解憂的一寸容身之處。
亞男看她這樣勉強自己振作,也不忍潑她的冷水,和她一起找工作。
可是結果,還和當年解憂找工作一樣,如今又加上坐過牢,更沒有公司敢用她了,就連端盤子的服務生,都被人否決了。
亞男也是一個倔脾氣,人家不錄用解憂,她就也不幹,最後到了晚上,她們還是一事無成。
“我真懷疑,現在的世道有這麼黑暗嗎?我們坐過來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爲什麼沒有人肯用我們,難道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不許我們找工作麼?”亞男忍不住抱怨。
解憂因爲她的這幾句話,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冷母。
冷母會不會因爲思嘉的死而不肯放過她,一定要逼死她?
“你怎麼了?”亞男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勁。
“亞男!”解憂突然停下腳步,嚴肅的凝望她:“我想,你會被我拖累,要不——”
“打住!”亞男做了一個手勢,讓她打住,“下面的話你不用說,我不會同意的!”
“你……”
“別再說了,否則我就生氣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亞男不經意的一瞥,發現路旁邊有一家酒吧,再仔細一看,這條街就是酒吧一條街,“走投無路了,我看我們就上這些酒吧裡看看吧,實在不行的話,我看我們也只有去做臺了。”
最後一句話亞男也就隨口一說。
解憂聽到了,臉色白了白,緊接着,就被亞男拉進去了。
這間酒吧的生意還不錯,可惜人家不招服務員,亞男也沒有放棄,一家一家的挨着找,她相信總有一家會願意用她們的。
結果當她們找到第五家的時候,這家門口貼着招聘信息,名字叫做‘夜色’。
她們走了進去,環視着夜色的規模,裝修設計都非常的大氣上檔次,不過客人沒有多少,服務生也不夠多。
亞男拉着解憂走上吧檯,敲敲吧檯的桌面,“請問,你們這裡在招收服務員嗎?”
“是的,你們誰要應聘?”吧檯服務生看了她們一眼。
“我們兩個人,都要。”
“那你們跟我來吧——”
服務生領着她們到了招聘辦公室。
這裡面有一男一女,女人看起來雍容華貴,五十多歲的樣子,男人看起來比她小很多,三十多歲的樣子,一時之間也很難去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老闆,太太,這兩個人要應聘。”服務生說。
“行,你先出去吧!”那個男人揮揮手,讓服務員出去了,然後看向亞男和解憂她們,上下打量着,問:“你們應聘什麼職位?”
“我們什麼都能做,只要你肯讓我們做。”亞男很是豪邁的說。
這引起了男人的好奇心,好笑的問:“聽你這口氣,我爲什麼不肯讓你們做呢?”
“坦白告訴你吧,我們兩個都坐過牢,你能用就用,不能用我們也不勉強。”亞男大咧咧的坦言相告。
那個女人聽到她這話,也不禁朝她們看來,看到解憂的時候驚訝的喊了出來:“小姑娘,是你呀?!”
“你們認識啊?”
那男人和亞男同時問道。
不過解憂還是有點疑惑,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的記性倒是很好,提醒解憂:“你忘了嗎,在去往倫敦的飛機上,我們曾坐在一起的。”
“夫人,您好!”解憂想起來了。
“看來我們還真是投緣,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女人笑着給她們介紹,“我夫家姓董,你們叫我董夫人也行,叫我董姐也行。這位是我弟弟,叫楊剛,這間酒吧是我爲他開的,剛開業沒多久,現在服務也缺人手,收銀也缺人手,樂隊也缺人手,你們說說你們能做什麼。”
“這麼說,我們可以留下?”亞男問道。
“當然可以啊!坐過牢又不是什麼問題,誰能說自己一生沒有犯過錯?只有你們能決定自己是要做個好人還是做個壞人,沒有人能夠剝奪你們改過自新的機會。”董夫人倒是一個很爽朗的人,“好了,我們言歸正傳,你們要做什麼職業?”
“我就做服務生。”亞男說。
“那你呢?”董夫人看向解憂。
“你們樂隊不是缺人手嗎?”
“是啊,我們缺個駐唱,你可以嗎?”
“應該可以吧!”
“行,我們現在就出去試試,行的話你們今晚就可以上班!”
董夫人領着她們出去,楊剛也跟着一起出去。
因爲酒吧裡還有客人的緣故,他們也不能堂而皇之的進行練習,樂隊正在演奏一首曲子,名字是《怎麼說我不愛你》。
董夫人問她:“這首歌會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