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快到她們家的時候,他纔開口道:“一個必須要靠酒精的麻醉才能夠睡去的女人,我想,我能理解這種傷痛。更何況,你不用告訴我這些,關於她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解憂驚訝了。
“一個主動接近你的女人,你認爲阿夜會放心嗎?早在監獄裡的時候阿夜就讓我去調查她的背景了,所以她發生過的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解憂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時之間也失去了聲音。
“解憂,孩子的悲劇不是阿夜的錯,你不應該對他這麼殘忍,他的痛苦你根本不能理解,在你入獄的那段時間,他——”“名揚,你別再說了。”她阻止了他的話。
這會兒已經到了她所住的房子樓下。
名揚也不再多說什麼,打開車門,把亞男弄下車,由解憂帶着路往樓上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來她們住的地方,樓房都很簡陋,像是幾十年前的房子,她們住在五樓,都是步行梯,有的樓層裡的聲控燈都已經壞了。
他心裡想着,司夜不會不知道她們現在的情況,只是不知道,司夜怎麼能夠任由她們住在這種地方?
把亞男安頓好之後,這時都已經是夜裡三點多了,解憂也沒有多留他,送他出門。
臨走之前,他又說道:“解憂,有些事應該是阿夜告訴你,而不是我告訴你,多餘的話我也不會說,我只是爲他感覺不公平,他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你去親眼看一看他現在的狀況,你就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不要最後傷害了他,你自己也後悔莫及。”
丟下這段話,他就離開了。
解憂鎖上門,回到臥室裡,給亞男脫了衣服和鞋子,又給她蓋上被子,然後自己也梳洗了一下,就在她身邊的位置上躺了下來。
她們的臥室只有這一間,牀也只有這一章,她們都是同睡一張牀的。
可是,今晚上她沒有喝酒,她即使很累,也沒有辦法在最快的時間內進入睡眠,再加上名揚的一番話,讓她徹底失眠了。
“他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你去親眼看一看他現在的狀況,你就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不要最後傷害了,自己也後悔莫及……”
她不知道,她已經看不清楚,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的?
她真的後後悔嗎?
她最後悔的就是害了思嘉和若水,她也不知道,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選擇替人頂罪而進監獄,她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當所有人的力量集合起來阻止她和司夜在一起的時候,她固執的堅持己見,信奉愛情至上,甚至丟了原則,丟了自我,丟了驕傲,丟了尊嚴,只爲了和他在一起。所以老天要用思嘉和孩子作爲代價來懲罰她,她真的沒有勇氣再和他走到一起,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失去。
她不想再傷害更多無辜的人了,她……
“如果你去親眼看一看他現在的狀況,你就會知道什
麼是對,什麼是錯,不要最後傷害了,自己也後悔莫及……”
名揚的這句話一直迴盪在她的耳邊。
以前總認爲,離開他比殺了她更容易,可是現在她才明白,放下他容易,要不想他,太難太難了。
當窗外的日光高高升起,她內心堅固的城牆也一點點的崩塌,她是不是,真的應該去看一看他?
亞男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看到她一夜無眠的樣子,“解憂,你怎麼了?你一夜都沒有睡嗎?”
“我沒事。”
“別說你沒事,我看你明明就是有事的樣子。”
亞男想坐起來,但是一夜宿醉,讓她的腦袋還沉在渾渾噩噩的劇痛當中,因此又一下子躺了回去,忍不住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的頭怎麼這麼疼?”
“你昨晚喝多了,還是再休息一下吧。”解憂去給她倒來了一杯醒酒茶。
“我昨晚喝多了?”她一邊喝茶,一邊回想着,“好像確實是,可是我們是怎麼回來的?”
“名揚送我們回來的。”
“他?”
解憂沒再說話。
她喝完了茶,把茶杯放到牀頭櫃上,看解憂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又問:“你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我沒事。”解憂還是這句話。
“你老說你沒事,你明明就有事的樣子,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亞男很固執。
解憂無奈的嘆息一聲,“我只是在想,有很多東西我們是不能丟失的,總以爲愛情至上,什麼自尊什麼驕傲,什麼自我什麼原則都不重要,事實上,當你丟失一切的時候,你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幹嘛說得這麼深奧?”
亞男因爲醉酒的緣故,腦袋還有些昏沉,無法理解她的這些話,不過想起她說的昨晚是名揚送她們回來的,她立刻又問:“是不是向名揚那傢伙跟你說了什麼?”
“亞男,”解憂突然轉過頭來,望着她,“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哪怕只是偷偷的一眼,確定他過的好不好?”
冷氏集團——
若水一大早又來了,坐在一樓大廳裡等候。
最近一段時間她都習慣了這種模式,他總是在早上進公司。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在解憂還在監獄裡的時候,他幾乎每個晚上都在公司裡度過,現在解憂出獄了,沒有再和他在一起,他反倒是每天都會回家,早上纔會進公司。
若水知道,她應該離他遠一些,她不應該再給他增添困擾了,不論解憂現在是怎麼想的,最起碼司夜的心裡只有解憂,她就不應該再成爲解憂和司夜之間的阻礙。
可是,她知道他過的很不好,解憂沒有和他在一起,她也不能不管他,所以這段時間每天一大早,她都會早點起來做早餐,然後給他送過來。畢竟,這種日子也不知道能維持到什麼時候了,能多送一天,是一天吧……
負責接待的小姐看到她一直在等,有些於心不忍
,便走過去問道:“江小姐,我們都不知道總裁什麼時候會來公司,他的時間一向是不固定的,要不你不要再這樣等下去了,打個電話問問總裁吧?”
“不不,不要,”她急忙搖頭,“不要打電話,你們也不要打,反正我也沒事可做,我就在這裡等吧,也許他現在有什麼事正在忙,我們都不要打擾他了。”
她都這樣說了,人家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她們只是員工,沒有什麼特殊狀況是不敢聯繫冷司夜的。
一直到臨近中午,冷司夜纔來到公司。
吧檯小姐急忙迎上來說:“總裁您好,江小姐已經等您很久了。”
“若水又來了嗎?”他四下環顧一下,果然在一樓的接待室裡看到了若水的身影。
“是的,江小姐早上八點就來了,已經等了三個小時了。”
“怎麼沒人告訴我?”
“江小姐怕打擾您的工作,便沒有讓我們打電話通知您。”
對於若水這種善解人意的性格,他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便朝着若水走過去。
若水現在眼睛看不見,耳朵自然靈敏很多,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腳步聲,笑道:“司夜,是你嗎?”
“是我,若水,我不是跟你說過,不用那麼麻煩嗎?你還每天都過來,過來也應該給我打電話說一聲啊!”她這樣,讓他真的很抱歉,很愧疚。
“沒關係的,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就是……”早餐已經涼了。
不過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冷司夜的神情有些疲憊,眼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這是長久休息不好的緣故,所以也沒有注意到若水小小的反應,只說:“你還沒有吃早餐吧?現在都快中午了,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他覺得有些話他應該跟她說清楚,就算不爲了他自己,不爲了解憂,至少也爲了她。不管他和解憂怎樣,他都不可能再接受若水的情意了,他不想一直這樣耽誤她。
她順從的跟他走了出去。
不過由於她眼睛看不見的緣故,他必須小心她的舉動,扶着她走下臺階,也一路扶着她把她帶進了餐廳。
“想吃點什麼?”坐下後,他拿着菜單問她。
“隨便吃什麼都好,你來決定吧。”
她不在乎吃什麼,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裡,不管做什麼,對她來說都是最珍貴的。
冷司夜點了兩份午餐,又給她倒了一杯果汁,讓她先喝點東西。然後就在這個過程中,考慮着應該怎麼開口,怎麼開口才能不傷害到她?
“司夜,你不開心,是不是?”她小心的發問。
“怎麼這麼說?”
“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的出來,你不開心。”他不開心,也連帶的影響了她的心情,“是不是我帶給了你困擾?”
“不是,若水,你別多想,跟你沒關係。”
那些話,不管說的怎麼委婉,都一定會傷害到她,他說不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