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地方,她一眼望過去,想起了過去的很多事情,從她第一次走進這扇大門開始,點點滴滴涌上心頭,最不能揮之而去的,是那一抹陽光燦爛的笑容。
如今,都已被塵埃掩埋了——
一隻雪白雪白的小狗跑過來,來到她的腳邊,衝她旺旺叫了兩聲。
她彎腰把它抱了起來:“貝貝,你怎麼出來了?”
貝貝小小的身子在她懷裡蹭了兩下,似乎是在跟她撒嬌。
“貝貝!貝貝!貝貝!”另一個聲音由遠及近。
她尋聲看去,看到了蓮媽的身影,無力笑道:“蓮媽,在這裡。”
多麼熟悉的畫面,只是這畫裡的人不再是一個年輕的少女,不再是思嘉,而變成了蓮媽。
蓮媽走近了,看清楚了她,對她也笑了起來:“小憂,是你啊,蓮媽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蓮媽,你還好嗎?”解憂關心的問。
“哪裡能好啊?自從思嘉走後,這個家裡越來越冷清了,司夜再也沒有回來過,平日裡都只有我和夫人在,我總是想起你和司夜還有思嘉在一起的時候,就連貝貝和樂樂,都沒以前那麼調皮了……”蓮媽說起這些,眼眶都有些紅了,最後乾脆不敢再說下去了,問解憂:“你要不要進來看看?樂樂這會兒再睡午覺呢,你想不想看看它?”
“方便嗎?”解憂聽到樂樂的名字,心動了,但是想到冷母,她知道冷母很不歡迎自己。
“沒什麼不方便的,今天夫人一早就出去了,家裡只有我和傭人。”
如此一來,解憂也沒什麼在顧慮的,而且,她的真的很想進去看看。
蓮媽帶着她走進去,走過熟悉的石子小路,這裡的一草一木彷彿都沒有什麼變化。蓮媽還跟她說了一些什麼,她沒有注意聽。
午睡的樂樂這時也醒了,跟貝貝鬧着在草坪上奔跑着,她看着它們,以前她不愛養這些寵物,是因爲寵物的壽命都很短,她害怕離別的場面,她害怕擁有之後再失去。可是如今,它們尚在,人卻不在了。
她心痛的感覺更甚,像是有一根繩子,勒的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小憂,
你自己隨處看看吧,夫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蓮媽說完,就忙自己的去了。
她雖然是個年邁的老人,心卻是雪亮的,很明白思嘉的死不能怪在解憂的身上,更何況解憂和思嘉的感情,她看的很清楚,她知道解憂不會害思嘉,也知道思嘉不在了,解憂心裡比誰都要難過。
解憂一個人默默的上了二樓,雖不敢走近那個熟悉的房間,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再推動着她走過去。
她慢慢的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過去,推開那扇白色的門,那個粉紅色的公主房間展現在她的面前。
她走了進去,關上房門。
這裡的一切都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不管是桌椅擺放的位置,還是地毯擺放的位置,哪怕是一支筆所擺放的位置,也都是思嘉習慣的位置。她忍不住伸手輕輕觸摸桌面,一點點灰塵都沒有,像是一直有人居住一樣。
是蓮媽一直在打掃吧?
思嘉,你怎麼捨得走?
在你的眼中,世界是那麼美好,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你還沒有開始享受你美好的生命,你還沒有好好享受你的愛情,你怎麼捨得走?
這個房間裡,彷彿還殘留着思嘉的氣息,各個角落裡,都還能看到思嘉的身影,還有思嘉的笑容。還有她們一起躺在牀上,思嘉靠在她的懷裡,甜甜的笑着問她:“慕姐姐,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
還有思嘉不止一次的對她說過:“慕姐姐,你要是我的親姐姐多好?”
就是那時候起,她把思嘉當做自己的親妹妹,她發誓她要保護那個可愛而善良的女孩子。可是,她卻沒有做到自己的承諾。
她想起那個打雷的夜晚,思嘉緊緊的抱着她:“你別離開我,慕姐姐,我害怕,我害怕一個人,我害怕打雷……”
思嘉唯一怕的就是打雷,尤其是夜晚的雷聲。
她還想起她和思嘉一起被綁架的時候,思嘉說,“有慕姐姐在,思嘉什麼都不怕……”
思嘉是那麼信任她那麼依賴她啊!
經過思嘉的書桌,她打開那抽屜,裡面有個素描本,她拿了出來,一頁一頁的翻看着。卻怎麼
都沒有想到,裡面畫的,竟全都是她。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態,都盡在思嘉的畫筆之下。
她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一滴滴的從眼中滑落,滴在了那素描本上……
思嘉,姐姐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她不敢再看下去了,合上了素描本。
在這個抽屜裡,還有一張畫,是那個漫天煙花的夜晚,思嘉畫下的全家福,名揚的身邊還空着一個位置。她想起那時候思嘉說,等到有一天,名揚生命中的另一半出現了,思嘉要把這個空出的位置填上。
可是如今,這個人出現了,思嘉卻不在了。
思嘉,你恨慕姐姐嗎?
恨嗎?
解憂沒有答案。
書桌上,還放着那個水晶球。
解憂將它拿了起來,望着裡面的那朵波斯菊,這是她送給思嘉的生日禮物,那一年,她當掉外公送給她的項鍊,買了這個水晶球送給思嘉,她說她希望思嘉能夠永遠這麼純真而快樂着。
思嘉……
如今,你一個人在地下,你會不會怕黑?你會不會怕孤單?會不會怕打雷?會不會害怕自己是一個人?
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解憂顫抖,沒有勇氣再想下去,那水晶球也從她顫抖的手心滑落,掉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她也隨着這一聲響猛地顫了一下,蹲下身去,想撿起來。
但是,碎裂的水晶球,怎麼還能拼的完整?
即使能夠粘好,也會有裂痕在。
她望着這些碎片,像是看到了思嘉一樣。
思嘉,這是你的意思,是嗎?
你想告訴慕姐姐,你像這碎裂的水晶球一樣,再也不能完整了,再也不能回來了,是不是?
你想讓慕姐姐去陪你,是不是?
好,慕姐姐去陪你,不管你在哪裡,慕姐姐都會保護你!
解憂慢慢的坐到了地板上,靠着牀,拾起一片玻璃碎片,對着自己的手腕用力一劃。
那尖銳的疼痛襲來,她的脣邊緩緩浮出一朵悽美絕倫的笑容來,眼前,也出現了思嘉的笑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