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母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白醫生看到她來,屏退了那些看護和傭人。
她和白醫生相視看了一眼,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冷母是不是最近習慣了看到她,反應沒那麼大了。
她拿出了那條項鍊,來到冷母面前,輕喊她的名字:“雅君,你要走了,我知道我也留不住你,你看,這是我送給你的一個小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冷母一看到那條項鍊,立刻瞪大了眼睛,臉色刷的一下白了,瞪着那條項鍊嘴脣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解憂遲疑的看了一眼白醫生,白醫生對她點點頭,示意她繼續。然後,她將那個吊墜打開來,在冷母面前晃悠着:“雅君,你看,這個吊墜是可以打開的,裡面能放入一張小小的照片哦,是我請人特地做的!我就把我們兩個人的照片放了進去,作爲一個小小的留念,你想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這都是當初她們臨別之際,慕挽心說過的話。
冷母看着那個吊墜在她面前晃呀晃的,就像是催眠一樣,腦子裡的很多畫面和現在的情景重疊了。
白醫生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冷母,生怕錯過一個小小的細節。
而冷母,就一直瞪着那個項鍊,有很長時間的呆愣。
解憂試探性的喊:“雅君?你怎麼了?不喜歡這個禮物嗎?”
然後,她伸手去拉她的手,想把項鍊放到她手中。然而,就在這時,冷母忽然用力的揮開了她的手,口中尖叫着:“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
“雅君,你怎麼了?”解憂立刻就問。
“我的頭好痛……好痛……”
她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白醫生說她最近頭痛的次數特別頻繁。
“雅君,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解憂又問。
“好痛……我的頭……好痛……”
她瘋狂的拉扯着自己的頭髮,像是要把自己的頭髮都扯下來。解憂看她這樣痛苦的樣子,覺得很不忍心。
而冷母,就在這時,忽然鬆開了自己,猛地朝一旁的牆壁撞了過去。
解憂和白醫生都沒料到她會有這樣一個舉動,誰都來不及阻止,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她撞上了牆壁。
他們立刻追過去,冷母已經昏倒在地了。
白醫生急忙喊來了看護,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冷母弄回了臥室。
解憂也跟了進去,看着大家都在忙碌着,她腦子裡亂哄哄的,不知道冷母怎麼會有那樣的舉動,不知道這一撞,會不會給撞出毛病了,不知道萬一出了什麼狀況,要向司夜怎麼解釋。
本來還想着找個機會向他坦白這件事的,可是她還沒有找到機會說,就已經出了這種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樂觀了一些?
腦子裡亂極了。
白醫生注意到了她的失神,幫冷母處理了傷口以後,走到她身邊:“慕小姐,你放心吧,冷太太沒有大礙,她只是撞傷了額頭,沒有性命危險。不過需要等到她清醒以後,我才能知道她的精神狀態。”
解憂無神的點點頭。
本來想等着冷母清醒的,但,冷母一直沒有醒來。
白醫生便勸說她早點回去,有什麼情況會
立刻打電話給她的。
她只好先走了。
這個夜晚,冷司夜沒有回來。
這幾天他們很少見面,可以說幾乎就沒見面,因爲他即使回來,也總是在深夜她睡着以後。她想,他還在爲那天的事生氣,也一直忍着沒有主動打電話給他,想等着過幾天他沒那麼在意了,她再打電話。
然而,今晚,也不知道是因爲沒有他的陪伴,還是因爲她心裡的不安,她睡得一直很不安穩。
到了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睜眼的瞬間,看到是白醫生的來電,她立刻清醒了,接了起來:“白醫生,發生什麼事了?”
白醫生焦急的語氣響在那頭:“慕小姐,你趕緊來一趟吧,冷太太失蹤了……”
解憂不敢再耽誤,掛了電話,穿上衣服,連臉都來不及洗,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就前往冷母所住的別墅。
這裡已經亂成了一團,所有的護士和傭人全部出動去找冷母了。
據白醫生所講,這是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事,冷母從來沒有失蹤過。
“冷太太到底會去哪裡呢?”白醫生難掩擔憂。
“她失蹤多久了?”
“具體失蹤的時間不清楚,護士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前發現冷太太失蹤的,現在能找的地方大家都找過了,依然沒有見到冷太太的蹤影。”
“通知司夜了嗎?”
“還沒有!”白醫生搖頭。
“這事不能再耽擱了,立刻通知他吧!”解憂說着,就準備打電話給他。
“慕小姐的意思,是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冷先生真相?”白醫生似乎有些顧慮。
“管不了那麼多了,找到人要緊。”
畢竟冷母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她離開了這裡,說不定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而且冷母精神失常這回事,冷司夜一直瞞着媒體,很少有人知道冷母的狀況。再加上現在又是夜裡凌晨,她很擔心冷母會出事,一分一秒也不敢耽誤,立刻通知了冷司夜。
十五分鐘後,冷司夜也趕來了。
他劈頭蓋臉的把白醫生給罵了一頓。
這還是解憂第一次見到他發脾氣的樣子,連忙說:“你不要怪他,這個主意是我出的,我們先找到你媽媽,你再來責怪我吧!現在趕緊想想,你媽媽會去哪裡?”
“這十二年她沒有離開過這裡,而且她精神上也不樂觀,能去哪裡?”他一時也想不到,母親到底會去哪裡。
解憂想了想,又轉向白醫生:“白醫生,冷伯母失蹤以前都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昨天慕小姐走了以後,冷太太一直在睡覺,她這十多年都沒有睡過這麼長時間了。開始大家還好好的守着她,怕她會突然醒來,到了夜裡,現在天氣又冷,大家都困,可能就是在護士們交接的時候,冷太太大概就是趁大家不備跑出去的。”
“那你們昨天都做了什麼?”冷司夜緊盯着解憂和白醫生,冷聲問。
白醫生便把昨天的情況大致講了一下。
冷司夜越聽,臉色就越難看。
解憂做好了心裡準備,知道冷母是他親生的母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親人,這個時候他有任何反應都
是正常的,而且這些事還都是她瞞着他在做的。所以她已經準備好了被他痛罵一頓。
然而,他沒有再罵她,也沒有責怪她什麼,掉頭就往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打電話,派人去找人。
她緊跟了上去,等他掛了電話,她小心翼翼的問:“司夜,你知道去哪裡找人嗎?”
他沒搭理她。
“白醫生說附近的地方他都派人找過了。”她繼續說。
他依舊沒搭理她。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解釋也沒有用,只能努力的去分析此時此刻冷母所能去的方向。
如果冷母可以自己跑出去,是不是她恢復記憶了?
白醫生都說冷母這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自己走出過這裡,她不敢確定,如果冷母真的清醒了,那麼第一個相見的人,應該是冷父。而剛纔冷司夜在電話中,已經吩咐人去冷父的墓地了。
除此之外……
她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拉住了他的手臂,說:“司夜,我忽然想到一個地方,你媽媽可能會去!”
“什麼地方?”他的語氣依然很冷。
“當時你們出事的地點!”
他扭過頭來,怪異的看了她一眼。
而他們,這會兒也的確無地方可找,他們抱着試一試的態度,上了車,火速前往十二年前事發的地點。
這時候天都快亮了。
一開始解憂沉默着沒說話,走到半路的時候,她問:“司夜,我從來沒有聽你提過慕挽心,但是你媽媽卻一直說她是殺人兇手,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是不是慕挽心出賣了你媽媽?”
“我不知道是不是慕挽心出賣了她,不過,林遠航在那個項鍊上安裝了一個小小的追蹤器。”
“原來是這樣……”
她喃喃着。
接下來沒多久,他們就到了當初的事發地點。
果然,在那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冷母。她跌倒在地上,灰頭土臉,頭髮蓬亂,看樣子都是要崩潰了。
解憂再看看這裡的環境,這是一個非常荒僻的地方,除了山坡就是樹林,沒有人煙。
冷司夜下了車立刻衝上去,扶住了她,“媽,您在這裡做什麼?”
她仰起頭來,由於解憂沒有走上去,只是下了車站在她面前的不遠處。她一眼看到了解憂,眼睛立刻變得血紅血紅的,手指顫抖的指着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我把你當姐妹,最好的姐妹,沒想到你出賣我——”
“媽!你認錯人了,她不是慕挽心!”冷司夜在她耳邊喊道。
“我沒有認錯,是她,就是她,她害我們家破人亡……”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跟她拼了——”
她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一把水果刀,奮力的掙脫了他,朝解憂衝去。
解憂閃都沒閃一下,面對着直直而來的女人和刀子,她閉上了眼睛。
誰叫,這是她們姓慕的欠冷家的呢?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更何況她是慕挽心的女兒!
她沒有準備逃避這一切,然而,就在冷母衝上前來的那一刻,她感覺到那把刀子很快就會插進自己的身上,就在這時,她聽到刺啦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