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蕭也不客氣,直接道:“回師父,徒兒近日在查一樁事情,意外得到一件物件,覺得師父有可能認識,便特意拿來給師父瞧瞧。”說罷,將懷中之物呈遞至慧遠的眼前。
慧遠原本平靜的臉色,在見到曲靖蕭手中的物品後,頓時一驚,手指竟有些發顫的從曲靖蕭手中拿過那物件。
一枚如同扳指形狀的物件,呈銅古色。一拿在手中,慧遠便立即認了出來。那是他們樓蘭王室的信物。
當年,樓蘭王室一共有三兄弟,一名是樓蘭先皇,因過世的早,故此便只剩他與慧明二人。他們三兄弟秉承先祖遺訓,不可相爭,並各自帶有一枚一模一樣的扳指。
後來樓蘭慘遭滅國,他恰巧外出,而慧明恰巧出門雲遊,這才得以逃過了一劫。他聽聞消息,趕回去時,樓蘭王宮已經化爲灰燼,剩餘舊部也都歸順了西域。
慧明一直都有窺視天際的本領,卜卦也從未出錯。他早就說樓蘭會有滅國一劫,當時他還不信,沒想到卻是真的。
他悲痛欲絕,本想留下來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卻被哥哥慧明攔了來,並帶來了楚國。直至隱世埋名,一個留在凌雲寺當了和尚,一個再清風觀當了道長。
後來他才知道,樓蘭王妃沒有死,並拼死帶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經過多年打探,他終於尋得樓蘭王子寄養在丞相府中,於是將曲靖蕭收爲徒兒,悉心教養。
這一晃便是二十年,看着手中的扳指,往事一步步的涌上心頭,令慧遠悲痛不已。即便是修道,也未能除卻凡心。
“這,你是從那裡得到的?”他問。他只知道這扳指不知所終,卻不知曲靖蕭是從何處得來的。
曲靖蕭看着師傅竟有些老淚縱橫的模樣,心中肯定師傅必然認識這扳指,至於爲何這般樣子,他實在猜不出一二來。
“回師父,這扳指是在楚國皇宮找到的。”事情還未查清楚,他不欲將事情始末說出來。
“楚國皇宮?”慧遠若有所思。心想,莫非是柔淑?
看來,此事他還得再去問問。
“師傅還未告訴徒兒,這扳指是何物呢?因爲徒兒曾見過師傅身上也有一枚一樣的,所以才特意拿來給師傅看看。”
慧遠不語,好似在考慮什麼。
曲靖蕭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在想,自己該不該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猶豫了一陣,他覺得既然柔淑想要復國,而又未與曲靖蕭相認,想必是時機未到。
念此,便覺定暫且不與曲靖蕭提及他自己的身世之謎。
“這扳指爲師確實認識,不過現在爲師還不能告訴你。還有,這扳指既然到了你手中,便是與你有緣,你且好好拿着,切記好好保管。
這可是你父親唯一的遺物了啊!慧遠心中悲痛。
曲靖蕭見師父不願多說的樣子,事情緊急,便也不打算再多問。心中雖然奇怪從林婉手中拿來的證據爲什麼變成師父口中的與他有緣,但還是沒有多問,只是頷首。
曲靖蕭將扳指拿在手中,一路若有所思的回了相府。
如今,證據都已經差不多齊全了,他想着還是趁早送入宮中給霍承歡比較安全。至於這扳指……
他眉目緊鎖了一陣,最終將扳指一同收入了懷中,朝宮門而去。
霍承歡沒想到曲靖蕭的動作竟如此之快,纔不過十日,便找到了這麼多的證據。雖然關於林婉是西域人的證據並不充分,不過手中的那枚形狀奇怪的扳指,倒是像西域之物。
不管如何。她相信只要自己手中有證據,想要查清這扳指的來源,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寂靜蕭條的冷宮中,無人看守。昏暗的內室中閃着一盞微弱的燭光。而輕薄的窗柩上,卻投出兩道欣長的身影,一男一女。
“柔淑,你怎麼如此大意?”清冷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責怪。
淑太妃不明所以。“王兄這是何意?”
……
楚墨殤此刻還在考慮將誰指給曲靖蕭,一時間有些爲難。
德公公笑道:“皇上忘了十七公主不是對曲大人頗爲青睞嗎?如今十七公主也已有十七了,姑娘家說起來也有些晚了,倒不如指給曲大人,既成全了公主的心意,又不會委屈了曲大人,豈不兩全其美?”
楚墨殤覺得德公公說的有理,便頷首同意。再過大半月便是年節了,屆時趁着朝臣都在場,賜婚一事倒是正好。
霍承歡也不敢耽擱,立即找人畫了扳指的圖案,秘密前去調查,那到底是屬於哪裡的物件。
淑太妃聽完慧遠所說的話後,身子頓時一陣怔,臉色也變的暗沉。她好似猜到了什麼,向慧遠解釋的時間都沒有,立即派人前去丞相府打探。
明遠見此,心中也有些不安起來。他總是說曲靖蕭像個毛頭小子,沒有一點穩重的樣子,如今他卻也變的不穩重起來了。
消息不肖片刻,便傳回了冷宮。不過令淑太妃失望的是,那東西已經到了霍承歡手中。
她也頓時明白,霍承歡已經準備對付林婉了。而這段時日霍承歡之所以與林婉鬧的不可開交,也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
更令她無奈的是,這一切竟然是曲靖蕭爲了幫助霍承歡而查到的。他這是要親手害死自己的親妹妹啊!
早知,她就該早些告知曲靖蕭自己的身世。
念此,她心中不由急了。也不知霍承歡何時會出手,如今她也只有先下手爲強了。
窗外颳起的凌冽的寒風,令這個本就蕭瑟的夜晚,愈加的寒冷起來。淑太妃咬了咬牙,站在窗前,靜靜的凝視着一片黑暗的夜空。
二十年前,也是一個這樣寂靜的夜晚。她所經歷的恐懼,歷歷在目,如今終於到了結束噩夢的時候了。
慧遠見她如此,有些擔憂,想要問她什麼,便見淑太妃忽然轉身,跪倒在自己眼前。
“你這是……”
“弟媳恐怕是最後一次向王兄行禮了。”她面色平靜卻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你這是何意?”慧遠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明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