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自己保住自己。她要去邊關,百里焓以爲她會傻到交出真正的防陣圖,那才叫可笑,所以她現在還不會有危險。只要她拿這件事威脅百里焓的人,他們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甚至拼死護送她前去。
果然,那些細作得知林婉的計謀後,即便惱怒萬分,卻也不敢對她動手。林婉很是得意,她自認自己的謀略從未輸給過任何人。
半個月後,百里焓得到消息,果然面色陰沉。
他一直所說的契機,就是林婉手中的那份防陣圖。
十一年前,西域與楚國大戰之後,楚國便對邊關涼城做了更安全的防禦措施。後來楚墨殤登基之後,心知他們西域的野心,便與霍青雲二人又一次對涼城的防禦措施進行了修改。
如今的涼城表面上看起來滿目蒼夷,可實際上卻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易守難攻。
涼城城牆上,每個相應的距離便有箭弩孔,凡是靠近涼城城門者,只要打開機關,便會有無數的箭弩射出,力道十分驚人,幾乎是百發百中。
他到也想過先破壞箭弩孔,可難破的關鍵便在這裡,他的人無法靠近,自然就無法用人力破壞,即便是趁着大戰靠近,那些箭弩孔也會隨時調整方位,根本無法摸清到底有多少個箭弩孔,又都在哪些地方。
他也想過強攻。可那城牆卻如同真正的鐵壁,每次眼看就要攻上城門,他們便會在城內點火,將整座城牆燒的如同火炭,想要靠繩梯爬上去,即便敵人沒有任何攻擊,他強壯的士兵也做不到。
涼城經過新的防陣部署,光是一道城門,就足以讓他止步,這也是爲什麼這數月來他始終拿曲靖蕭毫無辦法的原因。
想要攻破涼城,沒有戰略圖,除非再打個三年五載,慢慢摸清那道防陣部署的破解之處,他纔有機會進攻入侵。而那麼久的時間,他耗不起,西域耗不起,也沒有時間耗,所以他只能命林婉尋找機會盜取涼城的防陣圖。
如今眼看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霍承歡出宮了,正趕往邊關,他們馬上就能再見面。林婉也成功了,他馬上就可以踏破楚國的河山。可最後他卻得到消息,霍承歡懷孕了,林婉也給自己留了一手。
這如何不令他憤怒難堪!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霍承歡即便受到楚墨殤如此的傷害,竟然還想着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他真的想不明白,楚墨殤到底有什麼好的。難道他堂堂西域太子還比不上他一個忘恩負義的楚國皇帝?
可惱怒歸惱怒,他卻不會因惱怒霍承歡而傷害她。至於她肚子裡面的孩子,以她如今的身子,能不能留的住還是個問題,他不擔心,只是心中有些不好過罷了!但不管怎樣,既然他已經看中了霍承歡,他便不會輕易放手。
他所看中的獵物,還從未有過失手,就如同現在的楚國一般。他從小跟在父王身邊謀劃,幾十年如一日,一步一步的設計,預謀。在他眼裡,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
一個月後,林婉順利抵達邊關玉陽關。
彼時已是初夏,邊關席捲起了一股火熱的炎風,如同烈焰般開始炙烤大地與這片土地上的生命。
百里焓說話算數,當即命人解了林婉身上的蠱毒。林婉也依照之前的約定,將自己盜取的防陣圖交給了百里焓。
百里焓拿在手中,細細的斟酌了一番,許久才掐着林婉的脖子惡狠狠的道:“本太子近日來的心情十分的不好,你最好不要欺騙本太子,否則本太子保證,定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林婉心中一顫,但還是保證道:“太子殿下放心,這防陣圖是林婉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弄到手的,絕不會有假。再者,林婉如今的性命還捏在太子殿下的手中,又怎會拿自己的命還做賭呢!”
百里焓冷哼。“諒你也不敢!”得到了防陣圖,百里焓片刻也不想耽擱。他召集了軍中幾名頗有威信能力的幾名將軍共同商議了一番。
三日後,一切作戰計劃部署完成,百里焓向楚國送去了戰書。
夜風寂寥,特別是涼城前方空曠,後方山勢綿延的情況下。夜裡安靜,嗚咽的炎風沿着山體一路席捲而過,絲絲不絕於耳。
曲靖蕭手中一直握着今日所接到的戰書,站在城樓之上,目光深邃的看向遠處星光點點的玉陽關。
他的身體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到底是受了傷,穿透了皮肉,想要徹底的恢復,沒有一年半載自然難以做到。還好身邊有師傅以前留給他的傷藥,恢復的要比別人快些。
此次百里焓突然下戰書,令他總覺得很不安。因爲他知道,上次一戰,令他們兩方人馬都損失慘重,即便修養了一個月,可依照百里焓的性格,若是沒有萬全的把握,只怕不會這麼輕易的宣戰。畢竟他是見識過涼城防禦的厲害的。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百里焓便帶領十萬大軍,兵臨城下。
戰鼓雷雷,爲這個平靜的清晨拉開了帷幕。
曲靖蕭也親自領兵,帶領同樣兵力的十萬精兵,出城迎戰。
戰馬高昂,軍姿英挺,兩名主將相隔不到五十米對立。同樣的英姿颯爽,英勇無畏,一黑一白的鎧甲鼎立在黑壓壓的一片人羣之中,格外醒目,絢麗。
兩人對望許久,不曾言語,凌厲的目光中沒有對對方的鄙夷和不屑,反而都十分敬重欣賞對方。身後士兵面色肅然,目光兇狠,顯然是已經做好了對仗的準備。
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彷彿硬生生的將原本瀰漫霧氣的陰沉撕出一道口子。萬道金光灑在戰場上的每一個生命上。
今日,他們將拋頭顱灑熱血,但這也許是他們見到的最後一縷陽光了。
百里焓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劍,面色肅然,難得的正經一回。這是他對在戰場上拼殺的將士,該有的尊重。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