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林浩沒想到霍承歡會真的對他下手,還是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如今的霍承歡在他眼裡,就如同從地獄而來的魔鬼一般可怕。他也頓時明白,自己今日必死無疑!
“霍承歡!霍承歡!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啊!唔唔”林浩話還未說完,口中的舌頭便已被霍承歡手中凌厲的刀鋒給削去了半截,只能發出難聽的嗚咽之聲。那滿口的鮮血頓時猶如泉涌般噴射而出,樣子實屬悽慘可怕!
然霍承歡此刻的眼中卻毫無半點心軟,她再次側顏對血夢道:“止血!”
血夢眸光微動,雖然她對於這種血腥的殺戮早已經習以爲常,但不知爲何,因爲下手的這個人是霍承歡,心中突然莫名的升起了一股異樣。但還是依照霍承歡所說,命人給林浩止了血。
霍承歡不是專業的殺手,下手輕了重了。難免令受刑者無法承受到千刀萬剮的滋味,便可能一命嗚呼了,但若有了血夢的醫術和藥品就不一樣個了。
血夢的醫術,別說是在西域,只怕是在中原,若她敢說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說第一。是以她不想讓那個人死,即便有閻王的催命符,她也能耗上一耗。
林浩死時,全身被削的差不多隻剩下骨頭纔不甘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霍承歡面色平靜,冷漠,即便是面對一副被她殘忍殺害的枯骨,她也絲毫不見膽懼。
從前那個善良正義,敢愛敢恨的霍承歡,在這一刻彷彿真正的死去了。她現在活着的目的,也只是爲了報仇,以及完成阿爹的心願罷了!
最後,她命人將那副只剩下骨頭架子的林浩,以及地上數不清的血肉之軀,一併火化,並挫骨揚飛,才總算是了結了此事。
血夢一直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不過她這一個月來眼中對霍承歡的不屑和輕視,卻在這一刻多了一抹欣賞意味。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主子爲何就看上了霍承歡。
血夢是十分忠誠的暗衛,即便她現在不滿這樁護送的差事,可既然是主子吩咐了她一定要好好的將霍承歡活着帶到他面前,她便不能失信。更何況,她現在似乎對霍承歡不再那般討厭了。
霍承歡的身子弱,又加上身懷有孕。他們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個多月了也才步入江城。以霍承歡如今的身體狀況,再這麼走下去,只怕少說也得一年半載才能抵達邊關。不過血夢不着急,着急的是霍承歡。
“血夢,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的身子快速恢復起來?”霍承歡問。
她一點也不顧忌血夢的身份。她是百里焓身邊的人,她信得過。況且血夢若是想殺她,一個多月前她完全沒有必要再給她解藥。對於這一點,血夢倒是十分的欣賞霍承歡的膽魄。
若她不是楚國人,也不是樓蘭人,更沒有嫁給過楚國皇帝,她或許會承認霍承歡有那個本事與他們的太子殿下並肩。只可惜,有些人錯過了便是錯過。就像她一樣,從小便跟在主子的身邊,但不管她再如何的努力,也依舊不會讓主子多看她一眼。
“有。”她道。
霍承歡面色一喜。“什麼辦法?”
“墮胎。”血夢的語氣十分平靜,就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般。
霍承歡面色一白,左手漸漸撫摸上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另一條斷臂依舊怪異的拉攏着。她早已不對那條斷臂存有希望,便也懶得再去抹什麼斷續膏。
如今的這隻手已經枯黃乾瘦,如同雞爪子一般十分的難看。不過霍承歡並不介意,她介意的是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
她曾經無數次的想要終結他的生命,就連她近日聽聞霍家洗淨冤屈的時候,她也想過……可是她答應了他,這次若他能夠堅強的挺過來,她便無論生死都要帶着他。
他很小,已經快五個月了,卻依舊只長了一點。與普通的孕婦相比,她的還像是停留在三個月大的時候。
這令她很不安,也明白這跟自己身子孱弱的關係脫不了關係。可她已經盡力的多吃東西了,但結果還是……
血夢見她不語,心知她還不願意放手,不由的搖頭道:“你即便現在堅持留下他,可你當真以爲自己能留得住?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血夢勸霍小姐還是不要抱有什麼希望,否則你一定會更加痛苦的。”
霍承歡手指捏緊,腹前的衣裳被她抓做一團,透過輕薄的衣裳深陷肉中。
“真的不行嗎?血夢,你的醫術高強,我相信你……”
血夢冷哼。“霍小姐千萬別說信血夢。血夢的醫術確實自認不錯,可一次從閻王的手底下搶人,卻只能說是幸運。幸運的事,不會接二連三。霍小姐自己的身子如何,想必霍小姐自己最是清楚,不必血夢多說了吧!”
她見霍承歡依舊不肯死心的樣子,又道:“現在是六伏天,你體內的寒症不會發作,用最好的藥材,盡力而爲倒也能再保一兩個月。但邊關的隆冬來的早,西域更是天寒地凍如同雪山,你身上的寒症一但發作,血夢自認有翻天的本事,也無法確保你能活下來,更別說是帶着一個孩子了。當然,若是你現在願意解決他,好生調養幾月,也許還能活個十年八載的也說不定。”
霍承歡不語,可從她高高皺起的眉頭便能看出,她此刻十分的掙扎。
她在想。若是她不能順利的抵達邊關,蕭哥哥得知她的死訊,會如何難過。若是她不能順利的抵達邊關,蕭哥哥是否能夠抵擋的過百里焓的攻勢?更何況他現在有傷在身。
屆時西域鐵騎踏破楚國山河,該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死去,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呢?
她還想過,若是血夢能再讓她拖兩個月,她的孩子便有七個月了。即便她支撐不住了,屆時破腹取子,她是不是能換取這孩子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