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您在聽嗎?”
她單手握着方向盤,關節全都泛出白色,“我在。”
秦淺閉着眼睛,喉嚨發緊,腦海裡只有那麼短暫的一句話——她這一生,究竟要看着身邊的人,經歷多少次的生死。
算要死,不能等她離開之後麼?
她忽然想到前些天晚她跟冷浩辰談論什麼的時候用到的詞語。
誅心。
一直盯着深淵的人,果然是會被深淵拉下去的。
對面的紅燈又變成了綠色,她重新發動了引擎,然後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他活着嗎?”
“在手術,因爲一直聯繫不到您,所以只好請冷老爺子過來簽了手術同意書。”
“把地址發給我,我過來。”
她開車這些年技術已經算是純熟了,但是並沒有嘗試過飈車的滋味,此時駕馭這陌生的時速時,她的頭腦依然是冷靜的。
帶着一種近乎木然的冷靜。
她甚至淡淡的想,她可能真的是天煞孤星,跟她有關的人都得出個車禍,冷浩辰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不過沒關係,她不在現場。
沈柯出車禍的時候她在現場,敏姐去世的時候她也在現場。
然後他們都死了。
沈名熙跟秦暮聽說也出過車禍,她不在,所以他們現在都好端端的。
那麼冷浩辰也應該沒事。
車停在醫院的泊車路。
她雙手握着方向盤久久沒有鬆開。
一下子不明白,她究竟該不該過去。
這麼躑躅着,她坐在車一直都沒有動。
直到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了。
電話那頭仍舊是何峰,他的語氣在壓抑着什麼,“夫人,您到了嗎?”
“到了。”
“到了?那您趕緊來吧,手術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嗎?”她掩飾着緊張,咬着脣問,“他怎麼樣了?”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具體我還沒有問。”
“好,我來了。”
已經麻木泛白的手指從方向盤收回,擡起擦拭眼角不知什麼時候流出的液體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涼如冰塊,她長長的舒緩着氣息,然後才推門下了車。
她到樓的時候冷浩辰已經從手術室轉入了高級病房。
何峰在門外等着,看到她過來終於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問道:“夫人,你來的路很堵嗎?”
何峰爲人圓融,跟她說話措辭從來都很客氣,但是此時也擋不住話裡那微微的埋怨。
秦淺扯了扯脣角,“嗯。”手落在門把,剛要推開,忽然想起了什麼,側首問道:“他怎麼會突然出車禍?”
何峰先是一怔,好似沒想到秦淺會這麼問,隨即眼底劃過一絲尷尬。
秦淺的手此頓住了,望着他,“怎麼了?”
何峰沒有說話。
“啊。”她恍若忽然瞭解了一般,“他是跟別的女人一起出車禍的嗎?”
手這麼收了回來,秦淺笑了笑,“那我現在進去,會不會打擾?”
何峰皺眉,“夫人。”
“嗯……莊怡小姐是嗎?”
跟隨冷浩辰多年,他也算是閱人無數,但是他完全看不出眼前的女人究竟是用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和情緒,以這樣的表情和語氣問這樣一句話的。
“是還是不是?”秦淺輕笑着問,“何助理不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