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廢話,快把情況跟仙尊明說了,不然她要是再殺個回馬槍可怎麼辦?”老君一邊警惕着外面,一邊催促。
剛纔他們可真是上萬年以來第一次嚇得快要尿褲子了,怎麼也沒有想到王母的虛影會出現在月老宮裡。
幸好他見機得快,假裝和月老拌嘴,又纏着王母給他們評判,王母覺得無聊,快速的退了出去,那他們今天這兩條老命就要交代下了。
“對對對!正事!說正事!”月老心有餘悸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仙尊,你可做好準備啊,這件事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沒事!仙君請說!”牧以琛凝神細聽,知道他最想要知道的關鍵就要揭開了。
“仙尊請聽着!”月老嚥了咽口水,他這不是在賣關子,而是真的覺得難以開口。
“哎呦,你個婆婆媽媽的老頭,讓我來說!”老君性子比他急,受不了他的婆媽,搶過了月老手裡的電話,就對着話筒一字一句的道,“仙尊,你是玉帝在人間和凡人女子生的孩子,也就是現在的人類所說的私生子,所以,王母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才如此針對你!只不過,她爲了防止你對此產生懷疑,纔會以重點對付小兔子來轉移你的懷疑點!你聽明白了嗎?喂?喂喂?喂喂喂?仙尊你聽見了嗎?”
“你輕點聲,輕點!”老君後來的聲音越來越大,嚇得月老在旁邊急的跳腳,“你這是要把仙界的神仙都吵醒還是怎麼的?”
“可是仙尊那邊沒反應啊,我哪裡知道是他被嚇傻了,沒來得及反應,還是人類所說的信號不好,他沒有聽見啊!”老君悻悻的壓低了聲音。
“這麼具有爆炸性的消息,你覺得仙尊能一下子接受嗎?偏生你性子急,倒豆子似的一股腦說了出來,就不帶讓人消化吸收一下嗎?”月老卻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要是讓他把這件事情說完全了,他都不知道要支吾道什麼時候呢。
“我--在聽!”這邊,牧以琛終於冒出了一句話。
他是玉帝和凡人的女人生的孩子,這是什麼意思?
耳邊忽然有一道溫柔的女聲在說話:“晏兒,你看那座山巍峨嗎?”
“嗯!”一個稚嫩的聲音回答着,小小的頭顱要仰的很高才能看見那參入雲霄的山峰。
“晏兒想要上去看看那裡有沒有神仙嗎?”看不清楚的女人的面孔有着一絲嚮往。
“娘,什麼是神仙?”小人兒不過兩三歲,雖然口齒清晰,思維敏捷,但是他並不知道神仙是什麼。
“神仙啊!”女人的眼睛浮現夢幻般的神采,看着遙遠的天空露出一抹羞澀的微笑,“神仙是天上的仙人,住着瓊樓玉宇,能飛天入地,變幻莫測,風流俊逸,灑脫倜儻……”
“那神仙就住在隱沒在雲裡的山上嗎?”小人兒天真的問道,飛天入地,那該是何等的厲害啊,“那娘,我可以做仙人嗎?”
畫面忽然跳躍到了另一種悲傷的氛圍中。
依舊看不清臉的女子氣息奄奄的躺在草堆裡,看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悲傷和遺憾。
她說話都依舊很費力了,但還是撐着一口氣,對身邊跪坐着的小男孩道:“晏兒,你已經是長大了,是大孩子了,應當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對嗎?”
小男孩的眼睛哭得很腫,聲音因爲哽咽說不出話,因此只能以點頭來表示認同。
“你這些年一直守着娘,並沒能好好的修煉,待娘入土之後,你便去山上,找一處集天地靈氣於大成的清幽所在,認真的修煉,不得偷懶懈怠,知道麼?”慈祥的眼中又有一種嚴厲,女子的聲音帶着凌冽。
“嗯!”小男孩繼續點頭。
從兩歲開始,他就已經在孃親的監督下開始修練,從一開始一字不識,到如今將一整本修煉的口訣精髓全部記在腦中。
從一餓就哭到能夠漸漸容忍飢餓,再到如今不吃一米一菜,只靠喝着陰陽無根水或是露水就能果腹,他已經真正的掌握了修煉的要領。
而接下來,就需要長久的堅持不懈和耐力,朝着孃親希望他去走的道道路前進。
八歲的他,其實還不知道神仙除了能上天入地之外有什麼樣的好處,他的孃親爲何非要逼着她修煉。
而她,也正是因爲修煉時太過激進,才走火入魔,直至香消玉殞……
卻原來,她當初的堅持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仙尊,你還在聽嗎?”電話那端,遙遠的仙界月老宮中,月老擔憂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進他的耳朵裡。
“嗯!我在聽!”他無比平靜的應着,又平靜的問道,“那人可知道?”
月老遲疑了一下,纔回答道:“約莫是知道的,不然,他當初也不會在你身上還留下了一絲神力護着你!”
護着他嗎?他的心情依舊很平靜。
所以,每一世的輪迴,都是兔兒先犧牲了自己,他才尾隨而去,有時候,兔兒還會讓他給出承諾好好的過完那一生,這原來是他的一點善心所致嗎?
聽不到這邊的迴應,那邊,月老有些忐忑的道:“仙尊,我想,那位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您也知道那人的妒忌心是極強的!”
他這是在幫玉帝說話,老君也忍不住勸慰一句道:“是啊,仙尊,若不是那位那時候想方設法的阻攔着,您和小兔子如今早就化作一抔黃土了!”
稱謂一下子就變得更加的尊敬,他們倒寧願摩晏只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修仙人,那樣,好多的事情就更好解決了。
如今,卻是越來越複雜了,只希望他能夠平心靜氣的處理事情,萬一衝動了,可是多方面都不討好啊。
“這些先不說!”牧以琛當然能夠明白兩位仙君的意思,只是,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父親這個稱謂從他出生的那一年就沒有出現過,對他來說並沒有存在感。
因此,誰留下了一顆種子誕育了他的生命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兔兒現在的情況。
“兩位仙君可知道兔兒現在的這種狀況是怎麼回事?”
“小兔子怎麼了?”因爲他們要冒着天大的危險做賊,因此已經好幾日沒有觀察人間的事情了,牧以琛如此一說,他們便知道兔兒出事了。
於是,牧以琛便將兔兒和夏晴雪的狀況跟他們簡單的說了一遍,又道:“如今,兔兒又還有了身孕,每日已經到了嗜睡的程度,這樣下去,跟夏晴雪一般陷入昏迷是早晚的事情了!”
“仙尊說那句軀殼說過來不及了,是嗎?”在瑣碎的事情上,看盡人間喜怒哀樂,又喜歡嘮嗑的月老顯然要比只知道煉丹藥的太上老君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聽了牧以琛的敘述,他立即凝重的問道。
“是的!仙君可察覺出什麼了嗎?”牧以琛急切的問道。
“恐怕是跟小兔懷孕的事情有關係了!”月老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出來,“其實,我們從兔兒的角度來說,夏晴雪只不過是一個軀殼,可是,若我們換位思考一下的話,仙尊覺得兔兒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仙君是說……”牧以琛何其聰明,月老只是這樣一說,他立即驚跳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兔兒不過只是一個虛幻的靈魂,那麼她懷孕的話,只會損傷她的靈氣嗎?所以她看着無礙,實際卻已經越來越虛弱了?”
不!怎麼可能這樣?
難道王母的算計就這樣的長遠嗎?她將兔兒下凡後有可能會發生的所有一切都算計在內了嗎?
她--何其深謀遠慮!
只是,她針對他也就罷了,爲何還要這樣對待兔兒呢?
“我看恐怕是這樣了!”月老沉重的道,“老君,你覷個時機下去一趟吧,給小兔送幾顆仙丹備着以防萬一!”
後面一句,月老是跟臺上老君說的。
“好!我即刻就去南天門看看,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今夜是嵐蕭當值,他欠我一個人情!”太上老君意識到危險,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先回兜率宮取仙丹,立即下去!”
“仙尊,你準備怎麼辦?要不要讓小兔先回到夏晴雪的身體裡去?”月老徵詢着牧以琛的意見。
牧以琛卻苦笑了一下道:“恐怕已經不行了,兔兒已經回不到夏晴雪的身體裡去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是指這個嗎?是告訴他們,即便是現在想要找一個身體寄宿,也是不行的了嗎?
“那--該怎麼辦?”月老大急,兔兒若是不在了,他們做的這一切還有意義嗎?
“我想想,讓我先想一想!”牧以琛的視線落在兔兒睡得非常不安穩的臉上,掛斷了手機。
他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所有的思緒,才能做出最明確的判斷。
萬年之前,玉帝下凡,遇見了他的孃親,兩人便有了短暫的魚水之情。
因着那時候神仙經常會下凡或是體察民情,或是遊山玩水,所以,她孃親知道她愛上的是一個神仙並不覺得意外。
而玉帝在人間呆膩了之後,就回了仙界。
要知道,天上一天,人間就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