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有無數雷霆。
蒼穹下，有大袖飄搖的秦長生。
戰場上，有目瞪口呆的東靈武者，望着蒼穹之上的那一幕，彷彿看見了人間末日的到來。
他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一旦遮蔽蒼穹的雷海落下，整個東靈境都將化作劫灰，任何人都是難逃一死。
林荒擡頭望着眼前一幕，心中也很是震撼。這樣恐怖的場景，也只是當年遠隔千里之外，看着兩個聖皇如神仙打架，纔出現的場景。
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轟。
天地間忽然一聲雷霆怒吼，只見一道漆黑的雷霆當空落下，瞬間便是一條雷霆瀑布倒懸天地，將秦長生淹沒。
不等秦長生從雷霆中逃出，蒼穹中涌動的雷海竟是沒有絲毫猶豫的依次轟隆而下，幾個呼吸，便在長空中倒掛上百道漆黑的雷霆瀑布。
虛空中，投射而出的李白衣臉上露出罕見的羞愧，很想對着秦長生說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蒼茫的天地之間，雷霆肆掠，如天地之河倒灌而下，又如同無數的蒼龍咆哮，將整個虛空都碾得粉碎。
戰場上，所有人盡皆目瞪口呆，心中駭然。
不僅駭然這足夠毀天滅地的雷霆，心中更加驚恐的是，那前赴後繼的雷霆，竟然沒有一道落在了東靈境的山河大地上。
被秦長生盡數攔截了下來。
林荒張大嘴，心中也着實有些震撼。
天地間，雷霆之屬不計其數。威力稍弱的雷霆，諸如武者感悟天地，領悟而出的雷霆類武法，擁有着比較強悍的攻殺之力。
如當初在無崖峰上的韓青天，便可以手掌雷霆。
威力稍強的，有強大的武者能夠以強大的神念，向天地借來雷霆。亦或是在上古的歲月中，有純粹的武夫以肉身爲世界從而一念生成的雷霆。
而威力再往上的，便是真正自天地間誕生的雷霆了。這種雷霆，又是分作兩大類，其一類乃是經過歲月凝聚，春秋輪轉後，誕生的人間雷霆。
而另一種，則是真正的天道雷霆。
大道有序，天地有規矩。這個規矩，便如同人間王朝的律法一般，制約着天下茫茫不計其數的武道之人，觸之必遭懲罰。
而所謂的天道雷霆，同樣也有個三六九等。否則但凡有人犯錯，就給判個死刑，那還了得？
當初無崖峰上，林荒大戰韓青天之時，秦玄策便是觸犯規則，上窺天機引來了紫極雷霆。
包括在趕赴陰陽谷的時候，秦玄策又一次引來的紫極天雷。
那雷霆懲罰的滋味，林荒是感受過的。不說能夠毀天滅地，但也將他劈的外焦裡嫩，若是沒有修煉不敗金剛，林荒現在估計連渣都不剩了。
而那紫極天雷，比之此刻落向秦長生的雷霆，簡直是螻蟻望月，天差地別。
林荒能清晰的感覺出，若是其中任何一道雷霆落在東靈境中，必然是瀚海枯竭，赤地千里。
若是有十道雷霆落下，東靈境的半壁江山將會寸草無聲。
如此恐怖的雷海駕臨，林荒能夠想象得出來，李白衣在這一千年的時間中，到底幹了多少‘殺人越貨’，觸犯天道律法的事情了。
他也曾聽說過，大陸之上曾經有一位聖王境界的武者，做了別人的護道之人。原本想着能夠依靠那位批命師給自己逆天改命一翻，早早的突破聖皇境界。卻沒有想到，那個批命師卻是個只會殺人放火，不管身後洪水滔天的人，一下子就引來了十道墨雷。
直接把那個聖王劈的連渣都不剩。
而那十道雷霆，比起林荒現在所看見的一幕，還真是……不咋滴啊。爲了劈死李白衣的護道之人，天道連雷海的這樣的刑具都搬出來了。
然而，世間縱有萬千雷霆，似乎也殺不死一個秦長生。
林荒目光所及之處，只見秦長生身處在成百上千的雷霆中，閒庭信步，甚是逍遙從容。
雷霆毀滅之力，對於靈魂或是陰魂鬼物尤爲剋制。
可秦長生卻似乎半點不受印象，行走在滔滔雷霆之中，竟是有幾分飄搖仙人行走山河大地，漫步歲月長河的味道。
林荒面色有些難看，果然是……人不如狗！
當初面對紫極雷霆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被劈成了個什麼玩意兒。可同樣是蕭義山的弟子，秦長生這等灑脫飄搖的姿態，比不了。
莫約半刻鐘後，天地間的雷霆依舊不絕，秦長生依舊行走在無數雷霆之中，比之前更加從容淡然的過分。
“秦小二，你夠了啊！”
李白衣開口道，面色有些難看。
秦長生身在雷霆中，很是不善的瞟了眼李白衣。又是回頭看了眼下方的林荒，見後者臉上竟是沒有多少崇拜的神色，秦長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幾分。
隨後，秦長生便沒了興趣。一聲長嘯之間，周身頓時綻放萬千光芒，整個人如同一道撼世蒼龍，衝入那一片滔滔的雷海之中。
“什麼玩意兒，看不起我秦長生是不是？屁大一片雷海就想讓我灰飛煙滅？”
雷海之中，響起了秦長生冷哼之聲。沒過兩個呼吸，蒼穹之下的那一片雷海便是縮小一圈兒。
又縮小一圈兒。
不到半個時辰，原本如同死神駕臨，足可毀天滅地的雷海竟然縮小到不過拳頭大小，被秦長生一掌握在了手中。
天地，再現光明。
古老的柳樹下，原本端坐的李白衣身形頓時垮了下來，體內的蝕骨詛咒和無數天道枷鎖盡數煙消雲散，連同欠給老天的幾次天譴都一筆勾銷。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李白衣摸了摸自己可以彎曲脊椎，面露笑容。不過那笑容中，更多的並不是天罰的一筆勾銷，而是他消失千年的護道之人，又出現了。
當年的那個蠢驢腦袋的毛頭小子，有出現了呀！
東靈境的上空，秦長生將拳頭大小雷海放在手中把玩，還不忘瞟了一眼李白衣，嘲笑道：“你這一千年，也沒怎麼進步啊，天譴也沒強多少！”
李白衣譏諷一笑，“有本事你等個三天，我送你一份大禮！”
秦長生擺了擺手，“等你一個大老爺們兒？”
李白衣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
秦長生哈哈大笑，目光隨後落在林荒身上，見後者臉上似乎有那麼一絲崇拜了，臉上的笑容更濃，把玩着手中的雷海，“小師弟，我送你個禮物？”
戰場上，林荒望着秦長生手中的那個東西，靈魂無比的驚悚，當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