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章立，第二個讓東方鏡無能爲力之人
“當——”
七步之內無敵的東方鏡，被章立欺進七步之內。
那一柄青色小劍被擋在章立胸前三寸，不能再進分毫。
東方鏡身形一錯，瞬間出現在章立身前三尺，手中，一柄火紅短劍一刺而出！
東方鏡手中劍不止一柄！
世人只知道東方鏡以劍道入先天，七步無敵，卻少有人見他手中第二柄劍器。
火紅小劍透着血色，輕輕一撩，便刺向章立的脖頸。
這一劍來的快，快到極致！
只是再快的劍，也沒有瞬息而過的神魂迅疾。
章立心神一個閃動，一面無色透明的小盾擋在火紅劍器之前。
雙盾，抵住雙劍！
這一刻，東方鏡面上神色微微變化。
他雙手劍交錯而過，身形好似輕雲。出現在章立的背後。
雙劍一上一下，刺向章立的後背和後腦。
“當——”
旋轉而至的元氣盾，穩穩擋住了劍鋒。
東方鏡劍刺出，人已經不在原處。
“當——”
章立前胸，元氣盾再次抵住東方鏡的小劍。
快。
東方鏡的劍道，就是求一個劍中至極的速度。
他本人的身軀也化爲淡淡的青光，身上透着一絲青黑妖氣。
東方鏡果然是修了妖法？
章立微微眯起眼睛，神魂力量籠罩身週三尺。
這一刻，他感應到了東方鏡每一劍的軌跡。
劍法靈動，完全不是他自己出劍時候那般生硬。
這樣的劍術，纔是真正能踏入先天的凡俗劍道。
不得不說，哪怕他現在已經有力壓大宗師之力，憑藉的是強絕的神魂，是強大的法器，是雷霆之力，自己在武道戰技的修行上，依然差這些大宗師許多。
凡俗大宗師，每一位都是在自身技藝上修到極致，得到天道認可，才踏入先天。
此時回想，如果這些大宗師在自身的修行上不斷探索，或許，更有前行的機緣？
不一定。
侷限於壽元，侷限於凡俗天道力量不足，沒有靈氣，大宗師境就算在自身專長上探索到極致，也會被卡住，最終蹉跎。
這也是今日聚會的那些大宗師假借外力，想要爲自己提升修行機會的原因。
武道大宗師的路，盡了。
不過瞬息，東方鏡在章立身周已經出劍百劍，都被擋住。
每一道劍光的軌跡都如羚羊掛角，帶着玄奧與靈動。
七步之內，東方鏡的劍術，確實堪稱無敵。
不過這也是東方鏡的缺點。
他擅長近身攻擊，卻很難遠攻。
他的劍術快，能以點破面，卻又拿防禦強大的對手沒有辦法。
上一個讓東方鏡無功而返的，是大秦皇帝贏無涯。
今日，讓東方鏡無能爲力的是，仙道強者，景元觀雷霆仙師，章立。
“當——”
劍鋒點在藍色的元氣盾上，東方鏡身形一退，落在甲板上，看着面色淡然的章立，無奈搖頭。
“章先生是此方凡塵世界第二位讓我無能爲力的人。”
“東方鏡實在不知，章先生這樣的人，怎麼會謫凡在凡塵。”
章立微笑收起元氣盾。
他不會告訴東方鏡，自己在修行世界時候，修爲確實只有練氣三層。
他更不會告訴東方鏡，自己要是不來凡俗世界，根本不敢放開顧慮，全力提升修爲。
何況不來凡俗世界，沒有天道力量的加持，他的修行也不可能這般急速提升。
修行，確實靠的是機緣。
凡俗修行，就是他章立的機緣。
見章立不語，東方鏡收起手中劍，輕輕擡手，將衣袖整了，然後坐下。
小几上，有冒着熱氣的小爐子。
桂雲雪，已經備好。
章立走過去，坐到小几前。
小船順水輕蕩，兩岸的綠柳帶着青色。
遠處山巒如黛，近處河水青碧映照，夾雜三兩粉紅花樹。
清茶，春色，對飲。
桂雲雪的輕香逸散，帶着絲絲的雲氣。
東方鏡放下茶盞，輕聲道：“不瞞章先生，東方鏡本就是妖。”
妖。
不是修妖法，而是其本身就是妖。
章立看向自己腰間的尋靈玉佩。
剛纔與東方鏡交手時候，他已經從玉佩上濃郁的紅色光暈看出，東方鏡是一位真正的妖，而不是修妖法的人。
世間修妖法的人，還沒有能有東方鏡這般濃的妖氣。
“不知章先生可知地仙界？”
擡頭看向章立，見章立表情，東方鏡點頭自語，“章先生果然非常人也，連凡俗世界少有流傳的地仙界之名都知道。”
“東方鏡的父親，就是從地仙界而來的妖。”
隨着東方鏡的話語落下，他身上，一層淡淡的妖光浮現，額頭，兩根淡金色的龍角虛影出現。
“龍族？”章立有些好奇的開口。
虞夢夢的額頭上也有龍角虛影，只是極爲淡薄。
早該想到的。
“也不算是龍族吧？”東方鏡搖搖頭，苦笑道，“該說是有一絲龍族血脈力量。”
他的父親從一處破碎的地仙界通道來到凡俗世界，然後與凡人結合，纔有了東方鏡。
東方鏡身上血脈有妖，也有人。
所以他與虞紅姑結合，生下的虞夢夢是純血的妖族，並不需要再去穩固血脈。
這也是章立之前一直疑惑的，虞夢夢怎麼能是妖族血脈。
東方鏡本身就是妖，或者說是半妖。
東方鏡生長在錦江，少年時候頑劣，時不時悄然化爲妖身，在錦江中推風涌浪，
是一位蘇姓大儒教導，才讓他懂得了人世間的道理。
後來東方鏡又往稷下學宮修行過儒道。
“蘇？”
章立看向東方鏡。
東方鏡笑着點點頭，輕聲道：“老師他教化四方，儒道修行與身相合。”
“他臨終時候，說一生遺憾就是未能將儒道修到與天道相通，借儒道代天道的地步。”
“所以，他立下宏願。”
宏願？
章立雙目之中透出一絲靈動。
此方天地，大道有靈。
這天地，真的可能做一些外人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讓一位大儒重生！
“平世家，代天行道。”
“爲萬民求一份安寧。”東方鏡輕聲低語，看向滾滾流淌的河水。
“我在趙國，爲老師守了百年。”
“如今，也是該到我離開的時候了。”
外人只當東方鏡是自身有志向抱負，投身朝堂百年，執掌大趙天下權柄，卻原來，他是在等他的老師。
那位蘇姓大儒。
“怪不得蘇銘能搶了祝兄的機緣。”章立目中透出深邃的靈光，淡淡道：“原來他纔是真正的天道眷者。”
借天道重生，爲天地立一大道。
這樣的人，自然是此方天道最眷顧之人。
便是他章立，在天道眼中，恐怕都沒有蘇銘重要。
蘇銘可是天地之力加持，轉生而來的大儒，揹負着天道寄予得的厚望。
“儒道？”章立看向東方鏡。
稷下學宮不就是以儒道爲尊？
那荀匡，修的不就是儒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先生。”東方鏡面帶微笑，給章立面前的茶杯續滿。
“老師本是稷下學宮上一代大祭酒，以儒道化道。”
“荀匡祭酒也好，稷下學宮也罷，都願意助老師成就天道。”
以儒道化天道，代武道而立！
凡俗世界的天道本是按照武道修行爲規則，大宗師境就有天道力量加持。
各方大宗師背後，都代表着一種天道選擇。
如今，稷下學宮和蘇銘，要以儒道代天道。
“武道之路已經前行無門，就算是贏無涯也在突破武道三重之後，困頓不前。”
“妖法，魔道，仙道，都不如以人道爲根基的儒道。”
“先生也感知到我七步無敵的秘密了吧？”
東方鏡看着章立。
七步無敵的秘密，不在於他東方鏡的劍道多塊，而是東方鏡的神魂之力，已經到練氣巔峰！
人道願力，提升神魂力量。
這就是儒道修行的隱秘！
儒道，借願力提升自身神魂！
反過來，儒道不以氣血修行爲主，對資源損耗很小。
主修神魂的話，若是神魂能借助天道之力轉生，就能達到另外一種不死不滅的境界。
這就是儒道修行的追求？
可是天道輪迴，是如何掌控的？
“蘇銘什麼時候知道他是你的老師的？”章立的話總能問在點子上。
問蘇銘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東方鏡的老師，其實是問，這種儒道神魂轉生之法，怎麼確保神魂不會因爲生死轉換而迷失。
在修行界，就算是元嬰境，要想奪舍重生，都很可能經過一段時間的神魂迷障，混淆自己身份。
何況是凡俗之中，這種轉生，實在沒有足夠的保障。
“是祝先生的幫助。”
“若無祝先生借天地力量加身，蘇銘無法覺醒前世記憶。”
東方鏡的話語中帶着一絲感慨。
章立不知道，要是祝雲山知道自己被蘇銘，東方鏡，還有天道算計，竊取了最大的機緣，會不會找他們拼命。
沒有祝雲山出手封仙，蘇銘根本無法甦醒前世記憶。
“儒道，真的能代武道成爲凡俗天道？”章立有些好奇的開口。
東方鏡搖搖頭。
“我不知道。”
“不過，凡塵武道大宗師，真正能秉持天道之力的，恐怕只有贏無涯一人了。”
天下大宗師，沒有幾人依然靜心研究武道。
整個天下，武道雖然還是世間第一修行法，可東海煉氣士，妖法，修仙法門，都在此方天地交錯。
在世間修行者眼中，武道，並不算是最強的存在。
大宗師，也比不上東海煉氣士。
章立眯起眼睛。
三百年的鎮守任務，謫凡的修仙者，唯一能給凡塵世界帶來的，恐怕就是那些低階的仙道修行法門。
不是真的要做什麼，就是用這些低階的修行法，破壞凡俗世界武道的唯一性。
就這麼簡單。
不知不覺，鎮守宗門，千年世家，各方謫凡修仙者，將武道修行壓制到極致。
所以，天道力量也更加虛弱。
也是如此，天道纔會尋求另外一條大道。
儒道。
但是章立更知道，儒道，也只是天道的一種選擇而已。
天道，根本不在乎何種大道成爲凡俗世界的規則之道。
從章立的感應來看，天道一直都在不斷學習，變化。
“本來，東海煉氣士強者來洛京，必然橫掃天下大宗師，最終與大秦皇帝贏無涯交鋒。”
“蘇銘和稷下學宮會趁機以儒道崛起。”
“這一戰不管如何，煉氣士一脈，武道一脈，儒道一脈，都會成爲天下三足鼎立。”
看着章立，東方鏡輕聲道：“先生，是一個變數。”
變數。
有了章立在，仙道或許就能成爲天下間的另外一道。
如果沒有章立，未來天下必然是趙國被瓜分，魏國楚國結盟，對抗東海煉氣士和大秦。
至於北狄，化外之地，沒人在意。
可是如今，有章立在洛京，就是最大變數。
章立輕輕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
水汽飄搖，香氣瀰漫。
凡俗世界，這茶算是極好的了。
“變數，就我一個？”章立輕抿一口桂雲雪，放下茶盞，看着東方鏡。
東方鏡沉吟片刻，低嘆一聲。
“百年國相之位，我東方鏡已經與趙國百姓血脈相牽。”
“我終究做不到，做不到一走了之啊……”
擡頭，他看向章立，輕輕拱手。
“章先生，東方鏡求先生一件事。”
“我想求娶紅姑。”
“此生，我欠她一場鳳冠霞帔，八擡大轎的婚禮。”
變數。
章立是變數，他東方鏡何嘗不是變數？
人非草木，東方鏡執掌趙國朝堂百年，如今要將這趙國拱手葬送，他也不捨！
一邊是師恩，一邊是萬民。
他能怎麼做？
遠處，大河下游，天地之間風起雲涌。
西北之天，似乎隱隱有金戈鐵馬激動。
東南之地，天地有氣血光柱隱現。
北魏大軍，東海煉氣士，武王勤王大軍。
齊聚洛京。
就在此等洛京百姓恐慌之時，國相東方鏡一封婚書，讓無數人譁然。
國相東方鏡，求娶百年前鎮壓在景元觀鎮妖塔中的紅顏知己虞紅姑。
這件世人都當是傳說的事情，真的百年後被翻了出來。
國相東方鏡，時隔百年，竟是要娶一個妖。
此等時候，國相東方鏡竟然還只顧着自己的兒女情長？
整個洛京內外，一片譁然。
景元觀，元辰殿。
王慶陽和景元觀中衆位宗師境端坐。
所有人的面色都極爲凝重。
“鎮妖塔中的妖，不能放。”坐在王慶陽身側的元慶道人低聲開口。
“可是，我們擋不住東方鏡的。”坐在一旁的慶玉道姑輕嘆，然後又道，“關押虞紅姑的百年之期已經到了，我們沒有理由再關押。”
這纔是關鍵。
按照當初的約定，對於虞紅姑只是關押百年。
現在，是要放她出去時候了。
慶玉道姑的話，讓衆人面色更是一變。
“我們根本沒有從鎮妖塔中釋放出妖的辦法，何況將妖放出去，這違背了我們景元觀的規矩。”慶忌道人沉聲開口。
放不了，不能放。
不管是放不了還是不能放，都會得罪東方鏡。
“師兄，此事，問師叔的意思吧。”元和道人轉頭看向王慶陽，輕聲道：“師叔既然說要護洛京百姓，那放不放虞紅姑，我們可以聽他的意見。”
“何況，”元和道人看向衆人，開口道：“師叔能將那小妖青月從鎮妖塔中帶出，就說明他有控制鎮妖塔之法。”
“還記得師祖離開時候的留書嗎？”
留書。
雨輯道人曾留下一封手書。
王慶陽點點頭，雙目之中透出晶亮神光：“能控制鎮妖塔者，便是鎮妖塔的主人，是景元觀真正的執掌者。”
“我王慶陽不是戀棧權力之人，如果師叔真的能控制鎮妖塔，這觀主之位讓他也無妨。”
“轟——”
遠處，天地盡頭似乎有雷雲翻涌。
洛京城外，戰騎飛奔。
武王勤王大軍如同黑色浪潮而來。
穿着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趙吉與武王趙城並肩策馬。
“母妃，孩兒一定爲你報仇，無論用什麼辦法。”
趙吉看着那緩緩關閉的城門，咬牙自語。
趙城擡手，一拳擊出。
“轟——”
百丈拳影化龍，撞在厚重的城門上。
“本王是大趙二皇子，武王趙城，誰敢不讓本王入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