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聽到杜子規的話,幾個人紛紛瞪大眼睛看他:“子規你也有信這些東西的時候啊?”
“不是我信……”杜子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但是一打開看到這麼多人,還都沒有腐爛,實在是……怪嚇人的!”
“可是你是怎麼判斷出這些屍體是沒有腐爛,而不是剛剛埋下去的呢?”小雨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呃……”杜子規摸了摸後腦勺,“第一,這裡的土壤看起來並不是新翻過的,所以應該不是近期埋進去的。第二,如果是新掩埋的,這幾天天氣比較乾燥,應該會對屍體造成一定的影響。而且……我認爲這個薰衣草花園建了這麼久了,如果是新埋的屍體的話,應該會有人發現蛛絲馬跡纔對……”
“嗯……”小雨點點頭,“不過……老哥,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薰衣草花園可能是一個殺人工廠,然後大家都已經很默契地隱瞞了事實,給外界一個假象這種情況?”
“殺人工廠?”聽到小雨的話,杜子規突然擡起頭來,目光炯炯地重複了一遍,然後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幾位偵探。
“默契?”恩泰也念叨着,微微眯上雙眼,點點頭。
“假象?”道也若有所思。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小雨疑惑,“你們都怎麼了?”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左殘陽對小雨說,“這裡原來可能是一個殺人工廠,所有的工人都默契地隱瞞了這個事實,給外界一個假象。”
“什麼意思?”小雨更加摸不着頭腦了,低頭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張大柱,突然好像是醒悟過來似的長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這個人也有可能是兇手之一?!”
“這個還不清楚,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左殘陽搖了搖頭,“不過現在,多一些提防總還是好的。”
……
“我們已經將屍體全都分類並且拍照了。”左殘陽身着白大褂和段成巖走進了法醫室,示意大家看幻燈片,白色的幕布上,閃過一張又一張屍體的照片,看得衆人直皺眉——他們死得太慘烈了!
“屍體保存如此完好,應該會有很多線索吧?”恩泰看了看照片,擡頭問。
“嗯,屍蠟能在較長的時間內保存屍體上的傷痕、系溝、雞皮疙瘩和生理、病理特徵,這對於識別死者和揭露犯罪具有重要意義。”左殘陽點了點頭,“但是屍蠟也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說在法醫學上,單憑屍蠟是不能準確地判斷死亡事件的。”
“啊?”小雨長大了嘴巴,“不能從胃的內容物什麼的找到死亡時間嗎?就像殘陽你以前那樣判斷似的……”
“屍蠟先在皮下脂肪組織形成,而後擴延到其他脂肪組織。成人屍體在1~1.5年期間,可完全形成屍蠟,嬰屍6~7月即可形成。”左殘陽沒有急着回答小雨的問題,而是介紹了一下屍蠟的產生情況,然後,話鋒一轉:“但是很奇怪的就是……從現今發現的屍蠟實例中,全身屍蠟少見,大多數都只是屍體的一部分形成屍蠟。而一個成年人的肢體形成屍蠟,至少需要6~7個月的時間。雖然單憑屍蠟不能夠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但是我想,就像小雨說的,從胃內容物或者其他器官的變化大致推測一下還是可能的。”
“只是大致推測?”杜子規問。
“是的,只是大致推測。”左殘陽遺憾地點了點頭,“我剛纔已經說過,全身屍蠟很少見,而且一次出現這麼多具屍體都生成了全身屍蠟更是少見,所以我認爲這些屍體應該曾經經過一些處理,這就爲判定死亡時間增加了難度。”
“開始解剖了沒?”道問。
“嗯,已經開始解剖其中的幾具了。”段成巖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分工合作——一共有17具屍體,我們每個人8具,剩下一具一起弄。”
“嘶……”聽到每個人要解剖8具屍體,PSI的衆人們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恩泰站起身來,拍了拍兩個兼職法醫的肩膀:“你們兩個……辛苦了……”
“對了,”段成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兒,就單擊鼠標,把幻燈片換了一頁,“從薰衣草花園帶回來的其他樣本,我們也大致檢查了一下……”
“什麼情況?”道看到幻燈片上展示的正是小雨和自己找到的那些佈景區的金屬殘骸,便好奇地問。
“應該是大門一類的……”段成巖回答。
“大門?”
“是的,就好像是糖廠的大門,上面寫着某某某糖廠的那種。”段成巖進一步說明,“我查了一下其中包含的金屬元素,和製作大門的那種鋼材非常相近。”
“這麼說……那裡果然是那個所謂的糖廠的大門了?”聶蘇皺着眉頭,看着屏幕上的金屬塊兒。
“是啊,一個掛着糖廠的招牌的殺人工廠……”杜子規面色陰沉地回答。
“那那個手鍊似的東西呢?”小池問。
“手鍊?”左殘陽聽到小池的話微微皺了眉頭,“什麼手鍊?”
“誒?”小池驚訝,“沒有看到嗎?就是那個黑色的、有點兒軟軟的鏈子,上面還有裝飾的那個,是我在那裡撿到的啊……”
“那個……”左殘陽思考了一下,就知道小池指的那個“手鍊”是什麼了——緊緊包在證物袋裡面的那個黑色的鏈子,上面有幾個軟軟的裝飾品,猛地一看,還真的挺像是手鍊的,但是……他猶豫了——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已經知道了,但是,他不確定是不是現在就要和小池說明情況。
“丟了嗎?”小池還有點兒惋惜地瞪大雙眼,“恩泰說那條手鍊上面怨氣很重呢!”
“怨氣?”聽到這個詞,杜子規一個激靈,轉過頭去看着恩泰和小池。
“是啊,恩泰說上面的感情很重,說不出是痛恨還是憤怒還是悲傷什麼的……”小池很是認真地說,然後又轉過頭去看着左殘陽和段成巖:“真的弄丟了嗎?”
“小池……”左殘陽支支吾吾地不好回答,偷偷地把求助的目光轉向段成巖。
“那個鏈子,我們還沒有檢驗。”段成巖接收到了來自左殘陽的求助信號,就看着小池,說道,“因爲那個鏈子比較複雜,所以我們準備開完會之後一起檢驗的。”
“哦……”小池點點頭,但是還是懷疑地看了左殘陽一眼。
……
“怎麼剛纔不告訴她?”散會後,段成巖有點兒好笑地追上一溜煙跑出會議室、向法醫室衝去的左殘陽,問。
“……”左殘陽看了看是他,然後又四周看了一圈,在確定沒有包小池的身影之後,才嘆了一口氣,“你不是也沒說嘛?”
“我那時看到你的表情纔沒說的。”段成巖偷笑,“不過這麼一直瞞着她也不是個事兒啊……她遲早會知道的。”
“唉……”左殘陽又是一個嘆氣,“我擔心告訴了她之後,她會承受不了……”
“能確定了嗎?”段成巖挑挑眉毛——左殘陽還有這麼心思細膩的時候?
“能……”左殘陽沮喪地點點頭,“而且據我所知,還是最厲害的那種,所以纔沒敢告訴她……”
兩個人這樣說着,走進了法醫室。就在法醫室的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在牆角的一個黑影頹然坐在了地板上。
……
“丫頭?丫頭?”恩泰奇怪地在小池的面前揮了揮手,“包小池?怎麼回事兒?回神兒啦!”——自從兩個人從PSI回到家裡之後,小池就一直這樣,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不說話、不笑,沒動靜。如果不是她的眼睛還在眨動、身體還因爲呼吸而一起一伏,恩泰還真的以爲坐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尊雕像。
但是包小池還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沒有絲毫的反應。
“奇怪……”恩泰看着她的側臉,疑惑地搖了搖頭,“小丫頭今天怎麼了?”
“蚊子……”恩泰正奇怪的時候,小池突然轉過頭來,拉住了他的衣袖,“你說……”小池的聲音有點兒發顫,“你說……你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兒承受不了?”
“啊?”恩泰一愣——小池今天是怎麼了?
“你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承受不了?”小池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然後牢牢地抓住恩泰的袖子不肯放開。
“承受不了?”恩泰微微一笑,然後任憑小池抓着自己的袖子,自己向後倒在沙發的靠背上,“承受不了的事情有很多啊……比如說……被朋友背叛,或者……被迫去傷害我身邊我愛的人們……或者……”
“你最承受不了的是什麼?”小池打斷了恩泰的話,有點兒焦急地問。
“最承受不了的?”恩泰挑起一邊的眉毛看着小池認真的臉,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孩兒在幹什麼,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是心裡的答案還是脫口而出——“是你離開我——這個可以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