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在酒家碰見的那個人的確就是獸王,那個地方是他來到歐非德後每天必去的。歐非德皇室內自然有好酒,但他就是不喜歡那種衆人在旁服策侍的氛圍,他需要的是清靜——一個人靜靜喝酒的清靜。在自己的地盤還好,因爲所有的侍婢和侍衛都知道他的這個習慣,每當他要喝酒時就會乖乖地退走,可是在歐非德皇室卻不行,皇后爲了體現自己對他的尊重光是侍女就給他派了五十個,五十個侍女站在旁邊看着自己的滋味會是怎麼樣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每次他都會獨自出來在那酒家落了座點好酒然後再獨自一人來到曠野上,對着一片空曠喝下一口又一口的酒。
人族的酒,雖然味醇但卻不烈,對於一個心事重重的人來說並非首選,可一策向講究完美的獸王卻依然將就地喝着,僅僅只是因爲他需要酒。
比蒙那邊又有消息過來了,說整個大陸西南部分的九個城市都已經被叛軍佔領,如果再不調兵回去的話那其它城市在勢如破竹的叛軍面前也很難保住。這個消息讓他十分震驚,按照自己原先的想法就算是把所有的常規兵力都調來對付人族那叛軍想要獲得現在這個程度的勝利至少也需要一年時間,可是時間纔過去了兩個多月並且自己對各城的守衛兵力也全都未曾動用,他們的動作怎麼就這麼快了呢?
值得慶幸的是人族這邊的形勢還算好,雖然因爲皇后的撕破臉導致不能快速實現計劃,但歐非德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其兵力變得空前強大,只要自己對皇后加以利誘那製造人族的大混亂是絕對不成問題的。但問題在於自己如果想要在比蒙全盤動亂前取得這場勝利那就有些難了,畢竟第一大國英美西此時對人族內戰似乎並不感冒——只要它不動,那自己就不能有機可乘,到頭來還是得打一場長久的硬仗。
所以關鍵的關鍵就是要惡化歐非德跟英美西的關係,讓他們狗咬狗咬出一嘴毛來!
想到這個他的腦海中又忽然顯現出一個人影來,自己剛纔買酒時不經意瞥到的人會不會就是英美西的國交特使無痕呢?如果國交特使、女皇的丈夫在歐非德被殺那英美西還會不會保持現在的這種態度呢?一想到這裡他不禁一喜,先前困擾自己的問題全部迎刃而解!所以不管那個人是不是無痕,他都得回去看一下,於是他將酒囊一扔飛也似的就跑回了那個酒家。
可惜,人卻已經不在了……
找人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他只要到皇后那裡問一聲保準就可策以知道了,可是他卻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去,要不然英美西的矛頭只會對準自己而不是歐非德,這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獸王的臉上現出一絲的不忍和惋惜,但語氣卻是那麼的毅然決然:“再見之時,便是你的死期了!”
走在路上的無痕忽然打了一個寒戰,這讓即便深處冰雪之中依舊可以只穿單衣的他大惑不解,想着這個莫明其妙的寒戰只能聳肩搖頭了……
又是那名女子,依然白衣勝雪,依然寧靜佇立,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她的身旁多了那名小道童。
女子突然擡頭,疑惑地問那小道童師父的來歷。
“師父的來歷?”小道童驚異於她今天怎麼會突然主動開口說話,更加驚異於她怎麼會問師父的來歷,“我……我不知道。”
“你不是常說自己是師父從小帶大的嗎,怎麼會不知道師父的來歷呢?”
語氣淡淡的,卻讓小道童感到驚慌,於是他忙於解釋說:“我是真的不知道,雖然我從小就是被師父養大的,可我除了知道師父道號‘天辰子’並且是修仙門的創始人之外就別無所知了——一年當中有一半多的時間我都是一個人在山上清修的,直到你來了之後師父他才帶着我們在外面到處走!”
女子點頭,卻又疑惑地問:“那你清修的時候師父他在哪兒呢?”
小道童更加疑惑,彷彿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似的:“我不清楚,我從來沒問過他老人家他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今天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呢?”
女子淡然一笑,將頭轉到了風景秀麗處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奇怪,那些獸神怎麼就這麼聽師父的話,只需要說不到半柱香時間的話他們就全都答應他的要求了。”
“我想這是因爲師父他老人家有本事吧!”道童顯得很自豪,他側頭想了想又突然說,“既然你這麼想知道他老人家的來歷那你爲什麼不親自去問他呢?”
女子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只靜靜地注視着遠處的那一座座山,山的那頭該是魔界了吧……
是夜,月色如水,於無聲無息間無痕來到了皇后的寢宮,卻在幔帳前徘徊住了腳步。
人家皇后畢竟是女的,自己一個大男人總不大好在人家睡覺的時候突然現身吧,再說如果自己撞到她跟歐非德國王正在牀上做那種事眼睛豈不是還要長針眼?
他開始責備起皇后的懶惰來,心想身爲一個國家的實權掌管者她怎麼就能這麼早睡覺呢,難道不應該爲國事輾轉反側睡不着覺的?!
爲難間他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一隻燭臺,雖然聲音很小但在這寂靜而又戒備森嚴的皇宮之內還是足以引起巡邏衛兵的注意了。窗外凌亂的腳步聲馬上響起,一隊訓練有素的巡邏兵很快就來到了門外。無痕一驚,迅速將身子飄起隱在了房樑之上。策
“陛下,您裡面有什麼動靜麼?!”
無痕看到牀邊的幔帳忽然被掀開,從裡面走出一條人影來,藉着巡邏兵手中火把的光他看見出來的這人竟然是一個長相威武彪悍的男人!
“難道皇后揹着歐非德國王養面首?”一想起皇后那臃腫的身材醜陋的面貌無痕就爲這個男人感到可惜,“這麼英俊的人怎麼就爲了一點點的好處甘心當她的面首呢,要找也得找個漂亮一點的啊!”
彪悍男人瞥了巡邏兵一眼,冷冷地說道:“有什麼動靜?這話是該你們問皇后陛下的麼?難道你們以爲是皇后陛下再爲你們巡邏?!幸好陛下還不沒來策寢宮而是我在這裡爲她迷惑潛在的刺客,要不然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是,大統領!”巡邏兵小隊長低聲地說道,“屬下下回再也不敢這麼問了。”
“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彪悍男人冷哼一聲繼續說道,“要不然就是我也保不了你!快去繼續巡邏吧!”
衆衛兵正欲離開,皇后卻恰在這個時候由一隊侍衛簇擁着來了,她看這裡鬧哄哄的就問發生了什麼事。
彪悍男人趕緊找了個藉口回答說:“回陛下,是微臣在給這隊侍衛佈置新的巡邏任務呢!”
“以後這種事就在白天佈置,夜深人靜的寢宮內鬧哄哄的成什麼樣子!”皇后明顯有些不快,她喝退了那羣巡邏兵後繼續對那彪悍統領說道,“你也回去吧,今晚是不會有刺客來了,我要安歇了。”
彪悍男人躬身退下,皇后喝策退了所有的人然後進入臥室準備睡覺了卻不料剛一進房間就碰到了無痕。
無痕吊兒郎當地奚落她說:“狡兔三窟嘛,想不到我們堂堂的皇后皇后竟然也這麼怕死啊。”
皇后知道如果他想殺自己絕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剛纔他沒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動手就表明他並沒有想殺自己的心。她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淺嘗一口後不緊不慢地反脣相譏說:“堂堂英美西國交特使非但不請自來還要像那樑上君子般躲着似乎也不是一件很體面的事情吧?”
無痕尷尬地呵呵一笑,大大咧咧地在皇后的身旁坐了下來。
“反正咱們彼此都知道彼此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所以也就沒必要這麼互相詆譭了,”他歪着脖子說,“反正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來這兒就想問你點事情。”
“哦?有什麼事這麼重要還值得我們尊貴無比的特使大人不辭辛勞地深夜來訪呢?”
無痕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他盯着皇后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我想知道獸王現在在哪裡!”
皇后故作驚訝,眨着一雙細小的眼睛說:“獸王?獸王不是在比蒙大陸麼,你要找他怎麼會來問我呢?”
皇后搖頭輕笑,彷彿自己碰上了一個這世界最愚蠢的問題,無痕也跟着她輕笑着卻忽然間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小東西擺在了她的面前。
“這東西想必皇后陛下您很熟悉策吧?”
看到這東西皇后臉色忽然一變卻又強自鎮定說:“這東西這麼常見我自然是很熟悉的了。”
“呵呵……也對,只是不知道當歐非德廣大的牧民看到這東西的時候他們是否也會覺得它常見呢?”
皇后不作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