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要去靈棚祭拜逝者,恕林某不能奉陪,希望日後還能和各位相見,恕不遠送!”
林嘯天身爲華雲宗老祖宗,死的幾人輩分太低,他和林小雅不能到那兒去,只能就此止步。
“林道友留步!”
鐵山回身朝着林嘯天抱了抱拳,然後趕緊轉身追趕王珏去了,按照玄天大陸的規矩,鐵山和老杭頭的輩分也高,同樣不適合去祭拜死者。
但,讓王珏自己前去,兩人還不放心,因此只能在後面跟着,就算不能到靈棚祭拜,最起碼,也在安全距離保護王珏。
“鐵山大叔,老杭頭,海霞姐,你們留步,就在這兒等着我,祭拜完馬上就走。”
距離靈棚還有十幾丈遠的時候,王珏讓三人停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向靈棚走去。
靈棚前有司儀站在那兒,王珏去靈棚的那條道,只有祭拜的人能走,這樣便於司儀辨別是不是祭拜之人。
“客人到,孝子伺候!”
眼看王珏走到靈棚一側的時候,司儀頓時高聲朗誦,提醒孝子賢孫趕緊跪迎客人。
遠處看靈棚的時候,是一個很大的靈棚,來到近前才知道,原來是四個小靈棚緊挨着,連起來看着很大。
王珏去的地方,是安放柳雲飛棺槨的那個靈棚,他這次祭拜的也是柳雲飛,因此,當司儀高頌後,只見靈棚內,柳雲飛棺槨的兩側,頓時跪下了十幾個人。
棺槨左側是孝子,只有兩個人,跪在前面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是柳雲飛唯一的兒子。
在柳雲飛小兒子身後,跪着張光祖,前後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張光祖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此刻,他的臉色有點蒼白,卻也不影響行動。
棺槨右側跪着八個人,全部是華雲宗弟子的裝扮,最後一個就是馬龍,也就是柳雲飛的關門弟子。
俗話說孃親舅大,張光祖在這充當孝子沒有錯。還有一句俗話說得好,師徒如父子,柳雲飛的徒弟在這跪拜也很正常。
如果讓柳雲飛唯一的兒子在這跪着,看起來顯得死者門庭冷落,現在跪着這麼多人,不熟悉的人就會覺得死者人丁興旺,其實,這都是糊弄鬼的。
棺槨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死者畫像,畫像前有香爐,此刻,正在冒着嫋嫋青煙。
香爐旁邊有兩座燭臺,兩隻手臂粗細的蠟燭點燃着,這叫長明燈,爲的是給死者照亮極樂之路。
桌子上擺着一隻竹筒,竹筒裡有燃香,王珏邁步來到桌子前,從竹筒裡拿出來三隻燃香點燃。
然後,王珏後退三步,雙手手掌搭在一起,捧着鋪展開的三隻燃香,面朝棺槨彎腰躬身。
“吾名王珏,祖籍靠山。專程而來,祭拜雲飛。天地悲號,哀哀慼戚,只爲靠山,三千冤魂。”
“靠山屯西,三十里外,有一小鎮,名曰青陽。青陽鎮內,土豪有三,首富張姓,少主光祖。此子紈絝,爲人囂張,欺男霸女,逼良爲娼。”
“靠山屯內,有女茹芸,尚未出世,指腹爲婚,夫家青陽,首富姓張。”
“辛丑年前,茹芸長成,一十有二,情竇初開,聞夫惡行,誓死退婚。光祖惱怒,獸性始發,揮刀屠戮,滅戶三千。”
“爲報此仇,吾入青陽,潛入張府,欲滅其門。張家勢大,事與願違,光祖不絕,逃至華雲。”
“光祖舅父,華雲長老,其人姓柳,名曰云飛。受其蠱惑,冤冤相報,追至海島,性命丟掉。”
“賓客聞訊,紛至沓來,華雲上下,舉門哀鳴。爲其舉喪,真相不明,罪魁禍首,汝能安寧?”
“嗚呼哀哉!雲飛隕落,吾甚悲慼,前來拜祭。與汝緣了,西去遙遙,一路保重,來世縹緲。”
“吾與雲飛,生死之交,非同年生,非同月生,非同日生。雲飛駕鶴,吾不隨行,非同年死,非同月死,非同日死。”
“嗟呼!雲飛此去,吾來送行!”
王珏一聲長嘆,雙手環抱燃香,頭顱低垂,朝着柳雲飛的棺槨深深地鞠了一躬。
“嗟呼!雲飛此行,一路保重!”
王珏再次一聲長嘆後,手中的燃香剩下的已然不多,朝着柳雲飛的棺槨第二次深深一拜。
“嗟呼!雲飛此行,是禍非福!”
王珏第三次發出了一聲長嘆後,朝着柳雲飛的棺槨又是深深地一拜,此刻,手中燃香剩下的不足三指。
“嗟呼!多行不義,不復往生!”
王珏第四次長嘆的同時,體內鎮天訣頓時運轉起來,聲音中夾帶着靈力,整個廣場都回蕩着他的嘆息。
朝着柳雲飛棺槨第四次祭拜後,王珏手裡的燃香,已經快燒到了手指,只見他向前邁出三步,雙手捧着燃香插到了香爐中。
最後,王珏朝着站在靈棚一側的司儀抱了抱拳,此刻的司儀已經傻了,像一隻木雕般呆立着。
“這人是前來祭拜死者的麼?這些悼詞說出來的,明擺着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此人膽量好大,竟然敢來華雲宗詛咒死者不能投胎轉世。”
司儀兩眼直直的盯着王珏,腦袋裡像翻天倒海一般,王珏的話,在他的靈魂中不斷地回放,如一聲聲天雷般,震動着他的靈魂。
此刻的廣場上,到處都是前來祭奠的客人,客人來自四面八方,幾乎遍佈玄天大陸的東部地區。
王珏的悼詞,洋洋灑灑近千言,說出了他和華雲宗結仇的緣由,以及柳雲飛被他殺死的根源所在,目標直指跪在靈棚內的張光祖。
“柳雲飛的那個外甥,除了酒糟鼻子以外,看起來還有點人模狗樣,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柳雲飛爲了這麼一個外甥死了,死的實在是不值。”廣場上,有人爲柳雲飛的死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狗屁,就他那個吊樣,不說他的酒糟鼻子,你看看他那副桃花眼,一看就是酒色之徒,不用和他打交道,看模樣就知道不是一顆好棗。”緊接着,有人開始評論張光祖了。
“就這麼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華雲宗還留他在這兒幹什麼呀!如果我是雪無痕,馬上就把他趕出去。”這人說的更狠,竟然要把張光祖轟出華雲宗。
“我和柳雲飛交往這麼多年,真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個丟人現眼的外甥,他也是,讓他死了得了,爲了護着這個外甥,還把自己的命搭上了。”說這話的比較同情柳雲飛。
“你們在這兒慢慢聊吧!我回宗門了,我覺得,在這呆着丟人,不知道內情的人看見,還以爲我和柳雲飛是一樣的人呢!”這人說完,直接飛到空中,迅速離開了華雲宗。
王珏聽見了很多賓客的議論,心中暗自一笑,然後轉身面向靈堂,柳雲飛的弟子們還在靈堂裡跪着,王珏朝着他們抱了抱拳。
張光祖依舊保持着跪姿,人早就昏迷不醒,兩個僕人打扮的年輕人,架着他的胳膊,其中一人,正在掐他的人中。
張光祖能不暈麼?面對王珏的大罵和詛咒,他還要跪在仇人面前,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退一步講,就算張光祖的臉皮再厚,不在乎王珏的那些言辭,恐怕後來大量賓客的漫天指責,他也難以承受,可以這麼說,他暈了是遲早的事。
面對死人鞠躬時有個說法,叫做人三鬼四,人們都希望死者來世還能投胎爲人,所以,在祭拜的時候都是鞠躬三次。
王珏這次不同,連續四聲長嘆,鞠了四個躬,暗示柳雲飛沒有來世,只能永遠做鬼。
另外,王珏的前兩次長嘆說起來挺感人,可是,後來的兩聲長嘆,卻是明顯的詛咒之詞,和前兩聲長嘆截然相反。
這纔是王珏氣死人不償命的地方,剛纔的一番悼詞,絕對能把活人氣死了,然後再把死人氣活了。
王珏抱拳完畢,身體猛然間站直了,伸手拍向腰間的儲物袋,飛龍寒雪冰玉劍立馬懸浮到半空,王珏飛身躍到了劍上,眨眼飛到了靈棚上空。
“故人駕鶴去西遊,往生無望成鬼囚。灑下紙錢賄閻府,免遭油煎別無求。”
王珏高聲吟誦的同時,右手不停地拍在儲物袋上,每次拍在儲物袋上,就有大量的紙錢飛出來,灑向身下的華雲宗廣場。
與此同時,王珏腳踏飛龍寒雪冰玉劍,環繞着廣場飛行一週,眨眼間,整個廣場的地面上、建築物房頂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紙錢。
王珏踏劍飛到空中的一刻,鐵山、老杭頭、海霞三人也迅速升空而去,直接站立在王珏身邊,爲他保駕護航。
這時候,有想離開華雲宗的人也都停下來,擡頭看着滿天飛舞的紙錢,心中升起了無限感慨。
“好一個王珏大師,竟有如此膽魄,即便有鐵山和老杭頭保護他,在華雲宗的一畝三分地上,想要殺他也不難,但他料定了華雲宗不敢動手,這纔會有如此作爲。”
地面上,三長老擡頭看向空中的王珏,心中在爲他的膽量感嘆,有三長老在,相信用不了多久,飛仙島就會傳遍王珏此刻的壯舉。
林嘯天也擡頭看着空中的幾人,王珏剛纔的一番言辭,無疑打了華雲宗的臉面,但,林嘯天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不敢動手擊殺王珏,因爲他心裡的顧慮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