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春秋轉眼即逝,與預想中的一樣,方利的修爲突飛猛進,已經達到了羽化巔峰境界。距離渡劫飛昇,也只剩下一步之遙。
而柳彩玉也順利的踏入了胎仙期。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方利的指點,否則她根本不可能進階的這麼快。
密室之中,方利突然睜開雙眼,兩道精光閃過。隨即停在了入定修煉,緩緩站了起來。
“夫君,怎麼了?”在他不遠處的柳彩玉察覺到了他的行爲,也不禁睜開了眼睛,開口問道,似乎有些疑惑。
“二十年已過,再過幾天金鰲秘境便要重新開啓了。”方利緩緩回答,說到這便沒有再說下去。金鰲秘境重新開啓之日,他們必須離開,否則又要等待二十年。
“原來如此,險些忘了。”柳彩玉恍然大悟,不禁搖了搖腦袋,暗罵自己的大意。這些年她都在修煉中渡過,很是投入,偶爾忘記這件事也屬正常。
不過隨即,她的臉上又綻放出了一絲微笑,歡喜道:“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聽得出,她很是興奮。
方利卻悄悄看了她一眼,笑着問道:“莫非你很不喜歡這裡?”
雖然金鰲秘境每隔二十年才能開啓一次,但這裡面的碧遊宮確實是一處修煉寶地,至少在凡界還沒有其他地方能夠企及。可以這麼說,在碧遊宮修煉一年,抵得過在外面修煉三年,而且這指的還是靈氣充沛的地方,若是拿貧瘠的蘭林域來比,甚至抵得過十年。
柳彩玉搖了搖頭,“並非不喜歡,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氣而已,一直待在這裡面,人都要生鏽了!”
說到最後,柳彩玉還做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惹得方利不禁莞爾。
“也確實該出去走走了。”方利點了點頭,很是認同,不過隨即,話鋒突然一轉,道:“可是在此之前,我們似乎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
“何事?”柳彩玉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似乎在金鰲秘境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的了。
方利也沒有賣關子,微微一笑,道:“整個碧遊宮我們只收索了正堂和這間密室,還有許多地方都沒有去查看過。畢竟這裡曾經是聖人的道場,難免還會有其他寶物。”
被方利這麼一說,柳彩玉總算反應過來,頓時笑道:“夫君說的是極。那些南州的散仙挖空了心思想進碧遊宮,不就是爲了這裡面的寶物?如今我們進來了,自然不能放過。險些就漏掉了一樁機緣。”
“是你險些漏掉,可不是我。”方利輕輕一笑,也不再說些什麼,腳步一踏便已經向其他密室飛去。其實在這四十年裡,他已經用神識搜尋過周圍的密室,那些密室之中有些什麼東西,他都瞭如指掌。
柳彩玉本還想反駁一下,但見方利已經飛走,只好跺了跺腳,也立馬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兩人基本上將碧遊宮搬了個空。唯一可惜的是,這裡並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富足,除了一些丹藥和秘籍外,也就只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有一大部分以前都是靈寶,不過可能是因爲無量量劫的原因,都遭到了或大或小的損傷。
金鰲秘境,碧遊宮外。周圍的景物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十座恐怖的大陣散落周邊,將其拱衛在中間。
突然光芒一閃,卻是出現了一青一紅兩道人影。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方利和柳彩玉。
“再次出現在這裡竟然已經是四十年後,修士的時間還真是不值錢。”方利掃了一眼周圍的十絕陣,不禁發出這麼一句感慨。尤其是想到自己的恩師就慘死在這裡,一時間有些動容。
“四十年的時間能讓我們修爲雙雙得到突破,已經很划算了。若是放在平時,我要是想要不如胎仙期境界,最少也要兩百年。”柳彩玉卻有些不以爲然,甚至心中還有一些欣喜。
她說的也確實是事實,並非所有人都像方利那般氣運強盛,普通修士想要踏入胎仙期,往往都是以百年爲單位來計算的。而想要踏入羽化期,大部分人都要花費五百年以上的時間。柳彩玉能夠在幾十年內接連突破,已經很是慶幸了。
方利聽後,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是他的表情似乎也沒有轉好的趨勢。
“可是又想起了你師父?”柳彩玉也是聰慧,見他這般模樣,只略一思索便已經想到了關鍵,隨即輕聲問道。
方利也沒有否認,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上虛真人是他心中的一個遺憾,這已經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當然,以他如今的心境,也並沒有因此而形成心魔。現在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將魑魅誅殺,爲上虛真人報仇。
“走吧。”許久,方利終於再次開口,然後示意了柳彩玉一下,就欲將她收入仙府之中。
柳彩玉輕輕皺了皺眉,對此似乎有些牴觸,但現在可不是耍性子的時候。她知道,方利是想要帶着她渡過十絕陣。
就算以方利現在的修爲,渡過十絕陣依舊很是困難,最後還是要依靠太陽真火。若是再戴上柳彩玉這麼一個累贅,根本無法穿過。所以只好委屈她繼續待在仙府之中了。
方利也知道這麼做她的心情不會太好,不禁笑着寬慰道:“你現在只是胎仙期修士,還需要我小心呵護,若是等你也達到了羽化期以後,自然就不必在帶着萬劍宮之中。”
“夫君不必說這些,彩玉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況且是我硬要跟着你出來的,如何安排,夫君只管做主就是。”說完,柳彩玉沒有任何遲疑,就欲向方利祭出來的仙府飛去。
“暫且委屈你了。”方利自然不會阻攔,任由她飛了進去。與她交流,方利一直覺得很輕鬆。
待一切處理好,方利再不停留,腳步一踏,直接向十絕陣飛去。與上次一樣,方利選擇的是烈焰陣。畢竟烈焰陣已經闖過一次,熟能生巧。
同樣的灼熱,同樣的赤紅色火焰,相比於上一次來說,這一次方利明顯更有把握。掐動法訣,太陽真火凝聚的三足金烏便已然翱翔而出。隨即鳴叫一聲,歡快地向周邊的赤紅色火焰撲去。
這些赤紅色火焰雖然品階不高,乃三昧火、空中火、石中火凝聚而成,但被烈焰陣賦予了一些道之規則以後,對三足金烏來說也是一劑大補藥。
在三足金烏出現的瞬間,那些火焰似乎便已經有了感覺,一片片退散開來,彷彿很是驚恐。想必四十年前三足金烏吞噬它們的那一幕,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它們腦海。當然,前提是它們有腦子。
只見三足金烏張嘴一吸,那些散開的赤紅色火焰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直接被它吸進了腹中,速度之快讓人咂舌。相信用不了多久,烈焰陣中的火焰便會被它全部吞噬。
“不愧是火焰中的王者,三足金烏一出,只怕天上地下再沒有任何一種火焰能夠對它造成傷害,它就是火焰的剋星。”方利微微一笑,對三足金烏的表現很是滿意。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烈焰陣中的火焰似乎就已經少掉了一成,而三足金烏又長大了不少。
這一次方利並不打算留手,而是想要將此陣徹底破去。上一次他本來就有這個心思,奈何麒麟尊者等人都守在遠處,未免他們跟上來,只能作罷。這一次,他要讓三足金烏吃個飽。
可以預見,如果這裡面的火焰真的全被吞噬,方利手中的太陽真火覺得能夠多出一倍。
正當方利欣喜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怪笑:“哈哈哈,小子,害本大爺足足等了你四十年,識相的趕緊將碧遊宮得到的寶物統統交出來,否則必讓你灰飛魄散。”
隨着聲音落下,烈焰陣突然被撕了一道口子,一直獨手獨腳、人面獸身的怪物隨之出現。
這隻怪物不是他人,正是當年被方利用計毀了肉身的魑魅。
經過了四十年的休養,魑魅與方利一般,都已經恢復了肉身,而且一身修爲也達到了巔峰狀態。
這一次魑魅可是憋足了勁,想要將這個陰險狡詐的人族修士徹底擊殺。
其實在四十年以前,他原本是打算離開此地的,畢竟他的修爲已經達到了極限,還有百年不到便能飛昇仙界,再待在這裡也沒有任何意思。可好巧不巧,偏偏讓他看到了方利進入碧遊宮的那一幕,震驚的同時,也不禁讓他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對於碧遊宮,他同樣眼饞不已,佔有的慾望一點也不比那些妖族散仙差,奈何一直不得其法。而如今方利進去了,這也就是說,裡面的寶物終於有指望了,所以他才一直在這等待。而這一等便是四十年。
不過這些都沒有任何關係,今日能夠等到方利,耗費的那四十年時間都已經值了。
“是你!”方利自然聽到了他的聲音,立馬回過頭去,下一刻,一股夾雜着憤怒與興奮的情緒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正愁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這人報仇,不想他自己便送上門來了。
“就是我!怎麼,沒有想到?我說過,我會回來找你報仇的。”魑魅哈哈一笑,很是興奮,彷彿吃定了方利一般。而他所說的報仇,只得是報方利毀去他肉身之仇。至於他殺害上虛真人、毀去方利肉身的事情,則自然而然地被他遺忘。
聽到他說報仇二字,方利既生氣又覺得可笑,不過臉色卻愈漸冰冷,“你想要報仇,我也想要報仇,那我們便試一試,誰能夠笑到最後。”
方利語氣低沉,一股殺氣沖天而起。
這一幕,卻是讓魑魅呆了呆,似乎方利的表現與他預想中的有些不一樣啊,他不是應該驚慌的嗎?
其實在方利飛出碧遊宮的第一時間,魑魅便已經有所察覺,之所以沒有選擇在那個時候動手,就是怕方利又逃回碧遊宮之中。而當他進入了烈焰陣以後便不同,一來有陣法圍困,短時間內他根本無法逃脫;二來他要全力應付大陣中的攻擊,卻是一個奇襲的好機會。
奇襲的效果就是要讓敵人自亂陣腳。可方利的表現,完全違背了這點。
“你一點都不害怕?雖然你的修爲似乎有所提升,但也不可能在全力對抗大陣的同時又分心來對抗我,最終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因爲心中存有疑惑,所以魑魅並沒有直接出手,而是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如果你說的‘全力對抗大陣’指的就是這個的話,那很遺憾,我完全可以分心將你誅殺。”方利臉色依舊冰冷,不過手指卻指了指不遠處的三足金烏。
魑魅本能的朝方利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驚訝不已,原來烈焰陣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還想多想,可魑魅突然感覺眼皮一跳,一股冰冷的殺意直衝而來。原來就在他失神之時,方利的攻擊卻已經到來。
“好狡詐的人族小子,又耍詭計!”
魑魅大駭,都不敢反過頭去觀看,直接向前一撲,險之又險地躲過了方利的攻擊。此時他才知曉,原來方利的攻擊是一把赤紅色的古劍。
被這麼一弄,魑魅顯得有些狼狽,頓時大怒不已,自覺這是一件極其掉麪皮的事情。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立馬向後一拳,展開了反擊。
在他想來,這一拳應該能夠跟以前一樣,將方利打個半死。
可下一刻,只見方利也隨之轉身,竟然不閃不避,直接與他硬碰硬!最讓魑魅震驚的是,他甚至連古劍也棄之不用,只以拳頭與自己對搏。
“找死。”魑魅輕蔑的一笑,嘴角不由自主地拉出了一道弧度。如果說先前他只是想把方利打成半死的話,那現在就是想要直接一拳將他打死了。而這一切,都是方利自己造成。徒手與九劫散仙硬碰硬,不是找死是什麼?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只聽“當”的一聲脆響,方利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直接被震死,只是倒飛了出去。
這一下,卻是讓魑魅震驚了,目瞪口呆。
而方利卻悠閒地爬了起來,主動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淤血,搖頭笑道:“原來這句肉身的強度也不怎麼,與九劫散仙對拼一記竟然就受了些小傷。”
沒錯,他剛纔只是想要試驗一下這句新肉身的強度。而且,他還想要讓魑魅在絕望中死去,不這樣不足以消他心頭之恨。
“你……怎麼可能!”許久,魑魅終於再次開口,唯一的一隻手指着方利,顯然很是驚訝。
“爲什麼不可能?四十年前你可以輕易擊殺我,但四十年後,你甚至已經沒有了擊傷我的資格。”方利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之色,“而且你也別想逃跑,如果是在外面,我還沒有多少把握能夠留下你,但在這座大陣中,你必死無疑。我不相信你能在全力對抗大陣的同時又分心對抗我,最終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
最後這句話,完全是模仿先前的魑魅,甚至一個字都沒有改動。
這一下直把魑魅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一邊大吼着,一邊又向方利打出了一拳。他不相信方利的肉身真的這般驚人。
可這一次方利並沒有與他硬碰硬,而是身形一閃,躲了過去。同時意念一動,控制不遠處的三足金烏飛了回來,只護持在這裡周圍。這麼一來,原本那些被壓制的赤紅色火焰,頓時席捲開來,絕大部分都是撲向了魑魅。
烈焰陣能夠讓麒麟尊者這樣的七劫散仙止步,而作爲九劫散仙的魑魅,或許有能力將它破除,但絕對不會輕鬆。因此,當見到那些赤紅色的火焰涌過來的第一霎那,他便已經變得臉色。
此時還真應了方利模仿他的那句話。現在他既要對抗烈焰陣,又要分心對抗方利。不知不覺中,他原本預想中的事情竟然倒轉了過來!
在發現這一點時,魑魅險些被氣炸了肺,他怎麼也想不通,原本是自己策劃好的事情,怎麼都會應在自己身上?
可不管他再如何想,這已經成爲了現實。烈焰陣的攻擊和方利的攻擊相繼而來。
“死吧!”隨着一聲爆喝,方利身上直接飛出了兩柄古劍,正是戮仙劍和陷仙劍。
自從突破到羽化巔峰境界以後,方利便已經可以催動這兩柄仙劍了。唯一的缺陷便是,消耗的法力太多。將這兩柄仙劍一起祭出以後,他身上的法力基本上被抽了個空。
如果是其他修士,必然不敢釋放出這種破釜沉舟的攻擊,都會留一些餘力防守。但方利卻不同擔心這一點,法力消耗光了他還可以施展法天象地神通。
而且,他也有必殺魑魅的把握。
“這……都是極品先天靈寶!”在戮仙劍和陷仙劍出現的那一刻,魑魅便已經變了臉色。沒有任何遲疑,慌忙向邊上躲閃,縱使撞進了烈焰之中也毫不在意。當年戮仙劍一劍毀掉他肉身的事情他可是記憶猶新,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般。
以他的修爲全力一躲,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躲開兩把仙劍的攻擊。可正當他放下心來之時,肉身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主動撞進去的那片火焰似乎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