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自從花裡佛走了之後,轉眼已經過了三月之久,其間五柳仙派倒也安穩,無甚大事。此時,琨嶽長老已經回到宗裡坐鎮,以防意外,離火長老也在一月前成功凝成破入元嬰初期,相比之前,五柳仙派實力稍有恢復,只是雖然如此,但五柳仙派幾位掌峰真人卻依舊是憂心忡忡,只盼黃石祖師早日迴歸宗門。
這一日,金柳峰金柳殿中,秦夢妍坐於正中,韓笑、嬴雷皆立於其下,此時,兩人都已順利凝結金丹,如今都在凝丹期初期,幾個童子分站兩旁,整個殿中紫氣升騰。
“這麼說,這一次你們還是一無所獲?”
韓笑和嬴雷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些無奈,嬴雷道:“倒也不似掌峰師姐所說,雖然還是沒有不知道我老師和幾位師伯下落,但這次我們卻打聽到,其他宗派也有不少大修士也都在數年之前離開了宗門,從此一去不返,誰也不知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哦?”秦夢妍眉峰一挑,幾位驚訝道:“竟然有這樣的事?當真讓人難以想象!修仙界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如此詭異的事?……那些大修士在失蹤之前,也曾有不明身份的修士進攻嗎?”
韓笑沉聲道:“是的,巨靈宗、鐵劍宗、萬獸山、法嚴宗、暮雲宗、天邪宗以及連雲七宗都曾經被一股不明身份的修士攻擊過,而且,據我們猜測,恐怕受到攻擊的還遠遠不止這些宗門,只不過我們還不知道罷了。聽說,就連三大宗中的玉霄宮也曾受到攻擊,只是他們宗門的護山大陣厲害無比,又驚動了已經就要飛昇的丹霞真人出手,這纔將那股修士退去。”
秦夢妍臉上神色鉅變,瞬間變得慘白,顯然心裡驚懼之極,喃喃道:“究竟什麼勢力竟然專挑大修士下手!這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的,你們兩個,速速與我去見琨嶽長老!”
這時,門外有童子進來道:“啓稟掌峰真人,星月師叔求見。”
秦夢妍只得強自鎮定下來,朝着那童子點了點頭,那童子便轉身出去,見了星月,道:“師叔,掌峰真人叫你進去。”
星月進來,先見過秦夢妍,有向韓笑和嬴雷微微施了一禮。這一次,卻是韓笑和嬴雷兩人出關後第一次看見星月,不過星月和許重以及花裡佛之間的事雖然宗裡嚴令保密,卻依然傳的沸沸揚揚,兩人也都有耳聞。
韓笑見了星月倒也罷了,淡淡笑着答禮。他當年也曾暗戀過星月,但卻知道星月對自己並無意思,所以從來也沒有表露過,如今已過了幾十年,雖然愛慕之心依舊,卻也早已被他藏在心底一個角落裡,表面上卻再不會起一絲波瀾。只是見了星月,心中不免就想到了許重,卻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當年那天資愚鈍、卻進境驚人的小師弟就這麼死了。
此時,五柳仙派中知道許重未死的只有寥寥數人而已,這幾人原因各不相同,卻都沒有將這消息釋放出去,是以星月、韓笑及嬴雷等人都不知道許重還活着。
嬴雷卻冷冷哼了一聲,並不理會星月。他雖然與許重相處時間不長,但卻很喜歡那個小師弟,如今自己師弟生死未卜,星月卻與什麼花裡佛攪到了一起,無論什麼原因都是不該,再加上師父青衣長老並自己另外兩個師弟一同失蹤,是以心情也很不好,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與數月之前相比,星月顯得略微有些憔悴,眼中雖是仍然清明,但其中卻帶着若有若無的一絲愁緒。
“星月,你不在自己洞府中修煉,到我這裡來所爲何事?”
星月道:“因是花裡佛回密魔宗於今已有三月,卻無一絲消息,弟子心中有些不安,所以來見師父,一來問問師父可有什麼消息,二來弟子靜極思動,想要下山走一走,還望師父恩准。”
嬴雷聽了忍不住又是怒哼一聲,小聲道:“哼,有了新人在,哪聞舊人哭?倒也算情深意切!”只是他雖小聲,但金柳殿中幾人都是修爲不低,就算是那幾個童子,也有養氣後期頂峰的修爲,自然都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嬴雷此話涉及長輩,幾個童子自然不敢多言,心裡卻也起了心思。
星月自然知道嬴雷話中的意思,頓時覺得委屈之極,眼中不覺已是帶了淚珠。韓笑卻只在心裡長嘆一聲,沒有說話,他只聽說了一些傳言,其實也並不知道星月爲何捨棄前途極好的許重而與那密魔宗花裡佛攪到了一起,只是當着星月的面,他也不好追問。
秦夢妍對於其中的因果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常常覺得對不起星月,不過在她心中,宗門的利益高於一切,相比之下,星月雖然是她的愛徒,情分更堪比母女,但犧牲星月一人,卻能解五柳仙派此時的燃眉之急,卻也值得了,何況,又不是真讓星月吃了多大的虧。
在秦夢妍看來,許重也好,花裡佛也罷,都不過只是星月的一個可能的雙修對象而已,他們對星月來說,不過是幫助星月修煉的一件工具,是星月追求大道路上的一塊墊腳石,一塊石頭,是誰有什麼關係?更何況,許重雖然不錯,但與花裡佛相比,就不佔什麼優勢,畢竟花裡佛的師父乃是密魔宗的老魔任狂徒,乃是離合期的大修士,與五柳仙派的黃石祖師乃是相當的人物,與他的弟子雙修,自然好處要多些。
見星月被嬴雷一句話說的盈淚欲滴,秦夢妍心中自然不喜,但嬴雷乃是青衣長老弟子,與她輩分相同,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勸道:“星月,你只管回去靜修就是,不必擔心。想那花裡佛乃是密魔宗任狂徒任老魔門下弟子,自身修爲也高,那是絕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只是如今修仙界已有了紛亂之勢,想必他師父將他留在宗裡修煉了也說不定,你先回去,稍後我自會派人前去捎書與他,叫他儘快回來看你。至於下山,如果再早幾年我自不會阻攔,只是如今修仙界不平靜,你韓師兄方纔還說,前幾日那巨靈宗有幾個女弟子被一個魔頭擄去糟蹋,現在生死不知,所以爲師不准你下山。”
說完秦夢妍看向韓笑,那韓笑正自有些發呆,擡頭一看,見秦夢妍眼神很是凌厲,不由渾身一個激靈,一下反應過來,暗道:“原來老師是故意嚇唬師妹,要我配合!”一想明白,忙正色道:“師妹,師父說的不錯,前幾日我和嬴師弟確實聽說了此事,此事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那巨靈宗數個長老聯手擒拿賊人,卻連個影子也沒有見到。你不可大意了!”
韓笑說完,又衝着嬴雷擠了擠眼,秦夢妍也給嬴雷暗示,那嬴雷卻渾如不見,只冷冷哼了一聲,沒有應承,卻也沒有出言揭穿。
星月沉吟半晌,秦夢妍道:“你怎還不回去?莫爲了這些芝麻小事耽誤了修煉!快去快去!”
星月這才又施了一禮,轉身慢慢走了出去,背影中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冷清蕭索。
且說星月出了金柳殿,略想了想,心中一橫,便飛回了自己洞府中,取了幾件東西裝進了儲物袋中,轉身往山外飛去,到了五柳大陣處,正要破開大陣,那大陣去突然翻出一道波紋,而後其中飛出一人,這人身高足有八尺有餘,膚色黑裡透紅,方鼻闊口,看起來很是豪爽,身上穿着紅色的道服,顯然是火柳峰的弟子,這人星月卻是認識的,正是當初樑京城五柳觀的臨時觀主、火柳峰內門弟子張放。
張放一見星月,也是一驚,愣了一下之後,回過了神兒來,眼中的貪婪一閃而逝,隨即變得淡然,星月這時心慌意亂,也並沒有發現張放眼神的變化。
“原來是星月師姐,小弟張放,乃是火柳峰內門弟子,一向在樑京城五柳觀,當年曾經有幸接待過師姐的,師姐還記得嗎?”
他一提起當年舊事,星月心裡忽然發虛,根本沒有心思搭理張放,便隨便說了幾句,而後破開了大陣遠遠飛走了。
張放眯着眼睛嘿嘿奸笑了幾聲,而後往火柳峰飛去,這次回來,他卻是想要打探一下宗裡的情況,尤其想要確定一下,許重是否真的已死。
卻說星月飛出了五柳大陣,又往前飛了一陣之後,落到了一個小鎮之外的山頭上,她迎風而立,衣袂飄飄,直如九天仙子謫落凡間!只是此時這仙子卻是迷茫的很,她根本沒有方向,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的好。
原本她想去密魔宗問問花裡佛,爲什麼這麼久沒有回到五柳山,究竟有沒有說動密魔宗與五柳仙派結盟。可是這時她又想到:“他回不回來管自己什麼事?自己真的關心他嗎?顯然不是。自己其實在意的是能不能與密魔宗結盟,以便渡過宗門裡的難關。可是宗門的事真的與自己有關係嗎?宗裡的事自然有長輩們操勞,自己又何必操這個心?”
想了半天,星月腳下輕輕一踏,馭劍徑往滄州方向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