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溫莎王室的藏品
七年後。
秋末冬初的節氣,聖彼得市的一所莊園中,卻盛開着一片金燦燦的鬱金香。
羅馬式的白色庭院中,溫莎伯爵老夫人彷彿是着了迷一般,眯着一雙和藹的小眼睛,入神的傾聽着對面動人的聲線。
溫莎老夫人的對面,坐着一位端莊而迷人的東方少女。少女的素手交疊在一本黑色的聖經上,素白的右手無名指上,是一枚同樣漆黑沉黯的指環。她絮絮輕語的脣宛如怒放的紅玫瑰一般攝人心魂,那一雙墨色點染的雙瞳,也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潭,讓人忍不住沉溺進去。
雖然自從聯邦統一之後,便再沒有了王國的劃分,但溫莎家族依然以王室身份自居,自認爲是西聯邦最高貴的血統。
只是隨着家族的衰頹,新興的世家貴族,越來越輕忽這古老王室的血統,還明裡暗裡的擠兌着,說溫莎家族這是沒將聯邦的掌權人放在眼裡呢!
溫莎老夫人,便是在一次貴族們的聚會中,被那些尖酸刻薄的夫人們諷刺得憤然離席。然而那次過早的離席,卻讓她遇見了一位神秘的東方少女。
姣好的面容,優雅的談吐,清貴的行止……不知道爲什麼,一觸碰到這位少女迷人的黑色眼眸,溫莎老夫人便不由得生出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來。待到溫莎老夫人反應過來,她已然將這位少女拉到了自己的莊園中,儼然是一副忘年交的模樣。
而後,在與少女的談話中,她又得知對方是千年門閥葉家的千金。溫莎老夫人越看越感慨,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小姐,那些嘰嘰喳喳的貴族夫人和少女比起來,差得不是一點兩點兒!
“溫莎夫人。”少女輕柔的嗓音,彷彿在溫莎老夫人的耳畔拂動着,“我近來初讀聖經,有許多好奇之處……馬可福音裡說,耶穌將自己的血化爲杯酒,贈與了十二位門徒。而這裝載過他血液的聖盃,現在仍然流傳在世上,這話是真的麼?”
庭院裡還有溫莎老夫人請來的歌者,聲音曼妙如黃鶯。然而和少女溫溫柔柔的嗓音一比,頓時就失了下乘。
溫莎老夫人似乎極爲享受這種談話。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過沉醉,而顯得反應慢上了好幾拍:“既然是世人的傳說,自然是無法分辨真假的。不過我嫁進溫莎王室之後不久。倒是見過王室的珍藏中,似乎有着這麼一個酒杯,說是聖盃的真品。當時我也沒太在意,而且時間久了,倒是越發的記不清楚了……”
“哦?”少女的眼眸微微一亮。卻又很快的隱藏起來,“那我倒是要冒昧的問一句,那杯子,究竟是什麼模樣?”
“比一般的酒杯,大約要大上許多……你知道的,那可是十二個人的分量……唔……”溫莎老婦人眯着眼回憶着。只那聖盃的模樣,便與她現在昏花的視力一般無二,越是努力。反而越發的模糊不清了,“……哎,年紀大了,年輕時候的事情都記不清啦……你若是好奇的話,便在聖彼得市多留一段時間。最近這裡的市政府正在折騰什麼週年慶。說是要辦什麼展覽,甚至還請動了溫莎王室的收藏。到時候。或許有機會見到罷……”
“老夫人,時間快到了。”一旁的僕人輕聲躡足的走到溫莎老夫人旁,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溫莎老夫人微微一怔,略微渾濁的眼眸轉向了少女,似乎有點兒不捨的模樣。
但是眼見着溫莎老夫人面露難色,知主人家自有要事,一個教養良好的貴族少女,當然是自發的起身告別:“溫莎夫人,時間也不早了,葉棉該告退了……”
少女的羽睫低垂,溫莎老夫人觸不到那一雙深邃的黑眼睛,彷彿神情清醒了不少,恍惚着點頭之餘,還囑咐了一聲:“改天有空,我再請你喝茶。”
“那就先謝謝溫莎夫人了。”葉棉抿脣一笑,頓時滿園的鬱金香都失了顏色。
僕從一邊引着這位大小姐離開,一邊不由得感慨,這位東方姑娘的姿容,簡直是海倫再世。
隨着葉棉的告辭,庭院中的歌者也停止了歌唱。
從庭院到大門的路只有一條,因爲葉棉很容易的,便撞上了來人。
來人同樣是一副東聯邦的面孔,明明將近四十歲,面上卻看着只像三十出頭。不過看着雖然年輕,長相卻着實不算出衆,只能說是平平,甚至有點兒路人甲的感覺。不過那份沉穩內斂的氣質,卻又給他加了分。
葉棉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接近一位貴族老夫人,在來之前,她就已經閱覽了不少的資料,清楚的知道最近出現在溫莎老夫人身邊的都有些什麼人。
這個東聯邦男人名爲安鳩,乃是溫莎老夫人聘請的私人醫生,主修心理學。他其實也不算是新近出現的,而在兩三年前,就已經開始替溫莎老夫人看診了。而且他的資料十分乾淨,葉棉雖心有餘慮,卻也摸不清他到底有沒有背景,是不是什麼人刻意派來的。
出了莊園的大門,遠離了溫莎王室僕從的視線,葉棉與另一個人匯合到了一處。
託託穿着華麗得彷彿舞臺劇的衣服,耷拉着一張臉,忍不住的向葉棉抱怨着:“長老可真是太無情了,居然因爲幾張照片,就將我雪藏了七年!而且現在又有了多多,只怕我還得繼續雪藏下去,不知道幾百年以後,有沒有出頭的機會。”
託託,這便是溫莎老夫人爲了解悶,而聘請的歌者。
想當年,他是何等如日中天的大明星,結果一個醜聞,讓他身敗名裂,只能靜悄悄的躲起來。聯邦的公民們從來是健忘的,這位曾經被他們捧在了手心的大歌星,很快被託瑞多族推出來的另一位新秀——多多給取代了。而託託,卻只能以落魄明星的身份,給一個臉長得和菊花似皺巴巴的老女人取樂,別提有多鬱悶了。
葉棉掏了掏耳朵,偷偷翻了個白眼:“別說那麼多了,你呆了那麼久,到底有沒有探聽到什麼消息?”
“啊?”託託有氣無力道,“有啊……溫莎王室可真有錢啊,他們家的莊園可是高價請動了四位植物系異能者,專門給他們打理這個庭院。”
這一點不用他說,葉棉也能從那反季節的鬱金香中看出來。
“還有呢?”
“都是些下人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什麼好說的?”託託有些哀怨的看着葉棉,“要不是你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我至於就被這麼幹晾着麼?那老太婆又不欣賞我的歌聲,又不找我說話,成天裡都只能跟些白癡的小丫頭搭訕,我能聽到些什麼?”
——花癡也很有用的好麼?!
葉棉都懶得理他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不過磨了這麼多天,葉棉倒是終於可以確定,溫莎王室的手中,卻是有“聖盃”這麼一件東西。
只是不知道他們眼中的古董,到底是不是那件血族的聖器。
葉棉一邊思忖着,一邊懶散了身子,再不願意做出那副淑女的模樣來。
葉棉到底不是生長在西方貴族家庭,常年累月的與貴族夫人們打交道的環境。縱然有克里斯汀女親王的培訓,她那點兒底子也着實不算豐厚,幾乎撐不住與溫莎老夫人充滿暗語的交談。
不過底子不好,她還可以用作弊的手段來補。
沒有辦法靠實力獲得溫莎老夫人的青睞,葉棉也只有動用手上的聖器,依賴魂戒激發出來的精神系異能,來動搖溫莎老夫人的心神,以便從她口中套取到消息。
不過就算換做是真正與老夫人投機的貴族少女,只怕也沒法做得比她更好了。畢竟,若是在清醒狀態,再怎麼聊得來,對於初初認識的人,溫莎老夫人還是會存着一份警惕之意,不會輕易鬆口的。
只是葉棉到底不是真正精神屬性的異能者,單單倚靠着道具的力量,畢竟有限。她最多也就是能影響一下溫莎老夫人的意志罷了,或是暗示,或是誘導,卻沒有辦法完全扭曲,也不能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套出溫莎王室的機密事宜。
聖彼得市最近搞什麼百年慶典,市政官員要做出政績,自然是要想盡了法子,將這慶典辦得熱熱鬧鬧、轟動不已。
而溫莎王室越見衰頹,只還有豐厚的底子撐着罷了。溫莎王室,眼見着自己在貴族中的地位每況愈下,便想要借用其他的勢力,正努力與聯邦官方搞好關係。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們才願意在百年慶典的時候,貢獻出自己多少代之前的收藏,爲市政府的工作添磚加瓦。
只是溫莎王室這麼一活動,卻不知道怎麼的,透出聖盃在他們手上的消息了。
聖盃是血族最重要的一件聖器,聽說它藏有關乎血族生死存亡的秘密,因而密黨、魔黨皆蜂擁而動。只恨不知道這件東西具體的下落,連消息都無法確定是真是假,所以溫莎王室的核心成員周圍,纔會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無數心思詭譎的暗探。
葉棉,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PS:
有點兒晚了……二更妥妥的要到零點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