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掌控主動權
血族的初次登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卻是在第一時間,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葉棉本身就是極爲亮眼的人物,血族親王的身份也足以引得萬人矚目。偏偏她出現的方式,還一點兒都不低調,一開場便將血族和盧瑟上將的矛盾給擺了出來。
只是這到底還是方元帥的葬禮,而非血族的主場,葉棉不過是借個場地罷了,並沒有喧賓奪主的打算。
她來得突兀,離開得也迅速。
雖然因爲情況特殊,賓客不便擅離自己的位置,更遑論記者團們了。可即便不能靠近,也有許多人的視線一直黏在葉棉的身上。在這種無孔不入的注視中,偏又讓葉棉悄無聲息的溜走了。無數記者企圖在葬禮結束後抓緊機會,逮着葉棉爭取採訪機會,這樣熱烈的渴望,卻因爲主人公的失蹤而夭折。
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這樣短暫的出場,反而越發勾起了媒體們的興致。
——這也恰是葉棉和喬安娜的目的。
幾千年以來,密黨都遵循着六大戒律。其中第一條,也是最核心的一條,便是避世。
如果依照着過往的教條,葉棉這一次的公開行爲,屬於嚴重違規行爲。跟葉棉做的事情比起來,克里斯汀當年的欺瞞行爲,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只是到底時代變了,現在的世界,早就不是最初地域封閉、交通閉塞的古世紀了。一句話、一張照片、一段影像,不到一秒便可以傳遞到世界各地。若是血族退避一方,避世而居倒也罷了,和人類接觸的機會少了,暴露的機會自然也不多。
然而突如其來的海嘯。卻打破了暫時平靜的局面。
海平面急劇上升,陸地面積大量減小,人類又一直處於擴張階段。陸地資源的緊張,已經容不得血族避世,兩個種族之間的交集,無可避免的越來越多。
血族的內部,同樣也存在着更新換代的問題。
雖然只要他們願意,便可以享受永恆的生命,然而活得太久,看得太多。不可避免的會對生命產生厭倦。自殺,其實是血族數量減少的主因之一。就算沒有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人也會變得怠惰。手中的權力逐漸轉交給下一代,自身也不再活躍於血族的舞臺上。
曾經的血族社會,最主要的成員,都是中世紀的貴族們,自持而保守。
而發展到了現在。中世紀的那一批人也臨近“退休”。新興的貴公子們,都是出生於信息時代的新新人類,不甘於守舊和寂寞。
隨着這批新鮮的血液流入血族社會,密黨內部的思想也在潛移默化之下,越來越偏向於開放。
直到近百年以來,隨着血族和人類的羣居現象越發頻繁。密黨內早有人提議廢除第一戒律“避世”,向人類公開血族的存在。
只是到底事關重大,縱然密黨統治階層已然動搖。也必須謹慎對待、仔細規劃。而隨着近幾十年來,密黨和聯邦經歷了接觸、試探、協議直至結盟,第一戒律也逐漸邊緣化,變得形同虛設。只要不鬧得轟轟烈烈,長老院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入世。本就在密黨的計劃之中。
喬凡尼族的商業集團,託瑞多族的娛樂產業。都是密黨的鋪墊與暗線。
密黨原本是打算循序漸進的,然而《望京日報》的突然爆料,讓他們不得不將計劃提前。
因爲望京是整個事件的中心地帶,葉棉既是望京的領主,又是《望京日報》報道的主角之一,且與最有可能的成爲聯邦未來領袖的方湛交好,再加上喬安娜對出風頭的敬而遠之……種種原因之下,密黨代表的身份,最終落在了她的頭上。
借方元帥的葬禮露面,並非葉棉和喬安娜的一時興起。
時機,是扭轉目前局面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在《望京日報》爆料的第一時間跳出來,容易落入對方的圈套;但拖得太早,讓對方隨意抹黑,又容易讓血族陷入極爲不利的局面。
密黨現在最需要的,便是重新掌握主動權。
《望京日報》說得再天花亂墜,也不及血族現身說法來得直接。
然而像對手一樣,通過新聞媒體撰稿發言,既失了先機,又落了下乘。
以血族高貴的血脈,既然要入世,就應該鬧得轟轟動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比起單薄的文字和圖片,全球直播的元帥葬禮,纔是初登臺的最好舞臺。
但,也僅僅是露個面而已。
血族最大的魅力,在於它的強大和神秘。
雖然他們很想重掌主動權,但一味的主動,反而會陷入被動。這種事情,必須講究策略,務必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隨後驟然的消失,第一印象便會長久的停留在所有人心中。
《望京日報》極力營造的影響力,在媒體對真正血族的追逐之下,便會削弱大半。當這些新聞媒體的胃口,被吊到最高的時候,他們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拋出消息,舉行血族的獨家發佈會了。而等到那時,聯邦公民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再給他們灌輸血族的信息,也不至於太過突然。
望京一處隱秘的產業,掛滿了厚重窗簾的房間內,葉棉微微一笑,打開了光腦。
《一個時代的落幕!一個時代的開啓?》
葉棉在葬禮上的露臉,無疑將血族擺上了檯面。之前顧及着聯邦政府的態度,而猶豫着要不要跟風《望京日報》的媒體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提筆行文。
葬禮上發生的一切,畢竟是經由全球直播,放送給所有聯邦公民。
事實在前,並不容媒體們隨意歪曲杜撰。他們能夠做的,也只有基於事實的討論和推測而已。
像是葉棉面前的這篇文章,來自聯邦影響力最大的政治刊物《世紀》。不同於《望京日報》。《世紀》屬於月刊,且每次發刊,都是五種語言同時發行,擴散面是《望京日報》遠不能及的。
【一個時代的落幕!】,自然是指方元帥的逝世,對聯邦局勢帶來的顛覆性變化。
而【一個時代的開啓?】,則是在血族出現之後,對於聯邦未來的展望。
就公正性而言,《世紀》的職業操守和專業性,是觀點偏激的《望京日報》遠不能及的。
它既沒有一味的肯定血族。也沒有一味的否定血族,而是持着一種辯證的觀點,闡述幾種最有可能的未來。
其中最理想的。自然是人類和血族互幫互助,和諧共存。
最糟糕的,自然是人類和血族死磕。至於到底是東風壓倒了西風,纔是西風壓倒了東風,則是一個無法預料的問題。
雖然血族個體實力強大。可人類數量多,且也存在着一定數目的覺醒者。
人類想要消滅血族,所付出的代價絕對是巨大。而且一旦逼急了血族,他們完全可以將死亡的人類變成血族,讓曾經的戰友變成敵人。
但對於血族而言,滅絕人類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它們想要維護血族的延續。就必須保持一定的人類數量,一旦人類滅絕了,只怕下一個就輪到血族了。
總而言之。種族戰爭只會帶來極爲慘烈的局面。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應當儘可能的維護彼此的和平。
雨後春筍般紛紛出現的報道,很快佔滿了搜索排行榜的前列。但是佔據第一的,始終是方元帥的葬禮之上,葉棉出現的片段。
因爲她的關係。連帶着同樣出現在視頻上的盧瑟和方湛,近期被提及的頻率也大大上升。
“這麼可愛一定是血族!”
“紅毛!放開那隻血族!”
“年度奇幻大片的女主角終於出現了。我只能說。現實永遠比電視劇要狗血得多。”
“這真的是號稱世界第一強大的血族麼?!除了漂亮得不像人以外,看起來和平常女孩子也沒什麼兩樣啊……那瘦胳膊瘦腿的,真的能夠捏死人麼……”
……
葉棉看着網路上的評論,有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臉頰。只能說,人們對長得漂亮的人,總是要更寬容一些。很多顏控,完全是盲目的站在自己這邊,攻擊和她不和的盧瑟上將。
甚至在第二天,就已經組織起一個頗爲龐大的粉絲團。聽說這粉絲團,其實並不是直播後才成立的,而是當初她和方湛那段錄像發佈之後,就已經建立起來了。只不過因爲直播事件,粉絲數量急劇上升,居然還劃分了核心成員和外圍成員。
——明明她連娛樂圈的人都不是。
雖然支持者甚衆,可血族的反對者也不在少數。最激烈的罵戰,也是出現在她的粉絲聚集的地方。
正拖曳着頁面,忽而一條關鍵詞迅速飄紅。
【多多最新單曲!《星辰之下》!】
這是那一路的明星?居然蓋過了血族事件的風頭,一首單曲就爬到了搜索榜的第二位,只差一點兒就能蓋過她了?!
葉棉覺得這歌星的名字有些耳熟,好奇的點了開來,卻發現是獻給方元帥的輓歌。
MV上,白皙而清麗的女歌手,正聲淚俱下的唱着歌,聲音沙啞得都跑了調,卻讓聽歌的人覺得越發的心酸。
然而最關鍵的,卻是隨後,名爲多多的女歌手,公開了自己作爲血族的身份。頓時,多多的一衆粉絲和他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看起來,這也是喬安娜的鋪墊之一啊……
葉棉終於想起來,這個多多,就是在託託鬧出醜聞之後,接手他成爲國民偶像的託瑞多族人。
雖然說葉棉纔是密黨在東聯邦的代表,可是一來,她出名以後就不太方便行動;二來,她對密黨這些年以來的埋下的伏筆並不如喬安娜熟悉,所以大多數的事情,還是由喬安娜執行的。
按照喬安娜的說法,葉棉目前最主要的職責,就是作爲吉祥物而存在。
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她已然是不下於多多這種國民偶像的公衆人物了,之後的一舉一動,完全代表着血族的形象和臉面。
——這樣的說法,還真是讓葉棉感覺壓力山大啊……
這樣想着,她不由得看向房間角落的桌几。
鋪着猩紅色絨布的銀盤上,正放置着一頂精緻的王冠。
密黨最近最緊要的任務,就是籌備面向聯邦公民的新聞發佈會。到時候,已經在所有人面前現身過,被視爲血族代表的葉棉,就必須帶上這頂象徵着身份的王冠,作爲血族的發言人。
而聯邦方面,接手這一事宜的卻不是方湛,而是樑敬之上將。
按照這位上將的說法,這種事情屬於外交事件,理應由他這位外交官執行。
然而葉棉看着王冠,想到的,卻不僅僅是新聞發佈會的問題。
爲了避免其他人的打擾,葉棉的通訊儀已經關閉了,幾乎所有人都聯繫不到她。包括除了喬安娜以外的其他血族。
——也不知道密黨什麼時候會找到她頭上來……葉棉摸了摸聖盃,這般想着。
上次拿到聖盃之後,她並沒有通知任何人,也沒有絲毫上交的意思。按照她的推測,密黨的高層有內奸,只怕剛交上去,就又會落到低人手上,給誰她都不能完全信任。
但是……如果有人保留了當初她和方湛的錄像,仔細看的話,就應該能發現旁邊的聖盃。
她也見過那段錄像,雖然濃郁的血色奪人眼球,可對於血族而言,是絕對不會忽視一旁的聖盃的。再聯想到她當時的舉動,分明是要對方湛進行初擁,那麼聖盃的真假也可以基本確定下來了……
這玩意對她也沒什麼用,留在她這兒,可真是棘手呢……
而另一方面,暫時切斷了聯繫的方湛,正無比嚴肅的和沈良上將面談。
“接觸婚約?”聽聞這樣的話,沈良上將卻並不顯得吃驚,反而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淡定。
“是的。”方湛本來就不願以聯姻借勢,在父親的葬禮之後,很快向沈良上將提出了這個意見,“原本我和沈上校就沒什麼感情基礎,純粹是因爲父親的堅持,纔不得已爲之的。我想,沈上校大抵也是不願的。”
“我和靖安倒是沒什麼意見。”雖然方湛這樣的行爲,有些過河拆橋的嫌疑,不過沈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