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失去控制
無論是收集罪證緩緩圖之,還是簡單粗暴的嚴刑拷問,首先必須保證的,便是掌控目標人物的行蹤。
雖然精神系並不以武力見長,但安鳩畢竟是高階異能者,派去監視跟蹤的人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並且告誡了他們一定不要打草驚蛇。
安鳩一向習慣於獨自行動,爲人也十分低調。他的老家只是一個小城鎮而已,家裡的長輩俱已經亡故,也沒有結過婚。在晉升爲中階異能者之時,便拿到了望京的戶口,之後便一直定居在這裡。但因爲個人業務的原因,有大半年是在外面跑,一年只在望京的公寓住上一兩個月而已。
葉棉的運氣還算不錯,她決定派人監視安鳩的時候,這位忙碌的心理醫師,剛好接下了一樁本地的業務,輕易就鎖定了他的行蹤。
但正如她所猜測的,想要抓到這人的小尾巴,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當初看資料的時候,便覺得安鳩的業餘時間單調得過分,但並沒有十分具體的體會。而當展開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監控之後,才發現他真的是枯燥到讓人對生活都絕望了。
早晚各鍛鍊一個小時,開始和結束的時間精準到以分鐘計算。
晨練結束之後,會到公寓小區附近的一家商場,採購自己一日所需的食材。早餐是牛奶加吐司,午餐一葷一素一碗飯,晚餐是午餐的剩飯再加一碗湯。——菜單如此單調,以至於葉棉十分陰暗的懷疑,監視的人完全是將前一天的記錄複製了一份。
上午的其他時間,一般都在整理過往的病歷記錄。而下午,則是他和客人預約的心理輔導時間。
晚餐以後就一直抱着光腦在看書,他所涉獵的範圍從最熟悉的心理學,到虛無縹緲的哲學。甚至還包括塞滿奢侈品廣告的女性時尚雜誌。——沒幾天,葉棉的手中就已經攢下了一列長長的書單,絕對是標準的推薦書目,相信將這些全部看完之後,她隨便遇上一個人都可以找到聊天的話題。
安鳩的圈子裡,大半都是他的客戶,小半則是曾經的導師與過往的同學同事,無一例外,都只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到過節沒聯繫的程度。
這段時間,和他交涉得便是他現在的客戶。某位高官的夫人。
那位夫人聲稱自己可能換上了抑鬱症,砸下大把大把的金錢,將安鳩請了過去。而在所謂的心理輔導過程中。一直在單方面的傾訴自己的丈夫是多麼的花心、每天有多少的小三小四小N仗着寵愛欺負到她頭上來、丈夫已經多少天沒有歸過家、自己是多麼的空虛寂寞冷……語調嬌嗔哀怨的同時,還附贈故作無意的勾引若干次,暗示夜生活如何單調若干次……
本來抱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態度,葉棉順手將那位夫人也查了個底朝天,呈上來的資料裡卻充斥着各式各樣的型男照片。也不知道是安鳩的職業特別有魅力。還是嘗慣了鮑魚魚翅的人突然想吃清粥小菜,很顯然,這位夫人只不過抱着心理輔導的名義,想要將禁慾的安醫師拐上牀榻罷了。
葉棉很同情被她派去監視的人。
相信這次的任務結束以後,他們或許也需要一次心理輔導。
而且已經有人向她提出,這樣的跟蹤監視進展太過緩慢。應該嘗試一下主動出擊——比如以心理諮詢的名義,聘請安醫師來聊聊天喝杯茶什麼的。
當然,這個建議在第一時間就被葉棉否決了。在心理醫生面前演戲。這是嫌暴露得不夠快麼?如果真那樣做的話,只怕自己這邊套不出任何話,反而會被對方套出不少的消息來。
在葉棉還沒有決定下一步的行動之前,安鳩那邊卻突然出現了轉折。
可惜的是,監控人員帶來的。並非一個好消息。
——安鳩失蹤了。
說失蹤或許太過武斷,因爲這位安醫師一向行蹤就比較飄渺。準確的來說,只是葉棉這邊失去了他的蹤跡而已。
“他的客人呢?”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位高官夫人的心理輔導似乎並沒有結束。
“那位夫人的黑歷史,似乎被匿名者捅到了她丈夫的面前。再花心的男人,也不可能容忍綠雲罩頂,正鬧得不可開交,那位夫人忙於家庭事務,便單方面的終止了後面的輔導。”
“所以安鳩的工作告一段落後,他馬上就離開了望京?”葉棉擰着眉心,顯然不相信這只是一個偶然,“然後,他在你們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離開了,而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去了哪兒?”
這樣的舉動,是不是說明他已經發現了一切?!
這段時間單調到乏味的生活,可能只是爲了麻痹潛在的監視人員,以降低他們的警戒心。
甚至於,將黑歷史捅到了那位官員手上的匿名者,便是安鳩本身!一旦尋覓到合適的時機,他便立即“中止”了這次僱傭,繼而逃之夭夭。
聽見葉棉明顯低氣壓的語氣,通訊儀的另一端,不由得抹了一把汗,訕訕道:“親王殿下,其實……還是可以追蹤到一些線索的。安醫師最後的行程記錄,終止於汀州市,我們的已經前去繼續追查了。”
“這好像不是他的老家吧……”這並非葉棉熟悉的城市,翻出地圖看了一會兒,發現是一座以旅遊而聞名的海濱城市。但安鳩的家鄉是內陸的,和這個城市離着十萬八千里。
葉棉沉吟了一會兒:“多派點兒人去,到時候遇上了,也不用再跟蹤監視,直接將人帶回來。”
不管這人想鬧什麼幺蛾子,她可沒這個耐心再玩貓捉老鼠了。
“是,親王殿下。”通訊儀的另一端凜然道。
葉棉乾脆利落的掛斷了通訊儀,卻沒想到,這會是自己和這個通訊號主人的最後一次對話。
不知道是安鳩沒有被追蹤的經驗,還是故意漏出破綻,僅僅一天後,便更新了他的最新座標:潞城。
這是附屬於汀州市以捕魚爲生的一個小城鎮,就倚靠在海邊,前些年遭遇過一場極爲嚴峻的海難,原來的居民幾乎死傷殆盡,現在除了偶爾經過的流浪漢已經沒人住在那兒,只剩一些殘破的居民樓和建築物了。
而追蹤人員的信息,就停在了這兩個字上,再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
一直到負責報告的通訊號,再一次想起申請通話的提示音。
允許接通之後,那一端卻傳來一個極爲陌生的聲音,平靜的聲音裡似乎帶着一點兒詭譎的笑意:“親王殿下?”
葉棉心神一緊:“……安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