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的凝固,就好像整個世界都發生了巨大的崩潰。
原本的幾位神將,原本是打算要第一時間看到這位古往今來的第一名廚的手藝究竟是有多厲害,一個一個都湊上前去,滿臉的好奇和期待,而後--
他們第一次看到了無敵的天帝,臉上出現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天帝。
破防了!
那邊的禹王捂着牆壁,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滿臉痛苦左右來回猛地去看,而後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急急狂奔而過,端起來自己那此刻還在不斷翻滾,還在散發出了不可名狀淒厲慘叫的“美食”,仰起脖子,一口吞下。
噸噸噸噸噸!
讓那幾位神將剎那之間呆滯。
這,這是在······以毒攻毒?
而後他們看到禹王的標準動作,讓他自己做的飯菜和湯汁在口腔當中反覆迴盪,幾位神將這才反應過來禹王這是在做什麼,臉色呆滯一一
漱口!
用那種顯而易見能夠把神都難吃地暈厥過去的東西來漱口。
然後捂着牆壁,彎下腰,開始乾嘔。
天帝臉上的痛苦緩緩消失。他把那東西嚥了下去。
嗓音隱隱沙啞,道:“·····元始天尊,素來讓人訝異。”
一字一頓,說得極慢,彷彿是擔心自己說得太快了,會導致乾嘔。
會忍不住做出不符合天帝尊嚴的事情。
可是這樣的行爲,反倒是給衛淵帶來了更大的傷害,衛館主的嘴角抽了抽,緩緩低下頭,看着自己做出來的美食,陷入了遲疑,不對啊,明明濁世伏羲已經被幹掉了,財運什麼的也似乎已經回來了,沒有道理,廚藝沒有回來啊。
剛剛感覺到了的,廚藝回來的那種感覺。
總不至於這個因果迴歸的感覺都是假的吧?
然後不信邪地伸出筷子,
夾了一筷子放到嘴裡。
而後--
“嘔!!!”
“嘔!!!”
人族上古帝禹,道門元始天尊,一起趴在那裡乾嘔。
唯獨上古天帝還能夠端坐在中間。
面不改色,身軀不搖不晃。
如此巍峨!
堅不可摧!
天帝,無敵!
天帝伸出手,虛擡了下,止住了媧皇想要嘗試的東西,語氣之中,難得不再清冷,不再平淡,而是多出了些許漣漪,多出了些許的語氣波動:“不要吃。”
“這東西,只有伏羲纔有資格吃。”
手指微微一擡。
以星辰食盒將其裝起來,語氣平淡道:“速速給天機之主伏羲送去。”
“不可涼了。”
虛空之中自然而然有無數的星光匯聚,化作了兩尊高大巍峨,身穿甲冑的神將。
而後主動接過了食盒。
衛淵緩緩支撐着牆壁,穩住身子,一隻手捂着腹部,聽到了天帝的話,再回憶一下濁世天機撲街的原因和情況,衛淵幾乎立刻明白了現在這樣的情況究竟是從何而來,咬牙切齒——
“伏羲·····”
不愧是你啊。
最後還要陰我一下······
你特麼······
他見到那兩位神將躬身行禮,正要離開,伸出手阻止,兩位神將怔住,衛淵大步走過去,而後把一個東西塞進去。
那兩位神將才又化作了無數的星光散去,奔走逸散,流轉消失。
··················
虛空之中,萬法寂滅,一切法則的變化無窮無盡,衆生喧囂嘈雜。但是在這諸多變化的最深處,卻又安靜沉寂,彷彿一切的最初,竟也沒有絲毫的漣漪。
而就在這無邊寂滅無窮喧囂卻又死寂安靜到了彷彿一切生命誕生之前的狀態中,隱隱然有些許的低聲鳴嘯響起,就像是【命中註定】將會出現的駁雜,就像是無數的天機命運譜寫之時都隱秘留下的註腳。
諸多的法則匯聚,補充。
以【法則】這一最基礎的框架,匯聚了世界上的最基礎的粒子。
而後,重塑肉身。
此身不死,肉身不滅,神魂不亡。
是爲天機主。
最終直接依靠天地之間的諸多基礎粒子,重新化作了雙鬢斑白,樣貌邪異儒雅的青衫男子,只是面色稍微有些蒼白,一隻手捂着胸口,先前的伏羲下手太狠,直接重創了真靈,哪怕是祂,真靈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尤其是,伏羲那傢伙直接以極爲暴力的方式將他的道果摘走。
非但是道果,連一些法寶,以及自己搜索得到的命格。
還有那些元始天尊的因果。
但凡是稍微有些價值的東西,全部都被伏羲以最爲痛苦的方法奪走,歸納於他自身。
濁世天機覺得伏羲就是爲了折磨祂,纔會故意如此。
否則的話。
怎麼會連那區區的財運和廚藝都非要強行從神魂上剝離?
不就是爲了讓祂多體驗兩次那種神魂撕裂般的劇痛麼?
那樣的劇痛,頻繁地體驗,哪怕是他,現在回憶起來都會感覺到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神魂撕裂般的痛苦,捂着額頭緩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咬緊牙關,冷笑道:“····伏羲,好一個伏羲,這一次,算是我栽了。”
“但是,你不要以爲這樣就算是結束了。”
“哼,我就知道,此次去南海有些危險,提前做好了準備,大尊,大尊也不信。”
“沒有道果?沒有道果又如何?”
“本座的智慧,本座的手段,比起道果更爲厲害,等着吧,你,還有那個元始天尊,還有媧皇······”
“對,兩個媧皇,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足夠的代價。”
低聲的呢喃裡面,濁世天機遠離了此處,迅速地辨別了方向,確認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而後嘗試尋找一些有智慧種族生存的地方,而後潛藏於那裡,再等待崛起,他發現了一座人族後裔的城池,衝入進去。
有人發現了他,擡起頭,還沒有開口。
就被濁世天機一下捏碎了咽喉。
“人族後裔·····”
“哼!”
“伏羲做的孽債,就讓你們來親自償還!”
他掀起了無數殺戮,直接將這一座城池裡面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殺死,將其血肉吞噬入自身,看着無數人的痛苦,立於長空之上放聲大笑,無數的血色流光飛入自己的身軀當中,雙臂展開,雙目眯起來,感受那種血肉恢復自身的痛快。
感受到血肉進入體內的甜美!
“哈哈哈哈!”
“死吧!”
“恨吧!然後爲自己的弱小哀嘆吧!”
濁世天機將自己的痛苦和恨意宣泄出來,但是很快他突然察覺到了不對,身軀一頓,瞳孔收縮——“沒有,爲什麼會沒有用處······”
“這,這麼多血肉,爲什麼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驚疑不定的左右環顧。
而後察覺到不對,面色驟變,猛地朝着前面衝去,其遁速極快,撕裂長空,但是很快就直接撞在了一個透明的,無法穿破的屏障上,發出了一聲巨響,重重砸落在地上,只覺得頭暈眼花,一臉痛苦:“這是······禁制?!”
他不斷嘗試更換方向,卻發現這個禁制竟然是全方位禁制。
無論是哪個方向,他飛出去一段時間就一定會撞擊在了一個透明的,嚴實的屏障上。
根本就飛不出去。
濁世天機的神色越發地驚怒,算卦天機,而後朝着上方騰空而起,穿過了層層雲氣,穿過了無數星辰,似乎抵達了世界的極限,而後瞳孔驟然收縮,看到世界的最高處,竟然是一隻眼睛!
一隻金紅色的蛇瞳。
妖異而玩味。
正自向下,冰冷俯瞰。
濁世天機大驚駭。
!!!
而後立刻反應過來,怒道:
“伏羲!!!”
他低下頭,看到了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倒下來。
化作了一張一張紙人。
慘白慘白的臉上畫着大紅色的痕跡,帶着詭異的笑齊齊看着濁世天機。
伏羲嘴角勾起,道:“你爲什麼,會覺得,在我的手裡死去。”
“還能夠留下神魂?”
濁世天機神色凝固,而後立刻收拾了自己的心境,徐徐突出一口氣,青衫微揚,雙鬢斑白,氣質儒雅而邪異,道:“你!你既然留下了我的神魂,沒有直接將我殺死,看來,應該是有求於我,亦或是是說。”
“我這樣一條性命,還是有用處的。”
伏羲道:“哦?”
“那你說說看,你有什麼用處?”
濁世天機淡淡道:“我參與了濁世大部分的計劃,我也明白濁世大尊的手段。”
“有我在,你們面對濁世的計劃纔有真正翻盤的機會。”
“否則的話,哪怕是天帝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做到······”
“因爲清世是防守方,是被動之一側,而天帝必須要坐鎮於此,如此本身這大勢大局,就對你們不利而大局在此。”
“伏羲,你不能殺我。”
伏羲怔住,而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你,不過,你弄錯了一點。”
“其實我素來不喜歡麻煩,你這種麻煩的傢伙,交給帝俊處理肯定是最好的了,這個叫做甩鍋,我那外甥也很熟悉,不過我是甩鍋的那個,他是嚐嚐被甩鍋的那個。”
“但是你猜猜看,我爲什麼不把你直接送到天帝那裡?”
“反倒是主動把你留下了?”
“嗯?猜對了有獎哦。”
濁世天機的面色緩緩凝固。
“大局?!清濁?!”①
伏羲呢喃,忽而捂着自己的眼睛,放聲大笑:“哈哈哈,那算是什麼?!”
他道:“你傷了阿媧,這就是重要之事!”
“你傷了阿媧這就是大局!”
“帝俊或許會爲了大局而讓你活下來,或許會和你聯手,但是我!”
“你還沒有看清楚嗎?你還沒有看明白嗎?”
他的蛇瞳冰冷看着濁世天機,讓那雙鬢斑白的青衫男子臉上神色緩緩凝固。
讓祂的心底出現了一種無邊的恐懼和寒意,伏羲道:
“對我而言,你只有一個下場——”
“死。”
伏羲伸出手,將瓶子拿起來,於是濁世天機就只是感覺到了天地之間的劇烈震盪,而後耳畔傳來了伏羲沙啞玩味的聲音:“而你在問我爲什麼,要讓你的真靈存續下來?”
“那當然是因爲——”
“只殺你一次。 ”
“本座,如何甘心!!!”
“讓你那麼輕鬆得死了?”
“本座,如何甘願!!!”
濁世天機看到伏羲眼底瘋狂癲怒和並存,看到那一雙蛇瞳的恨意和怨毒,黑暗和殺機。
然後聽到了伏羲的聲音,就像是平日裡在地面上抱着尾巴打滾,和衛淵彼此閒談時候那樣:
“本座伏羲,發誓要讓你嚐遍世間一切痛苦一切折磨,讓死亡和魂飛魄散。”
“成爲你永遠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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