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雖然膽子不大,但作爲公主的貼身丫頭,她自然不傻。
月無涯就算是瞎了也不可能不知道月無雙長得什麼樣子,他這個時候出現就是來爲假的月無雙解圍的,也就是說,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月無涯承認了這個假冒者的身份。
不,現在她已經是真的了,就算樑帝派人去烏河國,就算烏河國皇帝站在這裡,她也是真的了,月無涯承認了,整個烏河國皇室也會承認,是也是,不是也是。
晴空馬上就要是個死人,即使是靳少炎,也救不了她。
“把晴空拖下去。”樑帝只是簡單的道:“交給無涯太子的人處置。”
侍衛應着,立刻便進來將晴空給拖了出去,一直到消失在門口時,她還轉着頭看着靳少炎,視線一直落在他臉上,雖然明知道沒有用,還是希望他能站出來爲自己哪怕是說上一句話。
但靳少炎沒有,自從月無涯進了門,他的臉色便十分難看,此時腦中一片混亂,哪裡能分出心思來理會晴空。
靳少宸此時也走了過來,朝着月無涯拱了拱手:“無涯太子。”
月無涯很快掩飾了自己的情緒,還禮道:“六皇子,現在,我可以喊你一聲妹夫了。”
月無涯對靳少宸的滿意和和氣不用掩飾,靳少炎雖然覺得今日的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但依然堅信月無雙是假的,當然他卻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這一點,他比晴空看的更清楚,知道月無雙的身份,無論真假,今日便算是定了下來。
樑帝呵呵一笑:“既然無涯要考察考察自己的妹夫,那這次來,便住在少宸的府裡吧,讓少宸招待你,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再告訴朕。你放心,無雙在大梁,朕便當她是自己的女兒一般,賜了公主府,若是小兩口吵架,朕一定是站在無雙這邊的。”
“多謝陛下。”月無涯笑道:“那我就先告辭了,從無雙嫁到大梁,也出了一些事情,我也想和她好好說說話。”
提到這事情,樑帝面色嚴肅道:“和親隊伍被劫殺一事,朕一直在調查,你放心,大梁一定會給烏河國一個交代。”
“多謝陛下。”月無涯又行了個禮,樑帝說一聲都退下吧,衆人便紛紛退了出去。
殿外陽光明媚,可衆人的心情卻都不輕鬆,月無雙別的不做,先走到了靳少炎面前。
月無涯上一次來涼州城的時候,和幾個皇子的關係都差不多,客氣禮貌,沒有特別好的也沒有特別差的。可剛纔在大殿中,卻別說和靳少炎打招呼,看都沒看他一眼。
“四皇子。”月無雙淡淡的:“雖然這些年你的耐心已經足夠好,但這次實在太着急了一些。”
“這次是我棋差一招。”靳少炎雖然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子,讓月無涯願意替你作證。”
月無雙微微一笑,懶得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讓一個一直很有耐心的人突然變得性急起來,爲什麼?四皇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害怕被人發現,或者說,即將要被發現了?”
“你不要含血噴人。”靳少炎怒道:“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我早晚有一天會揭穿你的真面目。”
“是麼。”月無雙冷笑一聲:“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大家的真面目都能被揭開,最難看的那個,一定不是我。”
說完,月無雙跟在月無涯身後走了,只剩下靳少炎站在殿前,心緒難平的一掌拍向身邊的白玉欄杆。
但他的手掌剛要觸到欄杆的一瞬間,卻又硬生生的忍着了,手掌握成拳,收回袖子裡,大步的走了。
月無雙走着,無意的回頭看到了這一幕,心中隱約生出些懷疑來。
靳少炎這哪裡是從小身體不適,體弱多病的樣子。怕是這個人,真的隱藏的很深吧。
出了城,門口早就有馬車等着,除了靳少宸的人,還有便是月無涯的人。
然後便有些尷尬了。
月無涯現在顯然沒有心情去和靳少宸閒聊,妹妹現在連屍骨都未見着,兇手也不知是誰,這消息還不知道要如何告訴父母,他雖然面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中的焦躁卻是無法言喻。
月無雙嘆了口氣,走上前去,低聲對月無涯說了幾句話。
月無涯開始還沒什麼反應,只是皺着眉頭,但顯然動心了。
“放心吧。”月無雙道:“死者爲大,如今最重要的是讓無雙回到故土,至於其他的,都不急於一時。而且我答應過她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這不僅是她的事,也是我的事。”
月無涯似乎有鬆了口氣的感覺,沉默了片刻,突然道:“謝謝。”
月無雙有些意外:“是她救了我一命,殿下何須言謝。”
“無雙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本宮十分清楚。”月無涯道:“她確實是救了你,可你完成了她最後的心願,她是你的恩人,而你,是本宮的恩人。”
死不瞑目是多麼可怕的一種感覺,月無雙是有遺憾的,但至少也有安慰。
“等送無雙回家,本宮會回來的。”月無涯大步走向靳少宸。
“六皇子。”月無涯道:“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要做,先走一步,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和無雙。”
“這麼着急?”靳少宸很是意外:“殿下不多住幾日?”
“突然有些急事。”月無涯竟是片刻都不打算留:“實在是不能留,不過看你對無雙的呵護,我十分放心。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我自會再來。”
雖然月無涯走的太着急,但靳少宸也沒有強留的道理,當下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了。殿下一路順風,無雙在寧王府你儘管放心,我定會好好對她。”
月無涯點了點頭,轉身吩咐隨從,將晴空捂着嘴扔上了馬車,便準備啓辰。
晴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睜着眼睛,有些絕望的望着月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