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宜此時雖然還鬧不清爲什麼已經完全清除了魔毒的靳少宸會突然又毒發了起來,但顯然一時間想不了太多,只想着如何解除兒子的痛苦纔是頭一件事情,連忙連聲應着:“有,有。”
沈明宜說着,一擡頭,卻見不知何時何思雨已經將何求拉着躲到了一邊。
何思雨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和沈明宜的目光一對上,還不待她說話,便先道:“娘娘,不可。”
沈明宜也是腦子裡突然警鈴一響,厲聲道:“月無雙,你給本宮出去。”
“不行。”月無雙一口回絕:“少宸這樣了,我怎麼能丟下他離開。”
“你必須出去。”沈明宜道:“你若是爲了宸兒好,你就趕緊給我走。”
月無雙看着眼神中有些閃爍的何思雨和下意識縮了縮手的何求,突然起身道:“好,那母后您照顧好少宸,我先帶她們走。”
月無雙說着,便要去推何思雨,沈明宜突然爆發一樣道:“本宮說的是你,你給我走,他們必須留下。”
“這可就沒有道理了。”月無雙的語氣突然不那麼着急了:“母后,少宸毒發,你趕我走我可以理解,但爲什麼我走,她們卻必須留下?難道他們比我還親近不成?”
月無雙此時正走過何求身邊,她又看到了何求的手往袖子裡縮了縮,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何思雨和沈明宜驟然變白的臉色中,一把將他的袖子扯起來。
何求細細的手腕上,綁着繃帶,那繃帶是新的,還有淡淡的血跡從裡面滲出來。
除非是帶刀侍衛,要不然的話,就算是靳少宸這樣的皇子也不能帶兵器進入皇宮。可偏偏月無雙隨身的武器是掛在腰上的鞭子,這東西說是兵器卻沒有鋒刃,像是腰帶一般。宮中人都知道月無雙有隨身掛着鞭子的習慣,第一次沒攔,後面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月無雙一手將何求的手臂握住,一手便從腰間抽出鞭子,擡手揮出,一圈一圈的纏上何思雨的脖子,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停頓,只叫何思雨腦子裡剛開始有不好的念頭,便已經被制住了。
沈明宜這時候已經呆住了,她雖然是會武功的,但當年便不是以功夫擅長,這些年更是早已經磨損殆盡,看着月無雙出手將何思雨制住,一時間竟然來不及反應。
何思雨只覺得粗糙的鞭子在脖子上繞了兩圈,磨的皮膚生痛,而且幾乎不能呼吸。艱難的伸手抓住了鞭子,努力的想要將它拉扯開。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藥?”月無雙舉着何求的手:“皇后娘娘,這就是你留下何求,對他這麼好的原因?用一個孩子的血來製藥?而且這個孩子,還很有可能是你的親孫子?”
何求是個瘦弱的孩子,臉色一直都不好,不過大家也只是以爲他是因爲條件差身體不好罷了,畢竟跟着一個單身母親,日子過的自然是差,可誰又能想到,竟然是因爲長期的失血。
月無雙一不做二不休,擡手便將何求的袖子捲到了肩膀,那細細的胳膊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好幾道傷口,有些看的出已經是舊傷了,那傷疤已經淡的不太看的見。有些,卻還是粉色的剛結疤不久。
雖然剛纔聞到血腥味的時候,月無雙心中便有一點隱約的猜想,可此時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心中還是震驚。
即便她看沈明宜一直不順眼,卻只覺得她是一個被寵壞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從未覺得她是個惡毒的女人。
可一個不惡毒的人,又如何會用自己親生孫子的血來製藥,無論是爲了救自己,還是爲了救自己的兒子。
靳少宸也幾乎瞬間明白了過來,他的震驚還在月無雙之上,連自己中毒的假象都裝不下去了,愕然的看着沈明宜,沉聲道:“母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明宜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小心翼翼掩飾的秘密,會這麼突然的被靳少宸察覺。
沈明宜張了張嘴,突然道:“宸兒,你不難受了?你剛纔不是……”
“我突然沒事了。”靳少宸毫不內疚剛纔騙了沈明宜:“但他們是怎麼回事?難道舅舅這些年研製出來的,就是用這孩子的血來製藥?他的命不是命麼?”
別說一個孩子,就算是一個大人又能有多少血。經的起這麼一次又一次的放麼?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而且還是充滿痛苦的凌遲。
靳少宸生來尊貴,如果說在外面遇到了危險,有護衛死士擋在他前面,替他去死,這沒什麼。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本是份內的事情。可讓他用一個孩子,甚至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命來延續自己的命,這事情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也看不得人做。
“不是不是,宸兒你誤會母后了。”沈明宜此時頗有些手足無措的道:“雖然要這孩子一些血,但他不會死的,像他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一人只是放一些血罷了,不會危及生命。而且你也彆着急,他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想想,若他真是你的孩子我的孫子,那我就是寧願自己死,也不會捨得傷害他一根手指頭啊。”
何求長得和靳少宸真的十分的像,所以靳少宸其實並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此時聽沈明宜如此篤定的說,倒是奇怪了:“這孩子與我長得那麼像,爲什麼篤定不是我的骨肉?”
靳少宸就算以前的名聲不大好吧,也不是處處留情的那種,是不是真的和何思雨有過一段,心裡也是有數的。並不是隨便來個女人,就能冒充舊情人。
何求也睜大了眼睛,看來他也是被矇在鼓裡的,並不知道真相。
沈明宜嘆了口氣:“因爲你的毒,哎,中了魔毒的男人,是不會有孩子的,這也是爲什麼你舅舅至今無後,而你有那麼多側室,卻一個也無身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