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月無涯確實是派人將十里青山的情況仔細打聽了一番,但是就算再打聽,也不會有月無雙更瞭解,此時便有些兩難。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月無雙不能不用,卻又不能不疑。
就在月無涯沉默的時候,金玲突然倒了杯水,側過身去,撩起面紗喝了一口。
月無涯也終於做了決定:“好,就聽藍老大的,我們第一站,就是青山寨。藍老大,但願你不要讓我們失望。”
“怎麼會?”月無雙的視線落在金玲身上:“問一句題外話,這一趟去青山寨,金玲公主可與我們同行?”
“爲什麼這麼問?”月無涯撩了撩眼皮。
“恕我直言。”月無雙雖然說着客氣話,但半點客氣意思也沒有:“十里青山山路崎嶇,這個季節其中蛇蟲鼠蟻不計其數,山寨裡的兄弟也是粗俗,金玲公主一介女流,不如就在這裡等候。免得既不安全,又壞事情。”
月無涯似乎很尊重這個妹妹,又似乎自己做不了決定,看了金玲一眼:“玲兒,你覺得呢?”
金玲似乎也沒料到月無雙會這麼問,想了想,搖了搖頭。
搖頭便是不願意的意思了,還不待月無涯說話,月無雙突然道:“公主這是怎麼了,感染了風寒,所以嗓子不舒服麼?怎麼連話也不說。”
不但不說,而且都不擡頭看她,卻又偏偏不肯躲着,要出息。
不等月無涯解釋,月無雙便站了起來:“我正巧會些醫術,不如我替公主殿下把把脈……”
月無雙哪裡會什麼醫術,只是她心中對這金玲公主的懷疑從三分變成了七分,今日一定要掀開她的面紗看看,這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她懷疑的那個人。
月無雙動作太快,她正坐在金玲的對面,話沒說完便直接伸手過去,一手按着金玲的胳膊,一手去扯她的面紗。
月無涯算是反應十分快的了,第一個反應回來,伸手邊去擋月無雙的手,卻被靳少揚一把抓住。
靳少揚正色道:“殿下別急,藍老大真的會一些醫術……”
雖然不知道月無雙這是什麼打算,配合總是不錯的。
看來金玲還真不會武功,雖然往後讓了讓卻也沒能躲開月無雙的手,面紗被挑落了下來,露出面紗下一張清秀的臉來。
“呦,原來是你啊。”月無雙一副被驚着了的表情:“這不是趙姑娘麼?”
所謂的金玲公主,正是前些日子在青山寨遇到的趙新玲。那個既認識她,也認識靳少宸,而且毫不掩飾的對靳少宸表現出愛意的女子。
趙新玲本是不願意讓月無雙看見的,但既然已經看見了,也沒辦法再退回去,只得緩緩的將面紗放在一邊:“藍老大,我們又見面了。”
“怎麼?”靳少揚恰到好處的問了一句:“你們認識?”
“以前在青山寨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月無雙印證了心中猜想,整個人似乎都變得篤定起來,雖然她還是不知道爲什麼月無涯會一口咬定自己殺了烏河國公主,但至少這撲朔迷離的事情,有了一個突破口。
只要弄清楚趙新玲身上藏着的秘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而弄清一個人的秘密,這並不太難,嚴刑逼供或者欲擒故縱。
“不錯,我確實跟藍老大有過一面之緣。”趙新玲解釋道:“因爲當時情況頗有些尷尬,因此纔沒有真面目相見,怕大家都不自在。”
這說法也算說的過去,當下誰都不再提這事情,只說明日計劃。
其實計劃很簡單粗暴,第二日一早,月無涯丟下一衆可有可無的隨從,只帶着靳少揚,趙新玲,芷風淩水兩個侍衛,由月無雙帶路,進了十里青山。
十里青山沒有明顯的邊界,但走進林子後,卻見月無雙仰頭,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她直覺月無涯還有後招,要不然的話,不會這麼輕易相信自己和靳少揚,但十里青山不是烏河,不是易陵,在這裡,她有無數方法可以化被動爲主動。
又一次出現在青山寨的月無雙一行,依舊叫常一笑意外了一下,不過趙新玲是蒙着面的,蒙的依舊嚴實,常一笑並沒有認出她來,而是很開心的道:“藍老大,我就知道你沒事。”
上次在青山寨,月無雙和靳少宸進入迷魂谷後,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常一笑心急如焚,冒着大雨回了山寨,可再回到迷魂谷後,那山洞卻像是活物一樣的消失了。
沒人敢說月無雙已經遇難,都安慰常一笑,藍老大吉人自有天相。
常一笑本是心裡放不下的,也不知爲什麼的,出去轉了一圈,打聽了一圈,回來就篤定了。
月無雙的消息難打聽,靳少宸是皇子,他的消息好打聽啊,既然京中能打聽到靳少宸的消息,又沒有打聽到皇子妃過世的消息,那他們自然是逃脫了。
“我哪裡就輕易有事了,讓常寨主擔心了。”月無雙微微一笑,直奔主題:“不過今日來,確實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常寨主商議。”
常一笑爽快道:“你我是什麼交情,藍老大有話儘管直說。”
月無雙一看周圍:“你們先退下,在門外看好了。”
月無雙是青山寨常客,青山寨的兄弟們都知道她和常一笑的交情,因此聽她發號施令也不覺得奇怪,聽話的都退了出去。
芷風和淩水也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口。
“什麼事如此緊張?”常一笑道:“藍老大但說無妨。”
月無雙起了身,從桌子上給常一笑倒了杯水:“常寨主,喝杯水。”
這就有些鄭重了,常一笑本來是很放鬆的,此時不由的也跟着嚴肅起來,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藍老大,你我相識近十年,出生入死也不是一遭,無論有什麼事情,你儘管直說。只要我能做的,常某絕不會有半句託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