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衆人的禮品都送的差不多了,這歌舞也欣賞的差不多了,殷祐突然開玩笑似得問道:“皇后娘娘,微臣這壽禮都差不多收齊了,這方纔一點,竟然沒有娘娘您的啊!”
殷祐故作驚訝,張語涵也樂得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皇上常與本宮提起,說八皇叔是出了名的心急,此話果真不假啊。”
殷祐朗聲一笑:“讓陛下和娘娘看笑話了,微臣慚愧,慚愧啊!”
“還別說,今日本宮還真給皇叔準備了一份大禮!”
“哦?”殷祐心中已經有了數,卻仍舊是故作不知地挑眉。
張語涵神秘一笑,拍了拍手,一直安靜地立在她身後的兩個女子,當即各自上前一步,對着殷祐行禮道:“奴家見過八王爺。”
兩人異口同聲,姿態婀娜,行走之間自有韻致,看得殷祐眼神都深了幾分,忍不住讚了一句:“美!當真是絕世的美人!”
這話倒不是誇張之語,只見兩人各有氣質,左側的青衣美人清麗脫俗,如同出水芙蓉;右側的紅衣美人則更爲雍容大方,如同傾國牡丹。
二人此時皆是面覆輕紗,遮住了雙眸以下的容顏,卻並不能削減半分美麗,但是那通身的氣質,足以讓諸位賓客的視線止不住地往那裡瞥過去。
尤其是那紅妝美人,更是讓人驚豔不已。自古紅衣挑人,一般人若是穿大紅大紫,難免顯得庸俗不堪,只有本身極爲嫵媚動人或是明豔亮麗之人,方能襯得起紅色。
可這位紅裝美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兒,臻首輕垂,不言不語,便足矣與同樣一身紅裙的明月爭輝,且是分毫不讓,各站勝場!
殷祐一進屋子,就注意到了這兩人,只是未曾料到這一走一動之間,這份動態的美竟然能到如此驚心動魄的地步!
殷祐暗自嚥了口口水不確定地問道:“皇后娘娘,您這是?”
“這兩位美人就是本宮送給八皇叔的生辰禮物,紅衣的是紅袖招花魁紅鸞,青衣的是原眠花坊花魁秦青,不知道這份禮物,八皇叔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自然滿意!”
殷祐連聲應道,面上一副高興不已的樣子,暗中卻對明月使了個眼色,見明月微微點頭,這才放下心來,看着兩位美人的目光也逐漸加深了幾分。
“八皇叔滿意就好,你們兩個,就跟着八王爺伺候去吧。”
後一句話,顯然是對着兩個美人兒說的。
“諾。”
兩人齊聲應着,就要隨在殷祐身後重新入席。
“慢着!”殷祐高聲道,“既然到了這壽宴之上,怎麼能半遮面不露真容呢?你們兩個,把面紗摘了!”
這話一出,兩人動作一僵,青衣美人顧今息更是暗中收緊了手。
她的容貌並未做太大的改變,雖然明知此刻經過訓練的自己早已與當初的顧今息截然不同,可是在如此多的昔日同僚面前……
她還是做不到!
紅鸞見此,暗中拽了拽顧今息的袖子,示意她鎮定下來。
皇后也忙跟着打了個圓場:“你看你看,說八皇叔心急,倒真是配合的很!這禮物哪有當着賓客的面就拆封的道理?”
殷祐暗自欣賞了半晌張語涵因爲緊張而略微僵硬的臉色,這才鬆口。
“嗯,本王這麼一想,又覺得皇后娘娘說的有些道理。那諸位可就沒有眼福了,這兩位美人,本王就留着自己欣賞了。”
顧今息暗中長呼出一口氣,感激地看了看張語涵,猶豫了一下,又暗中對身旁的高挑紅衣美人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心中卻暗自思量着,這紅衣美人到底是誰呢?
自己訓練的時候並沒有聽說還有旁人會同來,那日在龍涎宮寢殿裡,皇上也沒有提到還有別人的意思。
那麼,這個紅鸞到底是陛下派來的,還是皇后娘娘派來的,又或者是其他什麼人趁機安插進來的呢?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顧今息也只得按下心思,專心地跟在殷祐身後,按照這些日子學習的東西,謹慎而不失魅惑地與殷祐推杯換盞,大玩曖昧遊戲。
氣質清麗的美人舉止卻又大膽嫵媚,當真是極合殷祐的心意,這一場宴會下來,殷祐在顧今息手裡被灌下去的水酒是最多的,就算是一旁的紅鸞都不能相媲美。
水酒正酣的時候,同樣侍立在殷祐身後的明月突然俯身說了句什麼,殷祐拉下她親熱了一番之後,這才放她離開。
看着明月離開的方向,紅鸞突然有些沉怒地開口:“八王爺可真是寵愛明月姐姐,我們幾個可是盼不來這份好福氣呢。”
聲音低沉醇厚,如同窖藏的美酒,惹人心醉。
這還是紅鸞在殷祐身邊帶了這許久,除了最初請安之外第一次說話。
殷祐被這聲音和語氣吸引,空出來的手拉過紅鸞,一把就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不抱不知道,一抱一攬之間,殷祐這才發現紅鸞竟然身材如此高挑,坐在自己懷裡竟不似其餘人的嬌小,反而顯得有些侷促。
殷祐不動聲色地摩挲着紅鸞的掌心,道:“女子長得如紅鸞這般高挑的,但是少見呢。”
紅鸞僵硬着身子按捺着自己掙扎的慾望,儘量靠在殷祐的懷中,冷淡的神色中自有一股高貴不可侵犯的味道。
“紅鸞自知身子難看,不比明月姐姐和青妹入八王爺的眼,還請八王爺放開紅鸞,免得讓紅鸞髒了八王爺的身子。”
雖然說出口的句句刺人,可從紅鸞的嘴裡說出來,反而給人一種吃醋賭氣的感覺,只讓人覺得可愛而不會心生厭煩。
殷祐感受着手指下的柔軟肌膚,竟是比方纔觸摸到的秦青的冰肌還要嫩滑上幾分,心底的懷疑也就打消了些。
順勢將紅鸞推了出去,仍就讓她站在自己身邊。
“本王倒是沒看出來,你是個烈性子。”
紅鸞低眉垂首地站在一旁,回道:“紅鸞自知不得王爺心意,王爺還是不要在紅鸞身上浪費時間了!”
殷祐打量了她半晌,突然展顏一笑:“紅鸞這是吃醋了!”
紅鸞聽了這話,身子一僵,嘴中囁嚅道:“纔不是!”
可那副樣子,任誰看都是口不應心。
殷祐自然也更是被這美人相爭的一幕取悅,心中對原本不甚中意的紅鸞當真起了幾分興趣。
正要再逗弄她幾句,此刻大廳內卻傳來一陣笛音,清脆如山泉,高昂如鳳鳴,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這一陣只見其人不見其身的演奏,將宴會上衆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原本宴飲正酣的賓客們也漸漸自覺地安靜了下來,全身心沉寂在這笛聲之中,只覺得面前展現出一副青翠欲滴、高山流水、美不勝收的風景畫,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驟然,宴客廳四周的燭光倏地一暗,一道綁着綵帶的白色身影從上而下旋轉降落下來,如同九天仙女入凡。
美人正一手執着笛子,一手揮舞着手中的錦緞,明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歌舞,卻也不知是燈光的烘托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衆人只覺得自己的眸光像是黏在了那人的身上,無論如何都拔不下來……
直到一舞結束,笛聲中止,殷祐率先領着鼓掌,隨即衆人陸陸續續從幻想中清醒過來,鼓掌聲越來越大,後來幾近連成一片。
明月站在大廳正中,躬身向四方謝禮,身姿款款,着實是美輪美奐。
殷祐看着衆人貪婪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笑道:“我這舞姬,實在是管教不利,吵着鬧着非要在壽宴上露一手,讓大家見笑,見笑了。”
“哪裡哪裡,是大開眼界纔是。”
“就是,王爺好福氣,府中本有如此絕色,如今又再添兩位新人,恭喜恭喜。”
……
各種恭維聲音不一而足,其中不知是誰提起:“聽聞八王府歌舞伎明月,美若天仙,舞曲絕佳,該不會就是今日這位吧?”
殷祐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說這話之人,正是大理寺卿柳令春。
殷祐客氣地點了點頭:“柳大人好眼力。”
這一句,就是肯定了柳令春的話,此刻場中的女子,正是當初名動京城的第一歌舞伎——明月!
明月順着這話,瑩瑩拜下:“奴家明月,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各位大人。”
張語涵點頭,道:“起吧,本宮雖然幽居內宮,但少年的時候,也常聽聞姑娘的名字,想來定是技藝超絕,若有機會,可要不吝賜教,與本宮討教一番。”
“明月多謝娘娘擡愛。”
明月再行一禮,這才起身。
在場衆人,誰不是朝中重臣,哪個沒有幾番心思。張語涵身爲皇后,對明月一個歌舞伎說這話,可謂是自謙到了極點,這其中到底賣的是誰的面子,不言而喻!
殷祐自然也是心中有數,滿意地飲盡顧今息遞過來的酒水,遮掩着嘴角得意的笑容。
他安排這一出好戲,一個目的就是給這些人敲個警鐘,提醒他們現在誰纔是皇城的掌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