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殷祐似是也已經知道,今日註定是不能善了,索性也不屑於繼續僞裝,仰天一陣大笑。
“有!我當然有話說!我倒要問問,你是何德何能,能坐得起這個九五之尊之位?皇兄他又是何德何能!爲什麼……爲什麼我費勁心力求而不得的,你們都是如此輕易就能得到?不公平,這不公平!”
殷祐的神態近乎瘋狂,語氣間的怨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就連笑聲中都充滿了哀慼的神色。
殷逸見他如此神態,面色間卻是沒有絲毫的動搖。
“既然八皇叔承認自己的罪行,那麼也請一併隨朕的這些愛卿,去大理寺大牢走一遭吧!”
殷祐聞言,笑聲猛地一滯,陰翳的目光落在殷逸的身上:“你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憑什麼羈押本王!”
殷逸見他竟然連這種完全失去理智的話都能問得出來,頓時冷笑一聲,揮袖道:“還愣着做什麼?沒看到八王爺身子不好嗎?還不快‘請’八王爺下去休息!”
不管他是真瘋也好,裝瘋賣傻也罷,與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既然自己主動承認了,也免得他再費工夫!
“諾!”
御林軍應了一聲,正要故技重施,像是方纔押下涉案大臣一般羈押八王爺。
可殷祐哪裡是那種會束手就擒的人?當即閃身一個掙脫,便從沒有防備的御林軍手下掙脫了出來,從懷中拿出一個信號彈,趁着這片刻的功夫點燃,釋放出信號。
殷逸見此,神色一變,沉聲命令道:“還不給朕拿下!”
得了皇上的命令,原本還有些束手束腳的御林軍頓時更加勇猛,人數上又佔了絕對的優勢,不多時,殷祐就已經支撐不住,隱隱顯出頹勢來……
正當御林軍加緊攻勢,要一舉拿下殷祐的關頭,大殿外響起一陣兵戈相見之聲,讓打鬥中的御林軍動作有了半分的遲緩。
殷祐嘴角挑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閃身從御林軍的刀下死裡逃生,趁機對殷逸道:“想要拿下我,可沒有那麼容易!現在就讓他們停手,否則,我三萬虎師必定踏破你的金鑾殿!”
殷逸神色一變,三萬?!
京城附近所有的守備軍加起來也不過是五萬多的人數,其中佔了大多數的禁軍統領正是他的手下,那麼這三萬人……
殷逸思慮了一瞬,臉色大變。
“你竟然勾結敵軍,將他們放入京城中來!”
這個時候,京城內的防衛,他早在當初假作昏迷的時候就已經將絕大多數都換成了自己的人,將這柄懸在京城頭上的刀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殷祐能夠調動如此多的人,造成如此浩蕩的聲勢,那麼這些突然從天而降的軍隊,除了那當初秘密入京又消失無蹤的戎狄使團,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別的人選來!
糊塗!簡直是糊塗!
殷逸能看清楚這種行徑無異於飲鴆止渴,可此時的殷祐卻是早已經被權勢迷暈了眼,根本就顧不上這許多。
他只知道,今日這九五之尊的寶座,他是坐定了!
殷逸見殷祐這副瘋狂模樣,索性把心一橫,冷聲對仍舊有些愣神的御林軍下令:“還不將八王拿下!”
殷逸聲線冰冷,衆人頓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向着八王爺撲了過去。
擒賊先擒王!若是能夠控制住八王爺,還拍外面的人不停手嗎?
殷逸雖然是做了如此的打算,卻沒有想到,他是這樣打算的,對方又爲何不能也是這種心思呢?
只見大殿之內的戰局愈加的猛烈,膽子較小一些的文臣皆是已經遠遠地躲開,生怕一個不小心傷到了自己。
如此生死存亡的關頭,雙方都已經拿出了搏命的本事,只爲給自己搏一條出路。
至於其他的,根本就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說時遲那時快,輪番的車輪戰到底是耗盡了八王爺的體力,一招不慎就被一槍摔倒在地,根本沒有絲毫掙扎的餘地。
眼看着數只銀槍直指咽喉,殷祐的身子一僵,就着摔倒在地的姿勢完全被止住,只要他稍有異動,那抵在喉嚨上的長槍便會當即毫不留情地貫穿他的咽喉!
一個御林軍趁着殷祐此時不能動彈,上前出手如電,幾下子封住了他周身的大穴,令他除了口舌之外沒有絲毫可以動彈的地方,這纔將他押起來站在大殿一旁。
殷逸見此,眉目間一片沉肅:“來人,開殿門!”
這話一出,莫說是下方的諸位驚魂甫定的大臣了,就連殷逸身邊的李公公都有些按捺不住。
李公公上前一步,勸道:“陛下,這些蠻夷之輩實在是太過危險,您可不能以身犯險啊!”
諸大臣隨即拱手道:“請陛下三思!”
殷逸聽了這話,微微猶豫了一瞬,卻仍舊是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朕再說一遍,開殿門!這是命令!”
李公公聞言,悄然擡頭瞥了殷逸一眼,雖然心中擔憂不已,但依然躬身應了聲“諾”,親自下得臺階,示意守門的侍衛將殿門打開。
雖然不知道皇上心中到底是作何打算,但是有一點兒他很清楚,皇上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既然他已經進言過,皇上也有了他自己的判斷,那他作爲一個奴才的本分就只剩下一件事兒——一絲不苟地執行皇上的命令!
一番爭執過後,那扇沉重的殿門終究還是在幾個小太監的合力之下轟然打開,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從空氣中蜂擁而入,用最直接的方法將外間的混亂場景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殿內諸人面前。
雙方戰士持劍奮戰,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早就已經是血濺三尺,橫屍遍佈,鮮血早已染紅了金鑾殿前的臺階,留下暗紅的色彩。
那一雙雙泛着紅色的眼瞳,若是不經意間對上,那其中的殺機讓衆人神經都緊緊地繃了起來。
殿中之人不乏從沒見過如此殘酷場面的,陡然間見到修羅場一般的景象,頓時神色大變,有的受不住地索性什麼禮儀都顧不得地躲到一旁去,兀自吐了個天昏地暗。
殿內殿外的景象,怎一個亂字了得?
殷逸早就已經料到外面的景象,可在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怔忪,旋即回過神來,對身邊的李公公使了個眼色。
李公公會意,當即從腰間解下一直彆着的那根長鞭。
啪啪啪!
三聲有規律的擊打聲似是打回了衆人的理智一般,就連外界混亂的局勢都有了一絲的緩解。
殷逸趁着這會兒功夫,當機立斷,一步衝上前去,暴喝一聲:“退!”
原本防守在金鑾殿之外的就是殷逸的心腹和一部分皇家暗衛,此時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仍舊是下意識地在第一時間服從了殷逸的命令,趁着對方愣神的空擋,急速地向後退去!
等到對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對手早已經退去,原本膠着的局面一時間倒是分明瞭。
殷逸見此,揮手示意身後的內侍將捆得五花大綁的殷祐推上前來,把一把鋒利的匕首對準殷祐的大腿,沉聲喝道:“叫你們的主將出來說話!”
外面攻進來的陣列中一陣安靜,正當殷逸以爲他們就會這樣安靜下去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狂笑聲:“哈哈哈!本將還以爲,東離皇帝有多麼的了不起,卻原來也不過是個只敢躲在他人背後的膽小鬼而已!”
隨着話音落下,對方的陣列明顯從中分開一條縫隙,將那個原本位於陣列正中的人形露了出來。
方纔說話的那人,一副膀大腰圓的粗野樣貌,一身簡單而獨特的戎裝緊緊護住身體最重要的部分,話語中雖然流利地道,語音處卻總帶着一絲不同於東離人的腔調。
這位叛軍主將,一看便知是個戎狄人!
殷逸見此,眯起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冷笑道:“朕也不知道,原來戎狄的耶律將軍已經到了我京畿做客!”
殷逸已經認出,此人正是有“戎狄第一武士”之稱的戎狄將軍——耶律城!
耶律城見殷逸認出他來,也不驚慌,轉而笑道:“東離皇帝陛下,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就你的這些蝦兵蟹將,本帥還不放在眼裡!”
殷逸聞言,沒有絲毫的變色,反而是笑着回道:“能夠將耶律將軍阻攔在大門外如此長的時間,他們也算是沒有辱沒我東離。”
“你!”
耶律城臉色一變,今日這一戰,原本就是雙方兵力懸殊,他這方本就該是勢如破竹,誰知道他的大軍卻被這不到一百人給牢牢地攔在了大殿之外,久攻不破!
方纔此事就已着實讓他惱火了一番,打鬥之間愈加的暴戾,如今被殷逸公然提起,頓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東離文官們見這副局面,皆是毫不客氣地嘲諷出聲,明嘲反諷之間,說的耶律城一句話也插不上。
戎狄人擅長打鬥騎射,可若是比起這脣舌功夫,又怎麼會是東離人的對手?
如此一來,更是將耶律城氣得臉色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