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賤儒就是矯情

大臣們天天喊着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明千秋萬代,聖德日新,聖政日理,億萬年太平之業。

哪有什麼朝代可以萬年太平之業?就跟人能長生一樣不切實際。

其實朱翊鈞對張居正寫好的還田疏非常在意,那本還田疏,就是朱翊鈞心心念唸的治國良方,但推行不下去。

歷朝歷代,在晚年的時候,是無法對生產資料進行分配的,比如賈似道的公田法,就是其中的典型,張居正構想的還田疏,其實和公田法的思路是相同的,都是用貨幣購買田地,然後公田招租。

制度制定時,設想的越美好,越難以置信。

首先大明朝廷的白銀髮下去的過程就開始貪墨了,誰都從裡面撈一手,賺的盆滿鉢滿,銀子甚至都有可能流不到地方,就已經補了各級衙門的窟窿。

銀子到不了地方,又要執行還田令,就要用各種空頭支票去贖買田畝,比如賈似道用的就是會子,也就是紙鈔,說白了就是強行沒收。

朱翊鈞再次頂着蓬萊黃氏的名義出門去了,是否要以此爲標準進行眷錄,成爲了京堂十分熱門的話題,而貢院鎖着大門閱卷,對外面的滔天巨浪並不知曉。

朱翊鈞樂呵呵的說道:“沒事,壞了咱再給你弄一塊,大將軍府弄個牙牌還是簡單的。”

面對林輔成的幾近於謾罵的攻擊,張希皋漲紅了臉,指着林輔成連點了數下,才大聲的說道:“簡直是有辱斯文!”

第三個階段,死而不僵,龐大的規模讓滅亡的傳導速度即便是再快,也需要時間,不會頃刻之間垮塌,而這個時間會很長,這一步最顯著的特點是,就是以利潤爲主導,這個集體的上層建築構成裡,技術出身的管理不足三成,主要集中在了市場爲主。

大明亡國是可以討論的問題,朱翊鈞允許說老朱家的江山不是千秋萬代,甚至可以討論爲何會滅亡。

繼而王崇古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任何一個集體,其管理層超過五成,不是來自基層,就可以準備重組了,超過七成就可以宣佈沒救了,等死吧。

“陛下這話說的,他們要是有辦法,就不在這裡坐而論道,早就坐到文華殿上了。”王謙笑着回答道,文華殿上不都是好人。

一如現在的永定、永升、西山煤局、松江造船廠、南洋種植園,都是這樣的一個狀態,技術出身的骨幹,佔比仍超過五成,整個官廠健康有序的發展。

保定府的官田被冒名侵佔,那個腰山王氏王篤行,是怎麼從保定府租賃到了七千頃田,那可是七十萬畝!

是否以此爲依據干涉會試的結果,以出身區分進士眷錄,立刻在京堂醞釀起了渲染大波,對此的討論此起彼伏。

林輔成不再賣弄,趕忙說道:“南北兩宋交際之時,宋徽宗喜歡道門,以教主道君,然後下旨,道士和和尚的度牒可以免賦免勞役自古,之後這度牒比紙鈔要值錢的多。”

至於兩宋,兩宋沒有田制。

林輔成沒有詳細說的很清楚,但朱翊鈞還是聽明白了到底是什麼事。

第一個階段,百廢待興,在組建之初,技術出身的人聲量最大,管理層大多數都有技術背景,反而是沒什麼管理天分,財務體系幾乎沒有,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草臺班子,草臺班子最容易滅亡,民間許多的民坊,都是倒在了第一個階段,沒有培養出足夠的數量工匠,導致生產力不足,關門歇業,草草收場。

“嗯?!”張希皋猛走了幾步,劈手奪過了牙牌,看着五經博士的字眼,眼睛瞪大,居然是真正的官身,他張希皋爬了整整九年,才爬到了七品給事中,一個他瞧不起的鄉野村夫,掏出了五品官身出來。

那之後,大明對度牒進行了收禁,大明一個寺裡能有一個度牒,就了不得了。

“張希皋,你說如何避免張冠李戴呢?”林輔成看向了張希皋,詢問張希皋,張希皋可是在地方履任過的,是有實踐經驗的,這種普遍存在的現象,容不得他胡攪蠻纏。

即便是這些田沒收上來,就真的能如願,成爲生產資料再分配的一環嗎?

張居正心眼比針還小,眥睚必報;王崇古僭越佞臣,現在還在爲朝廷聚斂財貨,是佞臣和姦臣,是萬曆朝的嚴嵩;王國光出身晉黨,靠着晉黨一步步爬到了文華殿,反手一擊背刺,反殺晉人毫不手軟;萬士和摧眉折腰事權貴,骨頭比柳條還軟;

總體而言,萬曆十一年的內閣,這四位輔臣,無論哪一個,都是讓人眼前一黑的存在,但這四位輔臣個人品行不去討論,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強橫。

“不就是官身嗎?誰沒有一樣,我還比你大兩級呢,看看這是什麼?”林輔成非但沒有放棄追殺,反而掏出了自己五品五經博士的官身牙牌,將上面的紅綢布打開,亮了出來。

萬曆十一年的春風,隨着貢院的大門緩緩打開,吹遍了京堂,而擾人的煤煙仍然在京師的上空盤旋,還帶着塞外來的沙塵,遮天蔽日,會試終於在衆目睽睽之下結束,緊張的閱卷開始了。

在這個沒收的過程中,具體執行政令的縣衙、衙役等等,富戶們會進行輸賄來躲避白沒,而窮民苦力維持生計就很難了,更別提輸賄了,所以沒收的田畝一定來自於窮民苦力,而不是遮奢戶。

規則有利的時候談規則,事實有利的時候談事實,賤儒無外如是。

朱翊鏐就不喜歡看文人扯頭髮,他喜歡在潞王府學外語。

林輔成撩着袖子,怒火沖天,眼睛裡噴着火,指着面前的一個儒生,大聲的說道:“賤儒就是矯情!”

“熱鬧這不就來了嗎?”王謙也是一樂,他今天也是來看熱鬧的,朝廷已經有了定策,這種聚談不影響朝廷政令的制定,王崇古上奏疏也不是干涉科舉,他就是爲了工兵團營的三級學堂。

從北魏開始,一直到到隋唐的田制,有永業田和口分田,口分田就是人死籍消,重新分配,但口分田分下去就再也沒有收回來過,而大明也有類似於的制度,叫官田和民田,軍屯衛所制度的敗壞和官田被侵佔是高度趨同的。

“哼,你一個鄉野村夫,我和你說不着!這是要奏聞天聽的大事,跟你說什麼,你不是說了嗎?我是朝廷命官。”張希皋眉頭一皺,意識到自己落入了陷阱之中。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這次的風力輿論極爲古怪,大明筆正們清一色的支持以出身區分進士眷錄。

朝廷其實已經做出了決策,不對科舉進行蠻橫干涉,就是不採用自上而下的行政力量,來干涉科舉眷錄結果。

“說我是欺世盜名之徒,我看你纔是,爲了自己那點主張,絲毫沒有禮義廉恥,爲了主張而主張,如此惠及寒門的政令,你也反對,是何居心!”

朱翊鈞收到了王崇古的奏疏,討論的是官廠團造,說的是林輔成的詛咒,官廠團造會如同軍屯衛所一樣必然失敗。

在王崇古看來,官廠最大的危險來自於上層,如果官廠的上層建築,即技術出身的管理層低於五成就會危險,低於三成就會分崩離析,而且王崇古認爲,這種危險和官場是共通的,即沒有實踐經驗、只知道空談的賤儒比例超過五成,就會對朝廷的決策形成負面影響,如果超過七成,大明立刻嚥氣。

作爲有官身的言官,應該極力避免出現在這種場合,哪怕是要掀起什麼風力輿論,讓各大雜報的筆正們去做,這纔對等,這種親自下場,日後在官場上,他張希皋也不必混了,一句你被林輔成罵過,就足夠他被嗤笑一輩子了。

執行不了。

張希皋被狠狠的噎了下,他也不想來的,但是不能不來,有任務,鼓譟支持以出身區分眷錄,就是他的任務,結果這剛剛掀起一點點的風浪,就遇到了林輔成。

“啊,沒事沒事。”朱翊鈞打了個哈哈,沒有詳細說,冒充別人,被正主找上門這種事,還是不宜公開,他笑着問道:“你說這個度牒是怎麼回事?”

“你說是吧,張給事中。”

對於黃公子手眼通天的事兒,林輔成深有感觸,那可是格物院的五經博士,正五品的官身,就這樣從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上,五經博士不理庶務,這是格物院創辦之初就定下的規矩,朝堂狗鬥也和五經博士無關。

“僞造的!絕對是僞造的!”張希皋憤怒的喊道。

這個詛咒如同夢魘一樣折磨着王崇古,王崇古不得不得去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能。

林輔成站了起來說道:“說回今天之事,我們也不必再揭別人的短,就說說這以出身眷錄進士,確定名額,真的是惠及寒門嗎?這恐怕不能吧,聽聞張給事中曾經在電白做過知縣,我沒什麼實踐可談,但我知道,此門一開,這寒門子弟恐怕再無出頭之日。”

“之所以要收禁度牒,因爲張冠李戴,廟裡的和尚拿不到度牒,而這外面的鄉賢縉紳們,則是人人都有度牒,當真是稀奇古怪,後來收禁之後,這纔算是沒有了這種稀奇事兒。”

好人當不了皇帝。

景皇帝朱祁鈺這條收禁度牒的政令一直在被執行,這也是制度僵化的體現,雖然不清楚爲何要制定這種奇怪的禁令,但還是執行下去比較好,大抵就是類似於,沒那個能力就不要對屎山代碼進行修改,否則不能運行了,直接抓瞎。

“勢要豪右恐怕會蜂擁而至,用各種手段,把寒門兩個字搶奪,甚至是把寒門帶在自己的頭上,進而博取功名,此舉恰恰不能惠及寒門,反而絕了他們的科舉之路,張冠李戴這種事,發生在清丈,發生在冒名優免,甚至發生在度牒之上,難道就不會發生在寒門二字上嗎?”

“你們這些個賤儒!現在連吃苦耐勞的美名也要霸佔不成!”林輔成的大喊聲從一個角落傳來,其聲音之大,讓整個太白樓都安靜了幾分。

王崇古上這本奏疏,其實時間節點非常的敏感,因爲正是會試閱卷的時候。

朱翊鈞批覆了這本奏疏,下章禮部。

“你們繼續繼續。”朱翊鈞擺了擺手,他搞清楚了林輔成說的度牒是什麼後,示意林輔成繼續罵人。

林輔成反對以出身眷錄進士,理由就是會加劇座師制的泛濫,座師制導致的人身不自由,是林輔成這個自由派鼎力反對之事。

“林大師這個說法,有些意思。”朱翊鈞對林輔成的觀點表示了認可,朝廷對王崇古奏疏的廷議結果,也是類似的看法,粗暴而蠻橫的干涉,不會換來好結果,反而會更糟,破壞會試公平,會導致大明局勢進一步的糜爛。

從林輔成到保定去,看到的局面,是朝廷的官田被以幾乎沒有成本的價格租賃,而後形成新的利益輸送關係,官田根本沒有起到安置流民的作用,反而成爲了民亂的催化劑。

林輔成一直不敢承認這個身份,所以都是以光德書坊坊主,逍遙逸聞的筆正活動。

而王崇古討論的內容也是必然失敗。

“張希皋不智。”朱翊鈞對着王謙低聲說道:“他是朝廷命官,跑到太白樓跟林輔成搭腔,就是自降身份,還被罵了,更是得不償失,無論日後張希皋說什麼,別人都會說,你被林輔成罵過。”

林輔成面對張希皋的反擊,也不惱火,更不着急,反而穩穩的喝了口茶,盡顯大師風采,他看着張希皋笑着問道:“你看,你又急,急什麼呢?”

而是採用自下而上的方式,在教育上進行更多的投入,讓更多的人讀書,讓官場的生態趨於健康。

張居正、王崇古、王國光、萬士和等流,都算不上好人。

跳出五行外面,絲毫不染塵緣的五經博士,在官場上也是極爲特殊的存在。

這個集體可以是任何形式,小到手工作坊,大到商幫、商行,再到朝廷國朝,都是共通的。

所以,還田疏至今還在束之高閣,廷臣們都很默契的提都沒提,只有王崇古偷偷摸摸的用船引弄了三萬頃田,再加上江西隱匿田產,被查抄的六萬頃,萬曆維新十一年,大明一共收攏了不到十萬頃的官田,和國初高達七成以上的官田,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黃公子囂張跋扈,當着所有人的面說清楚了這塊官身牙牌出自大將軍府,如果張希皋有骨鯁正氣,就該指責黃公子託庇豪門,私相授受。

王謙笑呵呵的說道:“這不是筆正們罵不過林大師嗎?林大師別的本事不提,罵人那真的是一等一的強。”

輔臣不是什麼好人,朱翊鈞也不是什麼好人,萬曆僅僅十一年,就興了數次大獄,掀起了萬曆四大案,張四維案、兗州孔府案、新都楊氏案和徐階案,動輒數百顆人頭滾滾落地,大婚之前,還在午門觀刑,喜歡用殷正茂、凌雲翼、駱秉良這種酷吏,這也是朱翊鈞身上的第一標籤,暴君,而後纔是吝嗇。

“你有什麼斯文可言!還有辱斯文!”林輔成嗤笑一聲說道:“你們這些個賤儒,有一個算一個,支持以出身區分眷錄,不就是覺得出身底層沒有什麼實力,好拿捏嗎?”

張居正站在分配的角度,曾經提到過如果向下分配不足三成,官廠團造會失去活力,低於一成,官廠團造就會分崩離析,就像軍屯衛所一樣。

民間對於朝廷的決策並不清楚。

一如此時的大明,萬曆維新,已經第十一個年頭了,但在王崇古看來,還是亡天下的階段,在死亡的邊緣徘徊着。

“他們討論來討論去,一個看得過去的辦法都沒有。”朱翊鈞到太白樓看熱鬧,聽各色人等討論,聽了半天,都沒聽出讓他眼前一亮的辦法來,這些人的水平的確不如廷臣,廷臣們至少拿出了一個不是最好,投入巨大但能用的辦法來。

“衆目睽睽之下,我僞造官身,是覺得朝廷的鍘刀不鋒利嗎?你拿來,別給我弄壞了!我就這麼一塊。”林輔成一臉心疼的拿過來了牙牌,確認沒壞之後,再用紅綢布收好,在他心裡,這個牙牌非常珍貴,雖然他從來沒用過。

林輔成一看是王謙和黃公子,趕忙說到:“原來是黃公子、王公子當面,失敬失敬,光顧着跟他分辯了,前幾日聽說有人冒名頂替黃公子在京師行走,人被抓進去了,黃公子沒事吧。”

打天下、坐天下和亡天下的三個階段,泥腿子出身比例,成爲了衡量是否會滅亡的一個標準,負責決策的人不懂技術,就像是軍隊行軍打仗的最高決策元帥,不通軍務一樣的古怪。

張希皋是言官,他的戰鬥力,在不面對皇帝或者威權的時候,得到了釋放,一擊斃命,直撲林輔成的命門,林輔成對大明當下多有批評,連續數篇遊記,無不把血淋淋的事實揭露,刺破了大明新政的鮮花錦簇。

“你還說我有辱斯文,堂堂六科廊的言官,跑到街頭巷尾來罵街,有失朝廷體面。”

朱翊鈞再次變成了黃公子,來到太白樓裡看熱鬧。

這個問題沒法回答,說張冠李戴普遍存在,支持以出身區分眷錄就站不住腳了,如果說不存在,他就是罔顧事實的賤儒,所以張希皋選擇了以官身壓人,他是七品給事中,林輔成連舉人進士都不是。

朱翊鈞停下了腳步,林輔成的戰鬥力,朱翊鈞一向是極爲認可的,顯然,林輔成跟人吵了起來,而且吵的非常深入,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林輔成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眉頭緊皺,張冠李戴,這四個林輔成是基於他看到的景象,提煉出來的。

誠然,窮民苦力出身的學子在這個競爭中,一定會處於劣勢之中,但一旦處於劣勢之中的學子,在競爭中勝出,能力一定是極其出衆的,品行就不太好說了,考成法之下的官場的晉升機制,從來不會篩選人渣。

第二個階段,欣欣向榮,則是規模不斷擴大後,管理制度、法例、部門開始完善,財務體系開始完善,人事開始呈現部分的冗員,這個時候,也是最健康的狀態,因爲管理制度得到貫徹,所有人的利益在秩序下得到了保障,而財務體系保證分配,一切都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

朱祁鈺不算昏聵,甚至能力極強,能給闖下了彌天大禍的明堡宗朱祁鎮擦屁股的人,沒點能力也做不到,但朱祁鈺是個好人,他忽略了政治鬥爭的殘酷性,朱叫門回京後,明明有趕盡殺絕的機會金刀案,卻沒有捨得下手。

張希皋惱羞成怒,大聲的說道:“胡說八道,無端指責!你林輔成,對窮民苦力沒有一點同情之心!朝廷若是能規定出身眷錄名額,是惠及天下寒門子弟,你如此掀起風力輿論,不就是爲了自己那點不上臺面的自由主張嗎!”

“大明深受學閥之弊,爾等賤儒今日之舉,看似是支持窮民苦力出身,其實不過是包藏禍心!”

“伱就看不得大明一點好,好不容易有大臣提出了這種不公,你反倒是喋喋不休!”

“你們支持朝廷以出身區分進士眷錄,不就是爲了自訴門第之苦,然後訴說自己如何如何堅韌,走到了會試?!簡直是欺世盜名之徒!” 朱翊鈞看向了林輔成對面的儒生,張希皋,萬曆二年三甲進士,萬曆七年從廣州電白知縣升轉知府,又三年入京堂,成爲了六科廊給事中,這個升轉顯然是不正常的,已經在海瑞海剛峰的監察名單上了。

張冠李戴這種現象,在清丈、冒名優免、租賃官田等等中普遍存在,那朝廷以出身眷錄的結果,就是寒門再不可能科舉了,因爲寒門都被頂退了。

之所以有這樣的論點,王崇古認爲技術的載體是人,而不是其他。

扯頭髮也不用力扯,十分無趣。

“林大師其他咱都明白,這個度牒是個什麼說法?”朱翊鈞疑惑的問道,林輔成肚子里居然還有貨,必須要抖一抖,讓他倒出來。

“我朝的度牒亦可以免賦免勞役,但景泰元年,景皇帝下旨,將國師楊禪師送到了塞外教化瓦剌人,之後收禁了度牒的發放。”

看不得大明一點好。

林輔成罵張希皋欺世盜名,這個指責已經是撕破臉了,力度已經十分很強了。

“看來今天沒有熱鬧可以看了。”樂子人皇公子頗爲失望的說道,這幫人的聚談沒有張力,都很有禮貌的在談綸,而且也都是淺嘗輒止,根本不敢深入談及朝政,一點都沒有嘉靖年間的賤儒們勇敢,嘉靖年間賤儒還敢到皇極門伏闕。

大明京師第一闊少和第二闊少,對這種文人扯頭髮的熱鬧場面,非常感興趣。

王崇古家裡世代行商,他自己總結了集體的三個階段。

貢院閱卷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麼,沒有別人可以進入,即便是有急病,也會被擡出貢院,再不能參加閱卷,這個時間只有皇帝的使者可以進入,但大明國朝兩百年,鮮有皇帝蠻橫干涉科舉的事情發生,所以會試並沒有被影響。

江西隱匿的六萬頃田,四川清丈遲遲無法推進,都是這樣的原因,清丈只能釐清窮民苦力的田產,遮奢戶們用各種手段去隱匿。

說的是正統年間,明英宗冊封了一個國師,是佛家的楊禪師,土木天變後,景皇帝朱祁鈺把楊禪師送到瓦剌感化瓦剌人去了,邏輯很簡單:如果真的有神鬼存在,那楊禪師必然可以用佛法感化瓦剌人。

制度設計都有重新分配生產資料的空間,但歷朝歷代都沒能貫徹和執行。

朱翊鈞剛準備離開,就聽到了一聲大喊。

這誕生了一個弔詭的邏輯,那就是當一個事務,可以被討論會以何種形式失敗的時候,反而可以避免這些失敗,進而讓失敗的那一天來得晚一些,例如越是可以討論大明因爲什麼而亡國,大明反而會因爲規避風險,延年益壽。

萬曆維新,大明國力蒸蒸日上,結果侯於趙、林輔成等流,整日唱衰,惹人厭惡的同時,又拿他們沒什麼好辦法,畢竟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但張希皋沒有,他漲紅了臉一甩袖子,選擇了離開,這種憤然離去代表着認輸,大將軍府,張希皋真的得罪不起,別說他張希皋,滿朝文武都不敢開罪,也不是怕戚繼光,戚繼光回京就是個老好人的脾氣,誰都能欺負,主要是怕皇帝那種當街手刃、不講道理的迴護。

大將軍府的名聲再次被黃公子敗壞了,戚繼光也是樂見其成,他一個掌控十萬大軍的大將軍,名聲太好,對他不利,反倒是囂張跋扈,不被所有人認可,纔不會引起忌憚,方方面面的忌憚。

第420章 跟不講理的服軟,跟講理的耍橫第305章 因人成事休定論,時運相逆人離羣第490章 給大明當狗,是你想當就能當的?第655章 把這個叫伽利略的年輕人,帶回大明吧第二十一章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第二百六十八章 論跡不論心第二百四十一章 張居正丁憂歸政,王崇古憂懼逃亡第二百三十六章 搗巢滅倭長策疏第609章 這次病人是大明皇帝而已第497章 陛下劍指之處,大明軍兵鋒所向第360章 陛下這個樣子,都是你張居正教的!第405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第501章 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第484章 人教人,千遍教不會第582章 輕徭薄賦害窮民,與民休息多虛耗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法?陛下的意志就是大明最大的王法!第519章 皇遁正字斬殺術第582章 輕徭薄賦害窮民,與民休息多虛耗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親手拿回來才行第352章 格物院有祥瑞進獻第七章 前首輔高拱授意行刺第二百五十五章 想辦法再借給他點兒第四十六章 大明早晚有一天,被人踹了攤子!第一百三十八章 壞了,日後當明公得會算學第二百二十五章 京師講武學堂和皇家格物院第479章 通和宮的那個通和第447章 以徵虜大將軍的名義宣佈:俺答汗,第二百七十章 你給這點錢,朕很難做事第534章 倭不能不平,但也不能全平第578章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第601章 摸着侯於趙過河,循跡而行第一百四十八章 緣冪勢既同,則積不容異第570章 陛下和元輔,實在是太善良了第675章 如此寶地,當有德者居之第二百五十九章 朕將帶頭衝鋒第二百零九章 朱翊鈞的算學小課堂,開課了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第一百六十一章 克復大寧衛第五章 皇帝的信牌第一百八十三章 餒弱則懦,此誠君王之戒第606章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衆生度盡方正菩提第一百二十章 觀天下英雄,唯元輔與載堉耳第494章 考成法,是天下官吏的自由第412章 人與人的悲歡喜樂,並不相通第336章 我本將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第286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第559章 大明舉重冠軍朱翊鈞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343章 藥不對症,就換方子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解譚綸,認可譚綸,成爲譚綸第439章 疏泉日永花初放,幽院人來鳥不驚第324章 朕有一事,失信於天下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第一百六十章 恨未壯,不能同行第385章 大明舉重冠軍張居正第536章 大明掌控曆法的神第二百四十四章 王崇古強烈的求生欲第606章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衆生度盡方正菩提第九十九章 朝廷不就是要稅嗎?我們交!第551章 故事講得好,經費少不了第一十三章 有辱斯文第569章 朝臣靜悄悄,必然在作妖!第413章 作惡多端,大禍自招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第八十三章 《矛盾說》已然大成,成書刊刻天下第三十七章 天下諍臣以何人爲首?第二百三十七章 他們失去了一切,但是獲得了自由第一百七十七章 鎮庫大錢真的很大第475章 四個自然而然的推論第337章 提筆區區十八畫,道盡人間萬般苦第329章 京師第二闊少第594章 夫子不問馬第625章 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等死第402章 海外開拓的規矩第332章 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第675章 如此寶地,當有德者居之第一百七十八章 兩廣縉紳無不懷念殷部堂第293章 肯遷京畿就活,不遷就死第328章 陛下好生缺英明!第362章 海瑞帶着骨鯁正氣,來到了西苑第570章 陛下和元輔,實在是太善良了第647章 老虎要打,倀鬼也要抓第346章 去奢崇儉,誠乃救時要務第438章 歲月蹉跎,往事不復第401章 朱翊鏐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第459章 葉李十四條劃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444章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第一百六十九章 讀書人的心眼兒真的髒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隸宣言第四十五章 發乎己者有不忠第675章 如此寶地,當有德者居之第578章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第635章 殺頭的小案子而已第426章 智者之屋的話療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可攻陷、無懈可擊的城堡第一百零二章 元輔先生沒有這麼無能的弟子!推薦一本書:《哥哥我要招安大宋》第321章 陛下何故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