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莫敢言,道路以目

緹騎、北鎮撫司衙門,介於內署和外廷之間,按照最開始設立北鎮撫司衙門的初衷,北鎮撫司應該直接聽命於皇帝,但它又身在外廷,慢慢的就成了不領兵的武勳之後,吃閒飯的地方。

緹騎的主要來源是勳衛,勳衛有產有業有爵位要繼承,犯不着拼命的得罪官僚。

監察、刺探官員的職權逐漸失去了。

自永樂十八年,設立內書房和司禮監太監,又設東廠和御馬監太監提領之後,北鎮撫司衙門就已經變得十分尷尬了,因爲直接聽命於皇帝的北鎮撫司、錦衣衛,皇帝已經表現出了明顯的不信任,否則怎麼會有東廠出現呢?

一個完全聽皇命的地方,被皇帝所拋棄,就註定了北鎮撫司衙門的尷尬。

北鎮撫司在嘉靖年間雄起了一把,甚至連宮裡的大璫都得低頭,因爲當時的本鎮撫司堂官叫陸炳,是道爺的奶兄弟。

也不能怪大明的皇帝們不信任北鎮撫司,要額外設立東廠,因爲自孝宗開始,北鎮撫司的堂上官,也就是緹帥,都要由兵部推選,而且要進行文選,也就是進行四書五經和大明律的考校。

錦衣衛、鎮撫司開始趨向於文職化,堂官、鎮撫司官職掌、排序及其人選都要仰仗兵部舉薦。

這麼一個被外廷衙門控制的衙門,已經不能算是皇帝的爪牙了,後來錦衣衛就變成了更接近於緝盜、道路管理的治安法司,也就是和五城兵馬司、衙役們的權責重合。

這也是武宗皇帝爲什麼要用劉瑾這個宦官的原因,實在是,無人可用。

道爺是旁支入大宗,孝宗這一脈絕嗣,那孝宗的祖宗成法就不必遵守了,所以道爺對緹帥的任命,全看關係的遠近,先是陸炳,後來是成國公弟弟朱希孝,朱希孝也在衛輝行宮大火中救過道爺。

這給了朱翊鈞任命緹帥的便利性,南北鎮撫司的緹帥,他們的孩子打小就跟着皇帝在宮裡習武。

東廠是內署,有它的侷限性,作爲內署,過分干預外廷事務,會被外廷合力阻攔,最直觀的體現就是文官和宦官之間的恩怨情仇。

北鎮撫司緹帥任免是緹騎的上層建築,這部分的頑疾是道爺以蠻不講理的方式解決的,大禮儀之爭,爭的既是該叫自己親爹爲爹,也是爭的祖宗成法的解釋權。

而南北鎮撫司的地基問題,是朱翊鈞解決的。

南北兩京鎮撫司的緹騎來源,主要是墩臺遠侯、海防巡檢、京營銳卒遴選。

所有不視事的武勳之後,則一律掛名到錦衣衛,不得到鎮撫司添亂。

南北兩鎮撫司的編制爲六千人,南北各三千,而這三千人,就是大明軍最精銳的部分,班直戍衛,當皇帝需要對某些地方進行外科手術的時候,鎮撫司就是大明皇帝在外廷最兇狠的爪牙。

這其實就是將鎮撫司衙門,從錦衣衛裡獨立了出來,如此一來,這個在洪武、永樂年間兇名在外的衙門,再次活躍了起來。

民間是不知道這種變化的,他們甚至分不清鎮撫司和錦衣衛的區別,但他們都知道錦衣衛的可怕,在民間看來,錦衣衛就是捷悍利牙爪者,專門鉤察出人帷簿間,勾魂奪魄的牛頭馬面。

這個認知也沒問題,因爲但凡是緹騎出手,代表着皇帝已經十分的憤怒了,朝堂糾錯機制已經完全失效,必須要下狠手,下死手整治。

陳末在祁州閆家大院停留了大概五天的時間,就等到了李如鬆的騎營,在簡單交接之後,閆家大院成了大明京營此次出京的駐地,一如當初徐階的金澤園,被俞大猷設立爲了大明水師衙門一樣。

陳末帶着所有的案犯入京去了,卷宗早已經奏聞陛下。

文華殿上正在進行廷議,氣氛有些沉重。

大家都看向了次輔刑部尚書,等待着王崇古對案情的進展展開綜述。

刑部尚書王崇古翻動着手中的卷宗開口說道:“除了濫用私刑、不遵朝廷號令、陛下聖旨之外,閆氏已經查明另外有擅殺生,也就是將不從者堆肥;逼良爲娼,三十年時間裡,閆氏買賣人丁三百四十三人;圈養盜奸,祁州地面一共四個匪窩,有三個匪窩是閆氏一門養的狗腿子,在祁州城內則是幫派,聚嘯作亂,再有,祁州一千五百衙役,有七百人都是閆氏門下走狗。”

在閆崇義的授意下,閆至孝帶着一衆爪牙,逢夏秋收糧,就和祁州及其下轄兩縣的衙役,四處登門催租,但凡是交不出來地租者,就會逼迫其就範。”

哪怕是拋開濫用私刑、不遵朝廷政令、陛下聖旨不談,這已經是拋開事實不談了,就這,閆氏一家的罪惡罄竹難書,連卷宗都堆了厚厚的一盤子,這些罪惡,也足夠將其斬首示衆一百次了。

陛下對其坐寇的定義,極爲精準。

朱翊鈞眉頭緊皺的說道:“祁州知州李安仁呢?他在閆氏作亂的時候,在做些什麼?朝廷讓他去地方安土牧民,虧他還要叫李安仁。”

都察院總憲海瑞開口說道:“他在包庇縱容,閆氏在萬曆元年之前還沒有如此的狷狂,但到了萬曆二年,李安仁升轉祁州知州後,情況進一步惡化,八年以來,李安仁將祁州地面溝渠疏浚、修橋補路等事全權交給了閆崇義進行。”

“有人狀告閆氏,李安仁均下令不問,有縣丞何維善頂撞李安仁,責問李安仁爲何縱容包庇閆氏,並且要彈劾李安仁,閆至孝將縣丞何維善打殺,埋在了祁州城牆的地基之中,緹騎已經將何維善的屍骨挖出,已妥善官葬。”

“何維善死後,李安仁終於收斂了一下。”

大明不是沒有骨鯁之輩,但是這些骨鯁之輩,都被這些劊子手給聯合絞殺了。

大理寺卿陸光祖問道:“是怎麼收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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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滋搖頭說道:“到衙門告狀需要訴狀,寫訴狀要找狀師,閆氏告訴城裡狀師,誰敢寫他們家的罪狀,就都砌牆裡去!至此,祁州地方所有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拉去給小廝配了,不聽話就堆肥,敢告狀就砌牆裡,這就是閆氏在地方的作爲。

百姓們有志之士者敢怒不敢言,心裡有再大的怨氣,在路上見到了也不敢打招呼只敢互相看一眼對方眼底的怒火。

在李安仁之前,閆氏還不敢這麼囂張,圩牆再高,那也擋不住大明的火炮。

但李安仁到了讓局面進一步的惡化。

“爲什麼?”海瑞眉頭緊皺的說道:“他用了半輩子考取的功名,千里做官就爲了財?那他棄儒從商不是賺的更多嗎?”

“若是棄儒從商就賺不到這麼多錢了,爲了財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王崇古搖頭說道:“在任九年,除了撈錢,毫無建樹,平庸之輩而已,仗着手裡的權力才能撈到錢。”

王家屏在看完了逍遙逸聞的第一反應,不是林輔成在胡說八道,而且確信確有其事,同樣,王家屏立刻認定,祁州地方官需要一體處置,褫奪官身流放綏遠,而包庇縱容者,應該跟着閆氏一起堆肥。

作爲地方巡撫,王家屏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根本,一定、肯定、絕對有人在包庇縱容,天下還是大明天下,沒有到完全失序的地步,沒有官衙的包庇,閆氏決計不敢如此的囂張。

王家屏在地方獲得了很多的實踐經驗,他的判斷十分準確。

604家圩主戶,只有閆氏如此的張狂,被匪寇滅了滿門的高陽何氏,也就是災年不減租,就被人打開了大門,放了匪寇進家。

“那麼,將案犯全部堆肥,大家都不反對吧。”朱翊鈞聽完了奏聞,深吸了口氣做出了明確的決策,他想了想說道:“朕下的令,朕來擔這個罵名。”

斬首示衆也是死,堆肥也是死,這個案子,朱翊鈞完全可以走正常流程,斬首示衆,沒必要爲了這等不是人的東西,選擇浪費自己的名譽,如此暴戾,終究是要捱罵的。

但是不把這些人渣堆肥,朱翊鈞實在是一口鬱氣堵在心口,憋屈的很,都是死,也不能能讓人渣舒舒服服的死。

“刑部宣判呈送御前爲宜。”張居正思索了一番,看向了王崇古。

王崇古瞪大了眼睛看着張居正,咬牙切齒,卻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總不能說:陛下都要承擔罵名了,你張居正這麼說,不是多此一舉?陛下的名聲需要守護,他王崇古就不需要了嗎?

而且張居正一句話,弄的王崇古裡外不是人,好像他王崇古不爲陛下分憂解難,不肯擔負罵名,珍惜羽毛名聲!而且現在爲陛下分憂解難,也是無法換來聖眷了。

皇帝是不能有錯的,那麼錯的只能是臣子,這是千年以來君君臣臣的規則,叫英明無垢、功業無虧。

張居正跟個小人一樣,發動了偷襲,王崇古毫無準備,被打的暈頭轉向。

張居正和王崇古是政敵,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萬曆初年,若不是考慮到晉黨盤大根深,西北俺答汗仍在活躍,王崇古都要被張居正給打死了,最後在多方權衡之下,才換到了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偷襲而已,政鬥都是你死我活,不擇手段,王崇古最近獲得了許多的聖眷,需要平衡一下。

“陛下,刑部認爲,還是刑部宣判爲宜。”王崇古拿起了手中的奏疏,這是刑部的部議,刑部本來就沒打算讓皇帝擔罵名!在張居正提到之前,刑部就已經這麼做了!

“元輔爲帝師,位居百官之首,事多繁雜,沒仔細看刑部的部議略有疏忽也是正常。”王崇古展示了證據後,矛頭指向了張居正。

張居正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問道:“原來是早有決策,剛纔綜述的時候,爲何不說?是爲了讓陛下承情?”

“你!”王崇古生氣眼睛瞪大,這張居正果然是大明的讀書人,這嘴皮子太利索了。

“懶得跟你計較。”片刻之後,王崇古不再生氣,他鬥不過張居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事事都生氣,早就氣死了。

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反正也鬥不過,鬥不鬥的有什麼意思?

朱翊鈞坐在月臺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他恨不得元輔次輔立刻就打起來,但最後還是以王崇古認慫而結束。

王崇古不是懶得計較,他是怕張居正給他埋坑,上一次還田疏他就被坑了,到現在還田疏主事者是他王崇古,王崇古從來都不贊同還田疏,但他在執行還田疏。 王崇古總結了鬥爭經驗,跟張居正狗鬥,就是避其鋒芒,張居正出招不要應對,更不要主動招惹,當個縮頭烏龜,這樣最是安全。

朱翊鈞倒是能理解張居正的小人,這是張居正的經驗。

對於天下而言,嚴嵩是個奸臣,攻訐抗倭大司馬張經、浙江巡撫李天寵,就爲了安排自己人去平倭,爲了權力不擇手段,但對於道爺而言,嚴嵩是忠臣,可後來,嚴世藩囂張到了索賄裕王府,徹底惡了道爺。

張居正親眼看到了這些事兒,他在防止王崇古真的變成嚴嵩,王謙變成嚴世藩,如果真的是這樣,日後春秋論斷,王崇古也是個佞臣奸臣。

這個決策皇帝去做不合適,總會有朝臣會說,一兩個州縣的百姓而已,陛下心裡裝的應該是九州萬民,這麼暴戾的手段,不是以仁義治天下,至於究竟什麼是仁,什麼是義,可以再討論。

而王崇古本身就是朝臣們口中的奸臣佞臣,來揹負這個罵名最爲合適。

“保定府拆圩牆之事已經開始了,由保定巡撫辛自修領着保定地方官員進行,其中有三百七十六家圩主到了保定府,面見了巡撫之後,決定拆除圩牆。”張居正奏聞了拆圩牆的進展。

辛自修奏聞了朝廷之後,立刻張榜,要求所有圩主十日內到保定府報備,必須親自前來,否則一律是爲叛逆論罪。

“還有227家呢?”大理寺卿陸光祖一算這個數字,高陽何氏、腰山王氏、祁州閆氏已經被抓了,604家圩主戶還有227家,他們什麼意見?

張居正翻動着奏疏說道:“這227家沒有意見,因爲昨日保定巡撫辛自修,就帶着保定府衙役,把這227家的圩主全都給抓了,爲了防止有人逃脫,辛自修找了提刑千戶陳末幫忙。”

辛自修當然要借力,誰知道這些衙役會不會通風報信,讓坐寇走脫?

“鴻門宴?”陸光祖愣了愣,這個辛自修爲了把事情做好,真的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辛自修把人叫到了保定府,然後下令抓人,這不就是設了個鴻門宴嗎?讀書人的仁義禮智信呢?

“擒賊先擒王。”張居正不反對辛自修這種毫無道德的辦法,他最注重的就是辦成事兒,你能辦成事兒就是循吏,辦不成就是廢物。

辛自修真的很想進步,林輔成這麼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被辛自修給抓住了。

一旦這些事兒東窗事發,甚至釀出民變來,他辛自修就是第一個倒黴鬼。

保定府拆圩牆坑坐寇正在穩定進行之中,罪大惡極的這一批已經繩之以法,將罪大惡極的圩主盡數抓捕,再加上京營銳卒在側,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萬曆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四十三歲的李如鬆領兵38537人入朝抗倭,加上先期入朝的副總兵祖承訓帶領的六千人,萬曆二十年第一次抗倭軍兵調遣一共就四萬四千人。

而這一次,李如鬆帶了三個騎營、六個步營、一個車營,正好一個團營,三萬人,李如鬆帶的人,都趕得上萬歷二十年抗倭的規模了。

京營銳卒就是拆圩牆這件事裡的壓艙石,爲了防止出現意外,大將軍戚繼光坐鎮京堂,隨時準備前往保定府,支援李如鬆。

“在呂宋推行的呂宋通行鈔法,並不順利。”閣老王國光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一共發了十萬鈔,一文鈔都沒流向海外,全都留在了松江府。”

四月初,是固定呂宋赤銅兌換大明貨物的日子,這一次戶部試探性的發了十萬貫,面值不超過一百文的寶鈔,結果一文鈔都沒流出去,全都留在松江府。

因爲呂宋離開松江新港的船隻上,沒有寶鈔。

“所以呂宋通行鈔法已經實質上失敗了。”張學顏沒什麼負擔,把話講的更加明白了些,他滿臉愁雲的說道:“我們戶部也想到了可能會迴流,但是完全沒想到會流不出去,真的是世事無常。”

按理說,大明上下對寶鈔的態度是極爲相同的,那就是大明寶鈔連擦屁股紙都不如。

但是這次小心翼翼的試行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

“物以稀爲貴,這次發了十萬鈔,松江府遮奢戶們,都當是稀罕物件收藏所用,主要是量太少了,當初朕就說發一百萬,戶部覺得紙鈔就是債務,少發一點的好,所以才變成了這幅景象。”朱翊鈞笑着說道:“戶部也別跟朕硬頂着了,咱們都折箇中,五十萬貫鈔。”

呂宋通行寶鈔,發行量上,戶部和皇帝發生了極大的分歧,皇帝要求一百萬貫,戶部則是覺得十萬貫先試試,鬧出亂子來問題也不大,朱翊鈞就罵戶部,十萬貫連塞牙縫都不夠,膽子這麼小發什麼通行寶鈔,發什麼可兌現貨幣。

戶部捱了罵,但仍然堅持十萬貫。

結果民間把這種帶蕉麻的紙鈔,當成了收藏品購買,這可是大明萬曆維新以來的第一批寶鈔。

倭國那一批寶鈔從設立之初,就是朘剝倭國的不可兌現貨幣,大明勢要豪右又不傻,跟倭國扯上一點關係,都有可能被扣個通倭的罪名抄家,但呂宋通行寶鈔可不是,呂宋的國姓正茂那可是皇親國戚!

再加上有呂宋十一個大銅山爲錨定,這呂宋通行寶鈔,消息剛傳出去,無數人都盯上了,一出現,立刻就引起了瘋搶。

呂宋的大船也想把寶鈔帶走,但船在松江府停着,不把寶鈔交出來,不讓走,再加上給的價格實在是合適,就被松江府地面的勢要豪右給強賣強買了,這些大戶,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一張面值一百文的寶鈔,居然能賣到二兩銀子去,換成萬曆通寶能換一千四百文了。

“那就折箇中,五十萬貫再試試?一張畫票,有什麼好收藏的?”王國光面色複雜的說道。

“再試試吧,按朕說得來,雖然金石古玩很小衆,但大明人多啊,爲何要收藏?因爲這次寶鈔局做的鈔極好,紙張稀有、油墨清晰。”朱翊鈞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紙鈔,十分確信的說道:“朕也收藏了,十文、二十文、五十文、一百文。”

戶部爲了拿回鑄幣權,真的用心了,新的呂宋通行寶鈔和之前的倭國通行寶鈔,從質感上去看,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這玩意兒已經可以稱之爲藝術品了。

就背面那個印刷極爲精美的團龍紋,就值得收藏一番。

兵部尚書曾省吾拿出一本奏疏來,滿臉笑意的說道:“原來限到廣州府爲113日,就是朝廷公文抵達廣州府最多爲113天,超過了113天就是失期,之所以要這麼久,是因爲經桂林則要八十四個水馬驛站,經過南昌到廣州要八十六個驛站,而現在限到的時間爲25天。”

“113天到25天,是因爲大明海防巡檢的設立與完善,如果非渤海灣凍期,這個時間能縮短到15天左右。”

廣州府在通信距離上,不再是極南之地了,海防巡檢走水路,只需要十三日到二十三日左右,多出來的兩天就是冗餘。

在通信距離上,此時的廣州府和南衙的通訊距離是相等的,因爲到南衙的限到時間也是十五天。

大明極南之地現在是爪哇,限到時間爲113天。

“驛站歷年虧損,今年需要補虧空嗎?”朱翊鈞笑的很開心,很陽光。

兩廣已經逐漸成爲了大明這架馬車前,強而有力的一匹寶馬,帶動着大明從小農經濟蛻變到商品經濟,通信距離的降低,意味着大明對其兩廣的控制力進一步加強。

朱翊鈞手裡現在有很多的銀子,他想要爆出去,要是一直攢在手裡不流動出去,他不就成了把銀子埋在豬圈裡的鄉賢縉紳勢要豪右了嗎?

曾省吾俯首說道:“回稟陛下,今年開年到現在四個月的時間,驛站並無虧損,得益於煤銀對流,承兌匯兌業務的展開,僅僅松江府、南衙、北衙三個會同館驛,就有三十餘萬銀的進賬。”

“陛下,驛站已經扭虧爲盈了。”

“好吧,不用補虧空了嗎?挺好,挺好。”朱翊鈞有些欣慰的說道,驛站扭虧爲盈,是好消息,但朱翊鈞想要爆金幣的想法,再次落空了。

“王家屏王巡撫請命在廣州府設立會同館驛,開設承兌匯兌之事。”王崇古拿出了王家屏的奏疏來,作爲晉黨黨魁,王崇古還是見了王家屏。

王崇古對王家屏感官是極爲複雜的,本來,王崇古不打算見的,範應期求告到他的門前時,王崇古沒有保範應期,這兩個人是至交好友,同爲葛守禮門下,也沒少跟王崇古唱對臺戲。

能不見就不見,省的尷尬,但王家屏第二次去了全晉會館,王崇古正好在,就只能見一見了。

王家屏找王崇古辦事,他這次入京敘職,除了面聖之外,最重要的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改公文限到時間,只有朝廷到地方的限到時間改了,地方纔能改,這樣一來,行政效率更加高效,公文明明已經到了,卻因爲限到時間還沒到,底下的人辦起事來,就是拖拖拉拉;

第二件事就是謀求在廣州府建立會同館驛,開設承兌匯兌業務。

大明朝廷的公文,南衙十五天能到,廣州十五天也能到,南衙有承兌匯兌業務,極大的方便了商貨流轉,朝廷能不能開開恩,在廣州也建一個會同館驛?

承兌匯兌,存取爲一次,就抽3%的保管費,這可是一大筆的銀子!

“戶部以爲呢?”朱翊鈞看向了王國光,詢問戶部意見。

“臣以爲應該設立,同樣在月港市舶司、密州市舶司一併設立。”王國光俯首說道,戶部的意見是不僅贊同,而且要多設幾個。

“那寧波市舶司呢,爲何單獨繞開了寧波市舶司呢?”沈鯉有些奇怪的問道,戶部給出的意見,唯獨缺了寧波市舶司。

“少宗伯,我們回去說。”萬士和趕緊拉住了沈鯉,示意大家繼續廷議,就當少宗伯沈鯉沒問過。

理由非常簡單,浙江巡撫朱紈抗倭自殺,在陛下心裡擰着一個無法解開的疙瘩,寧波外有雙嶼羣島,朱紈就是擊破了雙嶼私市,才被逼到了自殺,自此倭患荼毒東南。

寧波沒有造船廠、沒有工兵團營、沒有官廠團造,只有市舶司和都餉館,浙江地面的商船,核船隻船引都要到松江府市舶司去。

一如成祖文皇帝在濟南府差點被鐵鉉用千斤閘給殺了一樣,成祖文皇帝數次過山東,從未有一次下榻濟南府。

“照準許戶部提議。”朱翊鈞硃批了王國光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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