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開營煙館,殺無赦!

閱江樓,大明第二大爛尾工程,朱元璋雖然很想建,但他不捨得花錢,開始動用的是死囚,讓囚犯去建設地基,但一算賬,因爲缺少木頭,最終朱元璋親自下旨喊停。

而現在依舊缺少木頭,但應天巡撫李樂的意思是,不用木頭,直接混凝土澆築,外面刷上一層漆,裝作是木頭的樣子。

大明的石灰廠需要一些訂單,維持石灰廠規模,同樣,南衙也需要一個正衙鐘鼓樓來計時,出於種種原因,李樂上奏請準。

有什麼樣的皇帝,也有什麼樣的臣子,李樂也是個大老摳,他其實可以選在別的地方營造,但閱江樓有地基,不用白不用,而且閱江樓所在的盧龍山(今獅子山),離大明龍江造船廠、石灰廠、焦鋼聯運的煤局、織造局更近,所以李樂選在了這裡。

“滿打滿算不過二十三萬銀,也算是一還太祖高皇帝夙願。”馮保低聲說道:“當年因爲要修應天城牆、鳳陽中都宮城,最終只能停建了。”

朱元璋征戰一生,贏過也輸過,後人最津津樂道的就是鄱陽湖水戰,朱元璋以弱勝強,借東風,點燃了小船,擊敗了陳友諒鐵索橫江的大船。

其實朱元璋自己最得意的是龍灣之戰,也就是盧龍山山腳下的伏擊戰,是生死存亡。

元至正二十年,已經殺了徐壽輝自立稱帝,國號爲漢的陳友諒,率領舟師十萬,直撲應天,準備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消滅朱元璋。

而在這個危機的時刻,應天城內,有人惶恐不安主張撤退鐘山防守,有的主張投降,因爲從紙面上來看,陳友諒兵強馬壯,而朱元璋又是腹背受敵,陳友諒聯合了張士誠共伐朱元璋。

贏不了,再加上腹背受敵的原因,人心惶惶。

在這個生死存亡之際,朱元璋親自指揮,令常遇春率兵三萬埋伏石灰山,令徐達陳兵南門,令趙德勝駐防虎口城,令楊璟至大勝港,自己親自率兵埋伏在了盧龍山,以紅黃旗幟爲號,誘敵深入。

陳友諒貪功冒進,正好落到了朱元璋的口袋裡,朱元璋打贏了這次生死存亡的龍灣大戰。

鄱陽湖之戰,的確是定勝之戰,不過場面絕對沒有龍灣之戰來的危急,即便是鄱陽湖失利,朱元璋也能重整旗鼓,再跟陳友諒周旋,可是這龍灣之戰,若是敗了,以陳友諒的性格,一定會殺了朱元璋,再無以後。

這也是朱元璋心心念念要建閱江樓的緣故,那是最危險的時刻。

但因爲種種原因,最終沒能建成,只留下一個地基,見證着大明這片土地的興衰哀榮。

“陛下,李巡撫說的不無道理,實在便籌謀以安民,壯京師以鎮遐邇,國朝財用大虧,彼時江南豪右皆有輕視朝廷之心,現如今,今非昔比,也該把閱江樓建好,以防這些個江南縉紳們忘了,這天下,還是大明的天下。”馮保還是認爲需要建。

切實需求一個鐘鼓樓去報時,再償太祖高皇帝夙願,最重要的就是安定人心。

當年窮的時候,縉紳們輕視朝廷,輕視皇帝,現在皇帝富可敵國,不折騰出點動靜來,誰知道你皇帝富可敵國?

“朕豈不是成了金池長老了?非要穿上那錦襴袈裟不可?”朱翊鈞愕然,徐渭在奏疏裡,提到了毛利輝元指責織田信長的檢地法根本就是錦襴袈裟。

這萬曆年間的迴旋鏢,真的就是這麼快!

“陛下,有的時候,該穿還是得穿的。”馮保頗爲懇切的說道。

張進在應天府做提督內臣,已經十二年的時間了,對南衙極爲了解,不少人每年都要登盧龍山,來嘲諷朱元璋當年的好大喜功,這種詩會每年都有。

人死了就做了土,在你最得意的地方罵你,就是這些賤儒們的惡趣味。

這就是故意製造離心力,這個時候,閱江樓建成,就是給這幫狗東西臉上狠狠地扯一巴掌,告訴他們,大明還沒亡,且等着吧!

“行吧,那就建吧,既然有需要。”朱翊鈞最終還是被說服了,江南的離心力很強,確實需要一個這樣的奇觀,建好以後,至少可以報時。

對於這些花裡胡哨的奇觀,大明皇帝不太喜歡。

大明第一爛尾工程,不是閱江樓,而是另外一個,朱棣在永樂年間,爲了朱元璋弄得天下第一碑,重達三萬多噸的孝陵碑材,幹了半截兒,發現,實在太大太重,無法運輸,所以作罷。

“陛下,有件事可能需要陛下過目一下。”緹帥趙夢佑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給了陛下一份邸報。

南巡每到一處,朱翊鈞都會放出所有的緹騎,去走訪查聞民情,這一次,趙夢佑發現了一個讓他意外的東西,煙館。

就是阿片館,專門提供場地、阿片、吸食阿片的工具的煙館。

這裡是沂州,並不沿海,但在沂州都有了煙館,這阿片的泛濫已經是可以想象的了。

“去看看。”朱翊鈞立刻站起身來,換了一身的常服,跟着緹騎去了煙館所在的地方。

沂州有一軸、四片、十坊,算是腹地一個不大不小的城池,圍不過三十里,丁口不過七十萬,放眼整個世界,沂州是數一數二的超級大城,即便是費利佩二世的都城馬德里,其規模都只有沂州的一半,但是在大明,沂州就是個普通州城。

朱翊鈞趕到了惠民坊,他沒有進煙館,而是離煙館一條街的一個三層酒樓,這座酒樓已經被完全清理乾淨,皇帝進去不會有任何危險,緹騎甚至把衛生打掃了一遍,防止陛下看到什麼礙眼之物,點上檀香,陛下就可以進了。

“在那。”趙夢佑指向了煙館的方向。

大明皇帝登高望遠,拿出了千里鏡,看向了趙夢佑指向的地方,這裡正好能看到煙館的全貌。

煙館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民舍,正房、左右廂房,但登高望遠,就能看到其中的問題了,這一片民舍都是通過了各種暗門巧妙的連接到了一起,這才白天,但是裡面的人絡繹不絕的穿行着,甚至還能看到衣着暴露的女子,三三兩兩、說說笑笑的走動着。

從一些打開的房門,窗臺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排排的大牀上,放着一個個牀幾,牀几上放着一個托盤,裡面有燭燈、煙槍、鑷子,還有茶壺茶杯等等,牀上躺着一個個的人,靠在枕頭上,噴雲吐霧。

還有一些女子坐在這些男人的身上,上下晃動着,這場面糜爛無比。

而出入此處的所有人,都是衣冠錦繡,綾羅綢緞,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即便是有些穿着麻衣之人,也是伺候這些富人的小廝,而且在許多的地方,還有哨位,這些放哨的人,蹲在二層的小隔間之類的地方,身邊放着一個鐘。

“有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味道。”朱翊鈞放下了千里鏡,即便是離得遠些,他還是能聞到阿片被點燃的甜膩,他知道這個味兒,因爲他真的聞到過。

“怎麼發現的?”朱翊鈞有些好奇的問道,不登高,沒有千里鏡,很難看到裡面的情形,此處極爲隱秘,而且入口頗多,人員也不算密集,緹騎查案的本事很大,但也沒有大到這種地步纔對。

“百姓們經行此處總是能聞到一股膩人的味道,並且還有許多富貴人家不斷進入,百姓們權當是個賭坊,就以趣聞說給了緹騎們聽,緹騎們留心此事,發現了這裡不對。”趙夢佑告訴了皇帝,如何得知。

朱翊鈞看着那些出入煙館,穿着華麗的縉紳們,頗爲感慨的說道:“從清丈的結果來看,大明4%的人掌握了40%的土地,10%的人掌握了80%的土地,也就是說縉紳之家所有人都算上,滿打滿算不過一千餘萬丁口,卻掌握了大明超過六百五十萬頃的田產。”

“這些個縉紳的一生像是固定好了一樣,最大的支出是捐增生,給自己家的每個孩子捐個秀才的功名,考中舉人進士自然光耀門楣,考不中,也就考不中了,第二項支出則是拿錢給衙門平各種各樣的官司,給地方官吏輸賄,偶爾需要滿足一下地方官吏的攤派。”

“除了這三項之外,便是娶小妾、養外室,然後吵吵鬧鬧的一輩子就過到頭了,臨到了,找個大夫,找個大人蔘或者何首烏續續命,有用沒有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弄,自己也要弄。”

趙夢佑思考了片刻,而後放棄了思考搖頭說道:“陛下,臣愚鈍。”

陛下說的對,這些年,趙夢佑見多了縉紳,這些縉紳的確和陛下說的一模一樣,人生基本就已經固定,沒有幾個能考中舉人的,大部分都是捐功名、平官司、娶小妾、搞人蔘,然後一輩子就走到頭了,莫概如是。

朱翊鈞嘆了口氣說道:“吃喝拉撒其實花不了多少錢,穿衣遮風也花不了多少錢,甚至連買丫鬟暖腳都花不了幾個錢,他們一輩子連青樓都去不了幾次,因爲不稀奇,這阿片,可謂是無趣人生中的閃光。”

“他們手裡攥着大明絕大多數的財富,卻不拿出來交換,這樣一來,窮民苦力,男耕女織的家庭作坊生產的東西,壓根就沒有人要。”

“所以啊,這就是大明弊病所在。”

張居正還給皇帝陛下講筵的時候,就提到過人的享樂閾值。

享樂的閾值,在長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靡生活中,會越堆越高,最終進入超脫的狀態,覺得自己可以正面擊潰死亡,那種自我認知、自我超脫,俗稱作死,因爲沒有什麼能夠再刺激他們的神經了。

超脫、與凡殊,就是一種雙腳立地的自我感覺良好。

其他的東西已經不能再刺激他們的神經了,但是阿片可以。

“查抄吧。”朱翊鈞將千里鏡收好,平靜的說道:“順着這條線,一直挖下去,找到所有膽敢開營煙館之人,敢於抵抗,殺無赦!查補清楚後,送京師問斬。”

“緝毒,這是一場我們必須要打贏的戰爭,如果打不贏,朕內帑堆積再多的銀子,也毫無意義。”

“臣遵旨。”趙夢佑早就準備好了,他早已佈置妥當,就等陛下一聲令下。

緹騎們開始行動了起來,一隊隊的緹騎將整個惠民坊圍的水泄不通,明晃晃的鐵渾甲、鉤鐮槍,反射着正午的陽光,讓所有人膽寒不易,而在所有入口處,子母炮被推了出來,虎蹲炮被緹騎們放在了地上。

煙館的哨衛看到了緹騎大驚失色,用力的敲動着手中的銅鐘,警告所有人,衙門的人來了。

讓朱翊鈞意外的是,緹騎們居然在包圍網裡挖了四個坑,裡面放着一口缸,這個就是聽是不是有人在地下穿行,這煙館是不是有地道、密道這類的東西。

響箭帶着尖銳的嘶鳴開始升空。

“殺!”緹騎們扣上了兜鍪,聲音有些沉悶,鉤鐮槍向前,開始了衝擊入口,若是有抵抗,子母炮和虎蹲炮就會激發,但沒有發生。

朱翊鈞第一次見到了破門器的使用,一陣硝煙之後,幾個入口的大門應聲倒下,而且這一幕是同時發生。

緹騎們衝了進去,四處都是哭聲,甚至還有火光,但很快就被撲滅,牀上的毒蟲就像是死狗一樣被拖了出去,集中在了院子中間,而那些個衣不遮體的娼妓,全都是抱着頭,蹲在了地上,遮掩着身體。

喧鬧只持續了一刻鐘的時間,所有人都被抓捕,包括想要順着密道或者躲在暗室裡的傢伙,在動手之前,趙夢佑已經派了緹騎,摸清楚了這煙館一切的佈置,就是爲了防止漏網之魚。

一共七個三進出民舍連起來的煙館,就這樣被緹騎們給一窩端了。

“火藥既然都支取了,就放了,看看熱鬧,要不然回去還得過賬,怪麻煩的。”朱翊鈞交代了最後的注意事項,即便是緹騎,火藥的支取程序也是極爲繁瑣的,需要皇帝硃批,專門寫清楚用途,不如直接放了乾淨。

“臣遵旨。”趙夢佑選擇了認可陛下的說法,確實麻煩。

再說了,緹騎出動,不搞出點大動靜來,誰知道緹騎出動過?!沒人知道,就無法做到以收威嚇之效了。

在火炮轟鳴聲中,朱翊鈞的車駕離開了惠民坊。

戚繼光很快就到了,緝毒從最開始就是定性緝毒戰爭,所以戚繼光作爲大將軍,自然要詢問其詳細,很快隨扈京營,幫助緹騎辦案,因爲涉案規模比較大,需要京營軍兵出動。

兗州府地面,再次物理意義上感受到了皇帝的天威,因爲街上都是軍兵整齊的隊伍在穿行,這些軍兵在緹騎查補清楚後,立刻展開抓捕。

山東巡撫王一鶚得知此事之後,立刻來到了御前請罪。

“免禮吧,你又沒有千里眼,順風耳,山東地面難道因爲你王一鶚是巡撫,就一點問題沒有了?朕在京堂,那京堂還不是很多的反賊?行了,別跪着了,出現任何問題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對這些問題。”朱翊鈞倒是沒有過分怪罪王一鶚的說法。

事實上,連住在惠民坊的百姓們,也只是以爲那裡是個賭場,緹騎們也是反覆偵查才發現了真相。

王一鶚沒有注意到,是因爲問題不算太大,規模還沒有到驚動他的地步,真的泛濫成災,王一鶚還聞所未聞,非要鬧到浙江九營兵變的地步,不用朱翊鈞下旨查辦,他王一鶚自己找個樹把自己掛上去得了。

“謝陛下隆恩。”王一鶚站了起來,這才春天,但是已經汗流浹背了,他聽說出了事兒,直呼要完蛋,他真的很緊張。

“阿片的源頭還是河間章氏在天津私設海市所泊來,其實朕每到一處,這些個妖魔鬼怪會選擇蟄伏,等待朕走了再出來興風作浪。”朱翊鈞示意王一鶚就坐,才解釋了案件的詳情。

山東的阿片不是來自密州市舶司,王一鶚盯得很緊,阿片沒有從密州市舶司流入,再加上海防體系的建成,確保了阿片不會從山東的海面,流入山東。

但他日防夜防,卻漏了這陸上流入,尤其是從北向南,從天津向南流動這個路線,也是讓王一鶚有些措手不及。

朱翊鈞搖頭說道:“也不是朕矯情,朕怎麼說也是皇帝吧,而且還帶着緹騎四處走訪,這都是明面上的事兒,朕順着馳道抵達了密州,沿路走來,所到之處,城裡就是有煙館,也是避開朕的鋒芒,關門歇業,唯恐被朕給發現了。”

“結果到了這沂州地面,他們居然敢在朕還沒走的時候,就如此堂而皇之的開業!”

“不得不說,逆賊好膽,寡人佩服!”

北鎮撫司窗明几淨,磚縫裡都是乾乾淨淨,因爲皇帝陛下要去,迎檢這種事,無論做的多麼細緻,都不算是過分,顯然沂州也做了迎駕的準備,連房頂的屋檐都清洗過了,街道更是乾淨,但這煙館居然敢蹬鼻子上臉的在皇帝還沒離開前營業,當真是天大的膽子。

“吸食阿片之人,不能以常理論。”王一鶚擦了擦額頭的汗,趕忙說道。

大醫官們對阿片研究,認爲阿片讓人產生一個不受控制的心魔,所以這些人才會這麼憋不住,天王老子怎麼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擋不住老子吸阿片!

“山東的物價,居然比京城要便宜這麼多。”朱翊鈞和王一鶚聊起了山東的物價,不是沂州價格低,而是整體都很低,京師米每石五錢銀,而山東普遍爲每石三錢銀,最貴的是濟南的每石三錢五分銀,最貴也比京堂便宜。

山東的裡脊肉是每斤一錢六分銀,而京堂是每斤二錢銀,雞鴨魚牛羊肉、棉布、紅棗、紙傘等等,都比京堂便宜好多。

王一鶚趕忙說道:“京堂的鐵鏟便宜,二錢銀子就能買五把,但在山東,一把就要一錢銀子了。”

“朕的意思是,你幹得不錯,繼續幹就是了,怎麼可能那麼的乾乾淨淨。”朱翊鈞見王一鶚壓根沒聽懂,選擇了明說。

朱翊鈞的意思是,山東的物價便宜,這說明王一鶚治理之下,山東整體情況都挺好的,不是特別的混亂,有些他沒有察覺的問題,皇帝不會過分的追責。

王一鶚又不是神仙,無所不能。

但王一鶚根本沒聽出來皇帝話裡的潛臺詞,就只覺得自己本來就是陛下力排衆議纔得到了升轉,現在反而被陛下親自查問到了問題,這讓王一鶚頗點惶恐。

“臣謝陛下隆恩。”王一鶚這才瞭然,趕忙謝恩。

山東煙館,緹騎趙夢佑順着這條線,進行了全面的追查,將整個山東的毒網一網打盡,林林總總抓了九百八十餘人,流放爪哇的毒蟲就有三千餘人,可謂不折不扣的大案要案。

朱翊鈞離開沂州的時候,緹騎們還在山東地面活動,不把整個毒網連根拔起,誓不罷休。

山東巡撫王一鶚親自坐鎮指揮,調遣巡檢司、衙役、捕快配合行動,後來衙役和捕快被王一鶚禁止參與此事,而專門由緹騎、巡檢司軍兵負責抓捕,因爲這些個衙役和捕快居然通風報信,這讓王一鶚雷霆大怒,捎帶手,對山東地面官場進行了一番梳理。

沒有官吏的庇護,這些蟲豸安能如此猖狂?

很快,沂州知州雷士楨鋃鐺入獄,從煙館開始,山東官場的大地震也隨之開啓,王一鶚這一次一改老好人的面目,手段辛辣狠毒,甚至對多名舉人出身的吏員用刑,查問背後託庇之人。

毒蟲、煙館東家、遊墮坐寇、縉紳、官吏等等罪犯,一批一批的送進了京堂,北鎮撫司大牢不夠用了,刑部大牢也快要被填滿了。

“遊不完,根本遊不完啊!”朱翊鏐看着那大堆的卷宗,有些絕望,需要製作更多的遊街車,才能把這些蟲豸統統掛上去!

“陛下來了封信。”李佑恭將皇帝的書信呈送給了潞王殿下。

“嗯?”朱翊鏐拿着書信,瞪大了眼睛,十分駭然的用鼻腔發出了一聲疑惑,一張紙上就只有一個‘’。

“皇兄他什麼意思!”朱翊鏐惡狠狠的說道。

“殿下是不是拿反了?”李佑恭看着已經血怒的朱翊鏐,試探性的說道。

朱翊鏐的確是拿反了,但信就是這麼裝的!皇帝就是故意的,和皇帝陛下一比,他朱翊鏐做的這些事兒,可不就跟小孩子胡鬧一樣?

陛下辦案,光是坐罪論死,就超過五百餘衆,可比朱翊鏐的小打小鬧,可怕的多。

“殿下,該處理奏疏了。”李佑恭提醒着潞王殿下,奏疏積壓嚴重,潞王殿下再不看奏疏,就堆積如山了。

朱翊鏐往太師椅上一躺,連連擺手說道:“明天吧,明天再看,罵人也會累的。”

“已經推了四天了,各部衙門都在催促,司禮監被問了很多次了。”李佑恭一步不肯退,還是逼着潞王看奏疏,習慣了奏疏不過夜的大明百官,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奏疏遲遲批不下來的鬆弛感了。

這種鬆弛,六部官員一點都不想要,因爲很多事兒,涉及到了考成,沒人考成他朱翊鏐,但張居正會考成百官,這涉及到了升轉的大事,馬虎不得,可是潞王這位活祖宗,已經積累了四天的奏疏沒看了!

“哎。”朱翊鏐知道躲不過去了,不情不願的坐直了身子,懶洋洋的拿起了一本奏疏,一本一本的批覆了起來,拿着章不停地戳戳戳。

“也不知道皇兄怎麼堅持下來的,我就看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是煩不勝煩,皇兄居然能看十二年,還沒厭倦,真的是…咦,這本有點意思。”朱翊鏐忽然注意到了一本來自戶部的奏疏。

戶部各大市舶司拉了份清單,將每年出口貨物進行了分門別類的整理,開海十二年,各種貨物都有不同的情況增長,但情況各有不同。

比如萬曆二年大明出口茶葉一共450箱,總價值大約爲21185銀,而去年,大明茶葉出口結算,已經達到了21543箱,總價507102銀,佔大明出口貨物的10%,比重在快速增加,而另外一項則是雲南的咖啡豆,萬曆十年第一次出現在清單上,已經達到了700箱,總價約爲3萬銀。

“哎呦喂,這茶葉也在成爲大宗商品嗎?”朱翊鏐看着清單上的貨物,大宗商品裡絲綢、棉布穩居第一,鐵器第二,茶葉穩居第三。

“李佑恭啊,這蠻夷就這麼甘心,眼睜睜的看着白銀流入大明?”朱翊鏐眉頭緊蹙的說道:“你看看這出口進口的差額,去年算上劉吉帶領的環球貿易船隊,一共出口了價值1189萬銀的商品,進口不到300萬銀,這還是把呂宋這些總督府運回腹地算爲進口得到的結果。”

要是把呂宋這些總督府都去掉,三百萬銀進口,會直接降低爲不到百萬。

李佑恭也是看了半天,才確信的說道:“確實,這麼一看,蠻夷跟咱們做生意,確實沒見過回頭錢,我要是蠻夷,我也不甘心。”

“巨大的貿易逆差,一定會讓這些番夷鋌而走險,因爲他們真的很遠,大明鞭長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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