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皇帝跟張居正一比,都像個保守派

浙江,是嘉靖倭患的主戰場,是矛盾衝突最爲激烈的地方,當年爲了滅倭,允許民間結寨建圩抵抗,就是允許軍兵民自發製造武器、修建城牆結寨、港口碼頭進行自保,所以浙江地方存在着大量的武器裝備,上到火器,下到刀槍劍戟甲冑,無所不有。

陳末之所以下令直接突襲,就是因爲對方下船的七八十個人裡,超過五十人持有各色武器,有十多人披着棉甲,這代表着這夥人絕對不是什麼善茬,硬攻傷亡肯定很大,而且來的匆忙,每名緹騎就只攜帶了長短銃,沒有攜帶大型火炮。

“虎蹲炮!”陳末沒有理會葉永昌的鬼哭狼嚎,而是繼續指揮作戰,對掩體內困獸猶鬥的敵人,再進行一次打擊。

一共十門虎蹲炮放在了地上,炮尾杵進泥土裡,用大鐵釺固定炮尾鐵栓,將鐵爪架起,而另外一名軍兵把紙包裡的火藥倒入其中,快速夯實,引線在同一時間放好,虎蹲炮的發射步驟不算繁瑣,但也需要十五個呼吸才能完成。

這麼長的時間,其實已經足夠敵人組織防禦了,但這批人顯然不是京營銳卒那麼訓練有序,在十五個呼吸之間,碼頭上的人,有的在石塊、土牆之後尋找敵人的蹤影,有的人抱着自己的腦袋趴在地上,大喊饒命,有的人則是被嚇傻了,愣在原地,有的則是跑向了船隻意圖逃跑。

“放!”陳末再次揮舞手中的小旗,虎蹲炮開始齊鳴。

虎蹲炮是南兵最常用的、經過戚繼光改良的一種火器,以曲線發射爲主,適用於山川、森林、水田等有礙於大型火炮機動的作戰區域,因爲便於攜帶、機動靈活而深受軍兵喜歡,射程不高爲四百步,大仰角發射,讓仰攻變得不再困難。

大明京營每十人配備一門虎蹲炮,一枚火炮連炮身帶火藥總計三十六斤,虎蹲炮再小也是炮,十門虎蹲炮齊射,如同平地驚雷,彈丸激射而出,直接奔着目標而去,而後凌空爆炸,彈丸內的數十片鐵片激射而出,撒在了不是很大的碼頭上。

陳末有點不太放心補射了兩次,這火藥帶出來,回去還要入庫,不如打出去。

經過了三輪齊射,陳末細心觀察之後,下令道:“看起來,敵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抵抗能力,不要大意,三人一隊,進!”

緹騎十分謹慎的走向了碼頭,碼頭已經沒有人再膽敢拿起武器抵抗了,這些人也有點迷茫,打他們至於虎蹲炮三輪齊射嗎?你緹騎怎麼不拉大將軍炮來,直接把人通通炮決?!

抓捕十分的順利,每三名緹騎配有一副鐵渾甲,負責開路,而另外兩名一名負責側應,一名負責殿後,每三人一隊,配合緊密的上船,開始清理船內的敵人。

“千戶,你不是擅長空手奪白刃嗎?”一個百戶踹開了船上的一個小門,往裡面一看,直接就樂了。

船艙極爲狹小,房間裡一名壯漢,手裡握着兩把刀,大聲的喊道:“你們不要過來!我手裡的刀可不長眼!我師承江東鴛鴦刀陳虎,學習刀法十二年!”

陳末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人,是此行的目標人物,才笑着說道:“我不是擅長空口奪白刃,我練的是隔空奪刃,我給你表演一下。”

陳末掏出了自己的騎銃,這把騎銃是皇帝同款,屬於火器發展上的彎路,長一尺,燧發,二錢火藥激發,之所以是彎路,是這玩意兒好看,可靠性也很強,但射程不如長銃、鳥銃,威力也就比手銃大一點,用的火藥也比較多。

而且因爲加強了槍管,需要陰陽刻畫膛線,工序繁瑣讓造價昂貴,屬於不能大規模列裝,少數人的玩具,多數都是賞賜用。

“放下武器,我手裡的火銃也不長眼。”陳末將騎銃指向了對方。

這鴛鴦刀陳虎座下十二年份的弟子,看着火銃,最後放下了手中的鴛鴦刀,放下了自己的驕傲,將手抱在腦袋上,貼着牆壁站好,而後被緹騎羈押。

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仁和夏氏夏安傑。”陳末驗明瞭正身,確定了自己抓到了這次火燒仁和官衙的直接案犯。

“就是他,就是他!”葉永昌喜出望外,湊到夏安傑面前,仔細打量了許久,他知道自己的生機來了。

皇帝陛下的命令是‘亂命’,因爲多少有些小題大做,不就是官衙燒了嗎?至於如此雷霆大怒?小氣鬼一個。

但抓到了案犯,陛下的命令就不是亂命,因爲有了最直接了當的證明,證明的確大火的目標,是要殺死皇帝。

這就是葉永昌這個仁和知縣唯一的生機,給陛下行動找補清楚後,他可以活,雖然有過,但也不是沒功,再把陛下交代的差事辦好,自己真的可以祈求陛下寬宥,陛下寬宥不讓他死,別人想讓他死都難。

“活了,活了!”葉永昌掐着腰哈哈長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就開始哭,哭着又開始笑。

陳末只當他瘋了,繼續尋找着漏網之魚,剛纔作戰的時候,有人跳進了錢塘江裡,只有四個人。

很快,抓捕行動就結束了,兩人憋不住氣從水下露頭被強弓射中,浮在了河面,兩人在岸邊被搜檢抓獲。

“夏安傑,你死到臨頭了,還不肯說,還要爲他們遮掩嗎?”葉永昌回到了縣衙就開始審問案犯夏安傑,他發現這個傢伙,嘴硬的很。

陳末倒是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你不說也沒關係,送到解刳院,自然就說了,不過那時候說也沒用了,管他是誰。”

陳末只要夏安傑承認自己是奔着皇帝去的就行,其他的都無所謂,皇帝直接擴大了打擊面,整個浙江所有鄉賢縉紳勢要豪右都遭受了無妄之災,這就是連坐,也是祖宗成法。

夏安傑打了個哆嗦,他其實在討價還價,被抓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他想要用自己掌握的消息,換個死法,解刳院還是很可怕的,但願望落空了,他深吸了口氣,纔有些頹然的說道:“其實有人指使我,他們說好了來接我的!結果壓根沒有船。”

“我只好派人去找船,這才走的晚了些,被水師給堵在了錢塘江裡,不得不原路返回。”

夏安傑縱容家丁放火之前就已經離開,他許諾家丁自己準備好了後手幫他逃跑,結果夏安傑壓根就沒有準備,同樣,一些人許諾了夏安傑,只要行刺,到碼頭就會有船接應,但到了碼頭,夏安傑沒有見到船隻,一如他沒給家丁準備後手一樣。

一報換一報,萬曆年間的迴旋鏢就是來的這麼快。

若不是因爲找船耽誤了些時間,真給他跑了,夏安傑後來高價找到了蛇頭和船隻,張皇失措的逃跑,但大明水師的船封鎖了江面,一共二十條船,帶着大鐵鏈,鐵索橫江,攔住了錢塘江口,任何人都無法離開。

夏安傑不得不回到碼頭,從長計議,他無處可去,因爲大明水師放出了巡檢船,對江面進行巡視,防止任何人從水路逃脫。

“浙江的高門大戶對陛下心裡有怨氣,這麼多年了,新政的風,始終吹不到浙江來。”夏安傑絮絮叨叨的訴說着浙江高門大戶內心的怨氣,朝廷對浙江是不管不顧,因爲當年朱紈自殺明志,都知道朱紈是乾乾淨淨的,也知道是誰逼死的朱紈。

這個疙瘩導致很多新政沒有在浙江推行,別看這些個勢要豪右們整天說新政的不是,但新政究竟是好是壞,他們還是心裡有數的。

比如大明富裕的地方,都有會同館驛的承兌匯兌,就是把銀子交給會同館驛,會獲得一張票證,到另外一個地方就可以支取進行貿易往來,押着大量白銀在路上非常非常危險,而有了會同館驛的票證,就變得簡單了許多。

“很多草莽其實不識字,所以只需要準備散碎的銀子,就能把他們打發掉,別的地方,甚至連嘉峪關都有會同館驛專門承辦承兌匯兌,可唯獨浙江沒有。”夏安傑攥着拳頭,多少有點無奈。

承兌匯兌業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環節,浙江的商賈都得跑到南衙、松江府去辦這些事兒。

陳末沒好氣的說道:“你這都是顛倒因果,浙江爲什麼沒有會同館驛?是陛下不設嗎?一個請命的人都沒有,誰知道你們浙江這幫地頭蛇什麼想法,人王家屏爲了在廣州設立會同館驛,甚至跑到王崇古門前磕頭。”

“你們不說,朝廷怎麼知道?”

“浙江沒有造船廠,朝廷又沒有不准你們自建,完全可以自己建造船廠造船,怎麼就是朝廷擋了你們的發財之路?胡說八道。”陳末一直在奮筆疾書,這些個江南的高門大戶牢騷一大堆,唯獨沒想過自己的原因。

“都是陛下的臣民,怎麼就松江府吃得多,雙嶼吃得少?那松江府這麼多年,至少拿了三千萬銀子的開海投資,浙江呢?零!一釐銀沒有,那松江府新港,一個港十二個碼頭,每個碼頭近百個泊位,而雙嶼呢,同樣是市舶司,就七十二個泊位,朝廷愣是一個都不給建。”夏安傑知道自己必死了,說話也大膽了起來。

陳末翻動着口供,聽聞夏安傑如此說,立刻嗆聲說道:“你們可以自籌啊,自己掏銀子出來,皇帝還能不準?松江府那些個泊位,也不都是朝廷建的,至少有三個碼頭,三百多個泊位,都是孫克弘帶着松江遠洋商行捐的,人家孫克弘能捐,你們不能捐是吧。”

“現在想起自己是陛下的臣民了?放火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來?”

南衙那巍峨的城牆,也不都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建的,也有商賈納捐籌建,松江府新港的繁榮,那是朝廷給了政策,當地勢要豪右、鄉賢縉紳、窮民苦力,共同努力的結果,到了夏安傑嘴裡,寧波雙嶼市舶司在和松江市舶司競爭失敗,就成了皇帝偏心。

皇帝爲何偏心,爲何心裡擰着個疙瘩,卻避而不談。

“還有這個海事學堂,張口閉口就是朝廷給的少了,松江海事學堂,那就不是遠洋商行捐的了,是孫克弘自己捐的,這十多年捐了一百多萬銀,浙江高門大戶怎麼不肯捐?松江府守着長江,通衢九省,贏不了正常,可輸的這麼難看,都推到朝廷頭上?”陳末眉頭緊蹙,他無法理解這些高門大戶的想法。

競爭失敗,代表着松江遠洋商行的所有海商會賺的更多,看別人賺錢,比自己虧錢還難受。

夏安傑面色漲紅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你還不知道朝廷裡那些狗官是什麼做派?能不做就不做,因爲不做不錯,朝廷讓幹還要小心謹慎,生怕適得其反!朝廷不吐不咽不明確支持,我們就是舉着銀子衝進衙門裡,要建港口、海事學堂、鐵冶所、織造局,你猜這些狗官爲了自己的官帽子,會答應嗎?”

“不會!”

“這倒是。”陳末點頭認可。

大明官僚的做派就是這樣,做得多就要擔責任,大明官場上,很多做事的人,都要去猜猜猜,頂頭上司不會輕易去表態,含糊不清,讓下面去猜,出了事兒,下面的人擔責任,發佈明確指令的官員寥寥無幾。

“雙嶼市舶司的海寇,大明水師都不清理!”夏安傑攥着拳頭用力的說道:“好多家的船,都被這些海寇攔路搶劫劫掠過!”

“管的多了嫌管的多,什麼都不管,又嫌朝廷差別對待了,前浙江巡撫吳善言根本沒有奏聞過,你讓朝廷怎麼管?吳善言不說,你們沒長嘴?平日裡能耐那麼大,找自己親朋故舊上奏,朝廷能不管?還是不敢讓朝廷管罷了。”陳末直接被氣笑了。

倒果爲因,倒打一耙。

吳善言最後落得個斬首示衆的下場,直接原因是他削減浙江九營的糧餉,而吳善言之所以要爲難軍兵,不是沒錢,是錢太多了花不出去,是浙江九營出巡修的堤壩太好了,還帶着秤,讓鄉賢縉紳、勢要豪右怨聲載道。

可在這勢要豪右眼裡,這都是朝廷的錯,皇帝的錯,沒這種道理,說難聽點,吳善言不得不和地方高門大戶同流合污,不就是因爲朱紈的前車之鑑?

陳末發現,這些勢要豪右的邏輯就是:好處都要自己佔了才肯滿意。

熟讀公私論的陳末覺得這種想法不對,大明是一個整體,好處一個階級全都佔了去,那剩下的人吃什麼喝什麼?吃不到喝不到不就開始造反了嗎?多少向下分配一些,浙江的局勢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這種全吃全拿的想法鬧出來的。

“今天審訊就到這裡了。”陳末將卷宗整理妥當,結束了今天的審訊,陳末把卷宗交給緹帥後,帶着人又出門執行皇命去了。

仁和縣田畝五十頃以上的鄉賢、遮奢戶都要一體拿問,抄沒家產,不會因爲夏安傑被捕而停下,這是皇帝的雷霆之怒。

“謝遷在嘉靖六年回朝安定朝局,謝遷逝世之後世宗皇帝給諡號文正,嘉靖二十六年,謝遷後人被所謂的倭寇紅毛番給殺了個滅門,世宗皇帝大怒,派了朱紈到浙江徹查,最後朱紈也自殺了,他們說朕心裡對浙江有偏見,心裡擰着疙瘩。”朱翊鈞看完了卷宗,看着馮保說道:“你說朕心裡不該擰這個疙瘩?”

“該。”馮保十分明確的說道,謝遷在嘉靖六年給世宗皇帝平事兒,謝遷死後滿門被滅,皇帝派的封疆大吏都查不明白,最後也死了,皇帝對浙江有忌憚之心,沒有忌憚之心纔是怪事。

“他們埋怨朕對浙江有偏見,朕的確有偏見,朕除了有偏見,還有點不知道拿浙江如何是好,管得寬不行,不管也不行,哎。”朱翊鈞將卷宗收到了一邊,攤了攤手說道:“所以現在朕來了,還只能下毒手,因爲不徹底梳理一遍,浙江好不了。”

這也是張居正贊同皇帝平叛的原因之一,不僅是皇帝,連朝廷的明公,也都不知道拿浙江如何,這可是腹心之地,可是多任浙撫在這個邪性的地方,接連出事,朝廷下令也是錯,不下令也是錯,最後只能拿出老辦法來,維持現狀。

維持現狀已經是一種了不得的政治智慧了,多做就多錯,少做就少錯,不做就不錯,最後鬧到了離心離德這個地步。

“申時行那邊遇到了一些阻力,不過很快就被京營給處置了。”馮保簡單的彙報了下申時行那邊的情況。

具體而言,杭州府內許多遮奢戶都選擇了抵抗,而後京營拉了火炮過來,家丁們一看見火炮,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讓家丁跟山匪流寇打一打還好,跟京營這種精銳碰,那是以卵擊石,巨大的力量懸殊之下,整個過程雖然有些意外,但還算平穩。

大明皇帝給仁和縣畫的標準是五十頃以上田畝,就是五千畝地,有五千畝地的鄉賢縉紳,已經算是大戶了,而整個浙江的標準是一百頃,也就是一萬畝地以上,良田萬畝,已經是勢要豪右之家了。

“先生那邊還田弄得怎麼樣了?”朱翊鈞問起了還田的具體進展。

“一頃以上田畝,限期交公,給予一定補償,不肯交公,就強行徵用。”馮保面色爲難的說道:“陛下,先生是不是有點吹求過急了一些?”

在還田這件事上,皇帝跟張居正一比,都像個保守派。

張居正的手段堪稱酷烈,一頃以上的田主都是目標,皇帝平叛,纔是五十頃以上,張居正這麼做,確實十分的激進。

朱翊鈞笑着說道:“那倒不是,一頃這個標準,是先生特意的,解釋起來看起來有點麻煩,但其實就是類似於漢朝的推恩令,先生的目標是宗族。”

張居正這個一頃的標準,看起來就非常的恐怖,但其實真正的目的,是逼着宗族分地,每個人名下只能有一頃的地,那麼宗族就不能把持那麼多的田產,就要分給具體某個人了。

和後世那種墳頭草十丈高、過年過節聚集起來拜拜祠堂的宗族不同,萬曆年間的宗族,是一個具體的實體,田畝都是這些宗族族長集體把持,尋找佃戶出租,然後長房把利益分配出去,關係是完全的強人身依附關係。

李開芳再有才能,也得給弟弟李開藻造勢,李開芳的所有成就,都被李開藻給張冠李戴了。

個人不能持有一頃以上的田畝,宗族爲了避免田畝被充公,就不得不把田畝分下去,哪怕是名義上分下去,後面的事兒就簡單了,利益之爭最是要人命。

親兄弟尚且明算賬,更何況這一大家子人,田畝分下去,就沒有收回的可能了。

張居正從來都是個腳踏實地的人,不消滅宗族這種畸形的社會產物,就絕不可能真正的還田。

“本就矛盾重重的宗族,這一味猛藥下去,就徹底分崩離析了。”朱翊鈞都快把還田令翻爛了,對張居正的謀劃一清二楚。

馮保恍然大悟的說道:“還是先生高啊!陛下不說,臣都沒發現目標居然是宗族!”

張居正很有才能,歷史上的他把清丈做完了,還田是他的未竟之事,對於還田的每一步,張居正都是非常慎重的,在進行了土地推恩之後,張居正還有後手。

先生高,戚帥硬,大明皇帝那就是又高又硬。

大明皇帝駐蹕仁和,開始對浙江進行高壓平叛,而此時的南衙遮奢戶們,開始普天同慶,看到皇帝的手段,他們才深切的意識到,沒有跟皇帝鬥下去,絕對是個理智的決定!

以至於南衙的風力輿論,都在罵浙江高門大戶都是反賊,南衙的風力輿論並不打算救這些浙江的高門大戶,南衙遮奢戶生怕浙江的火,燒到南衙來,那真的是天塌地陷了。

“真的是讓人驚訝,大明的貴族們,膽子比天還大,居然敢襲擊陛下,先知不愧是先知,提前預判了他們的行爲。”伽利略再次肯定了皇帝陛下是智慧的化身,是先知這一事實,畢竟大明皇帝居然提前躲開了襲擊。

黎牙實笑着說道:“哪有什麼智慧的化身,都是歷史經驗和教訓。”

徐光啓心有餘悸的說道:“南衙的勢要豪右們在雜報上討論着反賊必死,他們慶幸平叛這把刀,沒有砍在自己身上,相比較之下,陛下在南衙的拷餉真的非常溫和了,當然,我感同身受。”

可以全力倚父的徐光啓,現在的確是鐘鳴鼎食之家,對浙江勢要豪右的遭遇,徐光啓有點兔死狐悲。

可這件事說破天去,先動手並非陛下。

“伽利略,你真要跟着龐憲前往浙江杭州嗎?不如你跟着我北上吧,我資助你就學,考中五經博士。”黎牙實看着伽利略問道,他準備回北衙去了,徐光啓也要北上找自己的老師焦竑。

而伽利略要去杭州府。

“不了,我準備跟着宮廷藥劑師前往杭州,繼續爲大明平民接種牛痘,防治天花,我需要做出一點事,來獲得大明的認可,而接種牛痘無疑是一個這樣的機會,徐,有個形容表忠心的俗語怎麼說來着?”伽利略學會了很多常用的漢話,對話沒問題,但對超鏈接的詞組還是理解有些困難。

“投名狀。”徐光啓笑着回答道。

“對就是投名狀,我要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兒,當做投名狀,讓陛下和大明萬民放心,這樣我才能考中五格物博士,而不被廣泛質疑。”

“你知道,大明有華夷之辯,沒有夷人考中過格物博士。”伽利略笑着說道:“順便,掙點傍身的銀子,我不能拿你太多的錢,你除了是大明的外交官,也是費利佩殿下的使者,我拿你太多的錢,會被人認爲結黨。”

伽利略要去杭州,繼續爲百姓接種牛痘,拿到投名狀之餘,也要細心學習大明的解刳論、牛痘論、算學、格物學,只有學會了,才能考中格物博士,都不耽誤。

沒有任何一釐銀子是白拿的,任何投資都是需要回報的。

“你倒是學的很快,那麼看起來,我們要到這裡分道揚鑣了,我只能祝你在大明的冒險,一切好運了。”黎牙實獻上了自己誠摯的囑咐,紅毛夷人單獨在大明生活,這年頭,的確是個冒險。

“這裡的每個人都彬彬有禮、非常友好,相比較泰西而言,這裡已經很安全了,在我理解中,華夷之辯的夷更多是一種文化認同,比如很多的蠻夷,都被賜予了漢姓,慢慢成爲了漢人。”伽利略倒不覺得這是一場冒險。

真的橫向比較,泰西那邊的社會治安更加糟糕,大明是高安區,尤其是城裡。

華夷之辯?太溫和了,看看泰西的普遍風力輿論吧,泰西把新世界的人看作是猿猴的一種,是動物不是人,所以心安理得的奴役。

相比較之下,大明的確存在普遍的高道德劣勢。

第636章 人可制天命而用之第485章 到底是誰帶壞了陛下?第601章 摸着侯於趙過河,循跡而行第一百九十八章 苦一苦權豪縉紳,罵名張居正來擔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寧衛一切機宜,悉聽戚帥破格整理第670章 都是這些勢要豪右,害苦了朕!第557章 不可能三角第一十二章 晉黨的條件,格外優厚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五十二章 戚帥,朕有疑慮第八章 大明軍容耀天威第616章 織田信長的反抗,假借水師獨走的名義第630章 因爲,陛下他善!第一百五十七章 朕就是這樣的人,小肚雞腸第436章 戚繼光膽小如鼠,李如鬆貪生怕死第一百八十三章 餒弱則懦,此誠君王之戒第556章 誰掌握了海洋,誰就掌握了世界第417章 法不嚴則不能信,法不信則不能治第604章 厄運專挑苦命人,麻繩專挑細處斷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373章 放不下,不想放下第297章 屎盆子都嫌他臭第612章 大度?大度個屁第449章 秣兵厲武以討不義,務以德安近而綏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帝親自帶頭偷工減料第445章 戚繼光沒有等到屬於他的十二道金牌第二百六十四章 傲慢,是失敗的開始第二百七十五章 戌時三刻夜襲敵營第383章 緣分不夠?姑娘請留步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499章 知恥,謂有羞惡知榮辱之心第658章 加兩百萬銀,湊個三千萬銀預算的整數第一百零二章 元輔先生沒有這麼無能的弟子!第495章 借工兵團營法一用第615章 兩相其害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第383章 緣分不夠?姑娘請留步第二十九章 視之如綴疣,安從得展布第二百七十三章 吃幹抹淨不幹事第674章 俺的,都是俺的!第一章 刺王殺駕第482章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帝親自帶頭偷工減料第693章 持續開拓,直到世界盡頭第一百八十二章 莫須有和意欲爲(爲盟主“人生那麼多不完美”賀!)第642章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偏偏他自己還不爭氣第464章 拋開軍事威脅不談,推廣海外寶鈔第653章 永昌門外人頭滾滾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開口就是九斤火炮的威力第四十七章 官序貴賤各得其宜,尊卑長幼之序第379章 人心都是肉長的,經不起這樣扎第657章 《抱薪者》和《安全生產》第375章 想要海帶,那是另外的價格第355章 生於斯長於斯,成於斯功於斯第438章 歲月蹉跎,往事不復第四十五章 發乎己者有不忠第506章 代號爲:平波淨海第368章 是誰蠱惑陛下變的如此邪惡第一百三十四章 賤儒,嚐嚐朕的廷杖!第二十九章 視之如綴疣,安從得展布第九十九章 朝廷不就是要稅嗎?我們交!第539章 伏闕,大明皇帝有罪於天下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解譚綸,認可譚綸,成爲譚綸第493章 詔曰:今日,廢除賤籍第504章 連棉布都不買,做什麼特使!第一百六十四章 忠君體國侯於趙第661章 陛下聖恩眷天下,賤儒無德信口言!第498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二百六十五章 西山老祖的無上真經第558章 可以報復,才能保護第410章 大鉅變時代第433章 戰爭只是暫停,從未結束第五十五章 清談可以滅虜,北虜安在?第608章 走賤儒要走的路,讓賤儒無路可走第七十三章 尊主上威福這杆大旗,我們晉黨要扛!請假條高燒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388章 朕親自手刃徐階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630章 因爲,陛下他善!第613章 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第462章 勞動使人自由第406章 給泰西一點小小的大明震撼第326章 至此,只是人間君王第672章 大明皇帝也幹了!第477章 太殘忍了!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嘗不是一種夫目前犯?第二百二十八章 張公在時亦不覺異,自公沒後不見其比第六十六章 一拳勝過一拳第515章 自有大明律處置他!第548章 《王謙發家的四個秘密》第624章 這聽起來很大膽,但一點都不明智第一百五十五章 獨夫?朕就是獨夫!第一十六章 殺人需用利刃第616章 織田信長的反抗,假借水師獨走的名義第535章 賤儒就是矯情第522章 非威不畏非惠不懷,德威兼用感心攝第432章 對北虜的全新玩法第421章 火炮轟完步兵衝,衝不上去火炮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