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並沒有阻礙恩科的進行。會試結束,所有入榜考生準時在三月中旬於鳳台進行殿試。
鳳台恢弘大氣,始建於太祖(開元帝呂俞),翻修擴建於太宗(元鳳帝呂琅),大周建國以來的進士皆出自於鳳台。
考生們被禁軍帶領着依次進入鳳台,新鮮出爐的貢士們儘管好奇,卻也得努力剋制自己的目光不去亂瞄。
鳳台的座位上有着每名貢士的名字,從一號到三百號,座位是按照貢士榜的排名來的。排名越靠前距離考官席越近,這種無形的壓力也是對的優秀學子的一種考驗。
鄧錦是會元所以她的位置在第一排的最中間,會試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則是在鄧錦的兩側,第四名和第五名在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兩邊,由此類推,第一排共十人。
當所有的學子都落座後,考官才現身坐在考官席上,在考官席的上方有一個高臺,高臺上有一張華椅,而這張華椅的主人則是屬於歷代大周天子。有時候天子興致所起便會來此監督考試。
這是長生年間的首次殿試,呂琤還是要來看看的。
隨着宦官的一聲“陛下至——”,鳳台的所有人都起身像呂琤行禮。
“願聖上福祿安康!”
“都坐吧。”說完,呂琤徑直走向高臺上的華椅。
呂琤坐下後問道:“林卿,時辰到了嗎?”
“聖上,時辰已到。”
“那還等什麼,髮捲吧。”
“諾。”
林延賢向鳳台內的所有考生展示了下試卷密封完好,然後當衆拆封,去除試卷交給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內侍。
內侍接過試卷,開始從第一排分發。
前十名最先接到了試卷。
他們先是看了下試卷的厚度,恩挺正常,他們稍微鬆了口氣。
接着他們瀏覽了一遍題目,他們驚了!
這還不如會試的厚卷子呢!
瞧瞧,這都問了些什麼問題。
問:何爲世家,何爲庶民?庶民可變爲世家,世家可變爲世民否?
問:試述“天法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問:文治武功何重耶?
問:……
會試十問還真是問問動魄驚心,其中以前三問由最。
所有的考生拿到試卷後,他們都有同樣的感受,那就是棘手。
前十名遲遲沒有動筆,後面所有的考生也遲遲沒有動筆。非常棘手,想答題,就得先想好自己究竟是哪邊的。
就是想混日子的也得謹慎落筆,畢竟從一個人的文章當中往往能看出肯多來。
考生們一邊是抓耳撓腮,一邊在暗自問候出題人的祖宗。
殿試十問,出題人還真是不怕掀起腥風血雨啊!
是出題人想搞事,還是今上的意思?
考生們偷瞄了一眼主考官。林延賢,自丁憂後便在官場銷聲匿跡,直到章和二十七年被今上下旨召回。
關於殿試十問,或許,嗯……
其實殿試的題被呂琤全權交給林延賢處理了,呂琤至今還沒有見過殿試的考題。
在她還沒有放棄雄心壯志的時候,她都是親自出殿試題目的。
佛系琤沒有出今年的考題,她其實是很好奇今年殿試出了些什麼的。
今天跟在呂琤身邊的是新寵芙蓉,沒錯小姐姐出神入化的化妝手藝成功地征服了呂琤。
芙蓉很珍惜她現在的位置,她極力討好着呂琤,努力努力,再有個十年,她就是宮裡當姑姑的人物啦!
芙蓉將一杯溫度適中的茶遞給了呂琤。
呂琤伸出左手接過,小抿了一口,然後又遞給了芙蓉。呂琤用左手翻開了試卷。
“噗嗤——”
還好呂琤只是小抿了一口茶,不然她就要當着衆人的面失儀了。
林延賢這是出的什麼鬼,他這是想挑撥他原本和諧的朝堂嗎?
呂琤幽幽的目光投向了林延賢。林延賢還謙遜地朝她笑了笑,什麼意思?你還期待朕得表揚咯……
林延賢你還真是頭鐵啊!這還是你撞了南牆後有所收斂的樣子,這沒撞南牆前,你得頭鐵成什麼樣?
幾乎是所有的敏感問題你林延賢都擺在了明面上提了個遍,你乾脆叫林鐵頭算了,能如此安穩地升到戶部侍郎那還真是老天眷顧,莫非這是傳說中被老天偏愛的崽兒
門都沒有,要不是沒由頭,朕還想治你一個破壞朝野團結的罪呢。唉,從古至今像朕這樣三觀正,有底線的皇帝不多啊。
呂琤真覺得朝野中的大臣們得珍惜她,畢竟她從不亂殺無辜,也不愛搞什麼連坐。
朕就問問像朕這樣致力於維護朝野大團結,不熱衷於搞事情的皇帝,上數五百年,下數五百年,還有誰?朕就問還有誰?
朕後悔了,朕以後還是得親自出手,會試的題目,朕也得盯着,謹防再次出現破壞朝野大團結的題目出現。
林延賢感覺被呂琤目光所注視,就是呂琤對他努力的認可了。聖上正在關注他,果然他揣摩的沒錯,聖上就是想搞一番大事業。鄧錦被點位會元,這也算是一種印證。
認知偏差的出現到底是誰的鍋呢?也許是玄學吧!
過了有一會終於有學子落筆答題了。有了第一人,那自然也就有第二人,第三人……
最後殿內只剩下研墨落筆的聲音。
鄧錦看着這十問,最終選擇了順從本心,最多就寫得委婉一些嘛!
李熹看着十問嘆了口氣,開始划水,打太極。這也算是李相公的家學淵源吧。
趙普感覺很難辦,但是最後還是得有個決斷。
薛潛在貢士榜放後,她其實受到了重大的打擊,原來大周英才如此多的嗎?原來她也是庸才中的一員嗎
本來很有自信的薛潛也開始找人瞭解了下聖上的喜好,畢竟聖上要是喜歡了名次還是能往上掉動的。
他們薛氏就是在庶民變世家的途中,她只有在前三甲,才能化光耀薛氏的理想爲現實。
薛潛後來瞭解的到前幾名是聖上親自定下的名次,所以她就在殿試前反反覆覆地研究了壓在她上頭的試卷。
這幾張試卷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通俗易懂。薛潛恍然大悟,好像找到了方向。
至於邊城來的嶽鋒看到殿試第三問很是興奮,聖上總算是看到邊城流的血淚了嗎。
班輸和宋傑則是有些感慨,他們是不是不該這麼早來試水,今年漲潮水太深,好像對新手不是太友好的樣子。
過了許久,殿試終於結束了。
殿內的內侍高呼:“諸生停筆——”
隨着考生的停筆,內侍從後至前挨個收走了試卷。
最後內侍將考卷呈遞給了呂琤。
而呂琤則是示意內侍將考卷交給諸位考官。
如此繁瑣的工作當然是要麻煩能臣啦!
朕最後只需要簡單地點個頭就可以了。
嗯,她還是花費一點寶貴的時間看一眼吧。
畢竟試題如此敏感,萬一有些憨憨寫了破壞朝野大團結的內容,卻被林鐵頭欣賞點在了前三甲,那可就糟糕了。
這容易引起誤會的啊!
呂琤等所有的考生都退場後,她才從椅子上起身,她打算回飛霜殿小憩一會兒。
坐了這麼就真累啊……
呂琤能走,考官們卻不能走,他們得留下來批閱考卷。
“恭送聖上——”
聽着考官們的送別聲,呂琤忍不住慶幸,還好朕是個大老闆,不然再坐上幾個小時,腰就廢了。
考生被禁衛帶出了鳳台後,他們總算是能鬆口氣兒了。
鳳台已經給他們留下了終身的陰影,殿試十問太可怕了。
他們怎麼突然覺得那些落榜的人才是有福之人麼?
這一場殿試答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他們是第一次寫文章需要足字地去分析的,他們就怕哪個字眼礙了朝中大佬的眼。
就算是殿試已經決束,無論寫了什麼都已經塵埃落定,他們卻還是忍不住在想,自己的文章裡沒寫什麼不該寫吧……
他們不想追求什麼名次了,只想混過去,求個日後官場上平平安安。
殿試一結束,考卷其實就已經落到了許多人手裡。
長生元年的殿試十問引起了軒然大波。
世家在關注,寒門在關注,新舊派在關注,文武大臣也在關注。
凡是對官場有些關注的人都講注意力放在了長生元年的殿試十問上。
他們越發確定,呂琤是想要搞大事件。
這麼大的名頭,沒有呂琤的受意,他們怎麼就不信有考官這樣的膽子呢。
考官要是有膽子,大周幾十年嚼來嚼去,變着花樣考經典了。
不對,還真有一個人有膽色。但是林延賢不是已經投靠了呂琤了嗎,這跟呂琤吩咐的有差別嗎?
完全沒有,呂琤想搞事情,朝廷諸多大臣實錘認證,他們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證據。
殿試十問,這是新政的前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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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中興離不開長生元年的殿試十問。那十問,問出了敵友,也問出了諸多能臣。其中包括了長生年間的不敗戰神嶽鋒,古代大發明家班輸,百姓的青天宋傑,大周新律的主編薛潛,長生帝的推動革新的好幫手宰執鄧錦……
——《全國中小學生古代歷史【2×××年人教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