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叔,要不我們哥幾個先回去了,家裡還有事情。”
幾個人把戴克鵬擡到九樓,出一身汗,本想喝口水,但是找了半天沒有,那也沒有辦法了,只能說句客氣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倆長時間在醫院...你看。”戴建勇無奈的解釋道。
“沒事沒事。”
“來來來,這幾十塊錢,你拿去買幾個西瓜。” 戴建勇掏出錢包。
“不要不要,你兒子估計都要花不少錢,戴叔你省着點。”沒有就算了,一口水而已,幾個人也表示理解,下樓離開,“我們先走了,戴叔。”
“你看看,這多不好意思啊,改天我親自上門答謝!”
“沒事的,戴叔,你們也要想得開!”
“謝謝!謝謝!”夫婦二人,揮手告別。
夏天的氣溫非常高,幾個大男人,用短袖蹭蹭腦門上的汗水,襯衫背心都溼透了,走出了門外,給的幾十塊的茶水錢,最終也沒有收。
而在臥室的戴佳芯,這段時間也是沒出過門,也沒有穩定的工作。
“進來的寶寶們紅心點亮一下。”
“寶寶們想聽什麼歌,屏幕上打出來。”
“感謝‘今夜有你的陪伴’送的一個大遊艇!”
“傷過的心 就像玻璃......”
“咚咚咚!”
“咚咚咚!”
戴佳芯正在自己的臥室裡面做主播,而門外的敲門聲響個不停,唱歌被打斷了。
“無語了,正忙着呢。”
“咚咚咚!”
“寶寶們,等一下,我有事情。”
戴佳芯關掉主播,鞋都沒穿,光着腳丫去開門。
“幹嘛啊,我說了我直播的時候,不能敲門,幹嘛啊。”
敲門的是戴建勇,正準備推着輪椅進來,輪椅上面做的正是她的哥哥。
“你哥癱瘓了需要照顧,你的房間最大,一天天的也不出去工作,就放你這吧。”
“爸!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上次你打我,我都沒給你算賬,還給我安排任務。”
“你想給我算什麼帳?你說清楚,你想給我算什麼帳?你哥癱瘓住院,你看都不看一眼,你還給我算賬!”
聽到女兒還要跟自己算賬,戴建勇火冒三丈,瞬間點燃。
“我告訴你我可不閒!我一天直播掙好幾百!沒時間扯這些東西!”戴佳芯指着父親的鼻子說道。
“那好呀,掙這麼多錢!那正好給你哥分攤點醫藥費。”
“啪!”
門關上了,門也給鎖上了。
戴佳芯回到位子繼續開播,“寶寶們久等了,現在我們繼續唱歌啊。”
戴母從廚房裡出來說:“要不你睡兒子那屋吧,我來照顧他。”
“你看看你都教育的什麼玩意!現在都敢跟我頂嘴!”
戴建勇怒氣衝衝地發脾氣,要說家裡脾氣最大的就是這對父女,心眼最好的就是這對母子了。
“她還小不懂事,你吼什麼啊。”戴母爲小女兒辯護。
“都28了還小!慈母多敗兒!”
“你別吼了,鄰居都聽到了。”
最後,全身癱瘓的戴克鵬搬回了戴母的房間,做了一個小窩塌,給戴克鵬躺下。家裡出事之後,二老也都沒有閒着,在外面也有工作。戴建勇也不隨船出海了,在附近的建築工地找了一份普工,本來上班時間就很長,一下班還去兼職的送送外賣之類的,隨船出海工資高啊,家裡的工資看不上,想多掙點拿到以前的收入,可謂是很有幹勁。戴母年紀比較大,在一家清潔公司清理街道。唯獨戴佳芯整天在家,無所事事,說是一天掙好幾百,其實能掙幾十塊錢就不錯了,長得又不漂亮。
正是因爲家裡面有個人,戴克鵬的照顧就放在了小佳身上,戴母時不時的打個電話,讓她看看自己的哥哥,給他翻翻身,擦擦身子。戴佳芯表面上“嗯啊,哎呀”的答應,實際上看都沒看一眼,而躺在屋子裡的他,一餓就是一天,話都講不出來。
“嗅嗅~”
“什麼味道這麼臭?”
戴佳芯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跑去廁所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最後來到哥哥的身邊才發現,是戴克鵬拉褲子了。
“哎呀!哥你怎麼拉*了,好惡心啊你。”
戴佳芯隨後拿起電話就打給戴母。
“媽啊,我哥拉*了,好臭啊,怎麼辦啊!”
“什麼?讓我換一下?”
“我纔不換,你趕緊回來換!臭死了!”說完之後,戴佳芯生氣地掛掉電話。
“真沒素質,怎麼能在牀上拉?”
“怎麼不去死!生日都過不好,還噁心我!”
戴克鵬除了睜着眼睛,什麼都做不了,能不能聽到妹妹的講話就不清楚了,如果聽到一定很傷心吧。
掛掉電話的戴佳芯趕緊出去關上了門,打開了窗戶,“真噁心!還想進我房間,讓我照顧,多虧我聰明。”
一次兩次就算了,可是這時間一長,戴克鵬原本恢復好的身體,又虛弱了起來,長時間的不清潔排泄,又得了皮膚病。戴建勇知道女兒不會細心照顧,後來敦促戴母有時間就回來看看,自己在外面搞掙得工資是她的好幾倍,讓她少幹一點。
即便如此,換尿布牀單的時候,還是能聞到一股味道,每次都讓戴佳芯久久不能平靜,無處躲藏。
“媽,你說我哥被撞成這樣,人家司機就不賠錢?”戴佳芯捂着鼻子問戴母。
“賠的少,是你哥哥因爲下雨,眼睛溼了沒看清,急着回家給你過生日,不小心闖了紅燈。”戴母語重心長的說,一邊忙着清潔兒子的排泄。
“賠了?賠了多少錢?這不要好幾十萬嗎?”
戴佳芯注意力在賠錢上面,非常想知道賠了多少。
“大半部分都花在了你哥身上,沒剩多少了。”
“切~那能花幾個錢,才半個月多你們就急着推出來了。”
“人家醫生同意讓回家的。”
“賠了多少錢?”
“還要做康復訓練,天天都要翻過來按摩。”
“賠了多少錢啊!你怎麼這麼多費話呢?”
“賠了23萬。”
“23萬?那你應該還剩下十幾萬吧。”
“哪有十幾萬,你問這麼幹嘛?你都不知道關心關心你哥嗎?”
“怎麼不關心,當然關心了。”
戴佳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心裡面泛着嘀咕“才這麼點錢,照這個樣子遲早都要花光的,而且這些錢肯定都在爸手裡,我要是能拿到就好了,老爸上班掙得錢也不少,都花在一個廢物身上,是不是太可惜了,如果當初...那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戴母收拾好之後就出去了,這是在上班的時間,被戴佳芯打電話叫回來的,收拾完之後,還要繼續去街道上班。
戴佳芯看着躺在牀上的哥哥,沒有進屋,嫌棄的捏着鼻子,不知道心理打的什麼算盤,自打之後,她就沒有看過哥哥,也沒有照顧過哥哥。
而躺在牀上的戴克鵬,除了能夠緩慢地眨眨眼,連話都說不出來,控制不了胳膊腿,已經成爲一個廢人。
晚上幾個人在家團聚吃飯,戴母一口一口喂着自己的兒子,做的都是流食,一點點,一勺勺地放到嘴裡,拖着下巴嚥下去。
戴佳芯還是一臉地嫌棄問道,“爸啊,難道我哥這輩子都這樣了?需要人照顧一輩子?”
戴母放下碗說:“醫生說了,只要堅持康復訓練,還是有機會的。”
戴建勇:“機會?什麼機會?那只是在安慰你,能康復的都是風毛菱角。”
戴佳芯:“哎呦,那就可惜了,我哥還沒娶媳婦呢。”
戴建勇:“娶了媳婦有什麼用啊,該跑還待跑,誰願意要個全身不遂的丈夫。”
“我兒子遲早能康復的,只要堅持給他按摩。”
只有戴母還沉浸在兒子能夠健康康復的幻想,畢竟也是個大孝子,心眼好,跟不懂事的妹妹沒法相比。
當初,對門鄰居家的劉婆婆在洗澡的時候滑倒了,沒有老伴,躺在地上幾個小時沒人扶,年紀大站不起來,兒女都出國了,是自己兒子戴克鵬打的求救電話,從樓上擡到樓下的救護車上的,還義務照顧了半個多月,這不,茶桌上的水果還是劉婆婆送的,說是讓戴克鵬多吃一點,唉~他哪吃得了。
兒子在家的時候,家裡的房間都是他打掃的,飯都是他做的,非常的孝順,戴母在室外工作冷 工作熱,都是兒子送衣服 又送水的,想想那個活蹦亂跳的日子,戴母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戴建勇唉聲嘆氣:“等我們老了,照顧不動的時候可怎麼辦啊。”
“那就交給小佳照顧,小佳,你聽到沒有?”戴母跟戴佳芯認真囑託道。
戴佳芯翻了一個白眼,“我?呵呵,天天拉屎撒尿的伺候嗎?”
戴建勇:“吃着飯呢,不要講這種話了,能過一步是一步。”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你哥哥,你有義務照顧他,你必須照顧他。”
戴母傷心帶着沉重地講,迄今爲止,這是她對戴佳芯最認真地訓導!
“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好了我要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