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抱着就只是安靜的流淚, 不發一言的珍珠,芬克斯越來越有種不自在的感覺。或者可以說是從他第一次見到珍珠到現在的兩年多的時間中,他第一次發現, 珍珠居然也有普通女人一樣的情緒。還是應該說被珍珠哭了整整兩個多小時還沒有停歇跡象的現狀給震住了?

低頭看看似乎已經漸漸的沒什麼力氣, 卻依然沒有停下來意思的女人, 芬克斯還是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兒什麼。總覺得自己就像這樣一直傻乎乎的摟着珍珠是件很蠢的事情。可是, 他全完不清楚, 對待流淚的女人應該做些什麼。盯着珍珠臉上的淚痕,芬克斯忽然想起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不知在哪裡看到的畫面。不自覺的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 改成一手摟着珍珠,另一隻手有點兒僵硬的撫過珍珠的頭髮, 輕輕的拍打着她的頸背……

感覺到懷裡的人漸漸轉低的抽噎, 芬克斯停下手上的動作, 低頭看着似乎是因爲哭太久體力消耗的差不多的女人已經睡着的臉。有點兒討厭她那還留在臉上的淚痕。很自然的伸手拭了過去。反手把珍珠放在自己的牀上,芬克斯呆呆的坐在牀邊上, 望着空曠的窗子發起了呆。或者說,他現在對自己剛纔所作的一切行爲,都有着強烈的莫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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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

睜開眼睛之前就清楚的感受到身邊熟悉的氣息,而睜開眼睛之後,並不意外的對上了一雙早已經很熟悉的棕色眼睛。似乎和從前並無什麼不同的張揚神情, 讓我在睜開眼睛之前緊繃的情緒瞬間平靜了下來。

“昨天你還真是難得的有了一回人性嘛。”笑着眯起了眼睛, 我坐了起來, 朝下看着似乎並沒有起身打算的某男。

“切!”看着似乎已經沒什麼問題的珍珠, 芬克斯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你不去把那個男的從飛坦那要回來嗎?晚了估計就什麼也沒有了。”

“不了。對我來講, 他現在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失敗者……司徒家是沒有失敗者的。

“你不打算去看他?”芬克斯似乎有些吃驚。

“嗯。雖然和預訂的行程有些差異,不過, 我打算今天就離開這裡。”去見他,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也不會想讓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吧,失敗者的最後結局,我一點兒也不想看到最後。

“俠客和落櫻昨天剛到這裡。”

“小櫻也來了?”也是,其實,當初俠客會拖走小櫻,大概也就是帶着她在外面繞幾個圈子吧。“確實很可惜……”

“你打算去哪裡?”芬克斯盯着珍珠的臉問道。

“不知道。”不過,估計暫時,我並不會回家。跳下牀,站直身體,隨意的舒展了一下四肢。“那麼,告別就麻煩你幫我傳達了。”

“沒那個必要。而且,我什麼時候說過會讓你一個人走了?”芬克斯坐起身,看着似乎微微有些吃驚的珍珠,勾起了脣角,一個習慣性的囂張笑意展現在他的臉上。

“那就隨你好了。”不應該答應的,不應該讓他跟着的。可是,我現在算是所謂的脆弱嗎?不想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轉過身,迴避掉芬克斯的視線,我輕輕一躍,從窗口跳了出去,毫不遲疑的朝着一個方向衝了出去。身後近在咫尺的氣息,不知爲什麼居然沒有讓我產生多餘的防備,而是多了那麼一些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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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真是過分,居然也不和我告別一下。”落櫻感覺到好友的氣息越來越微薄,不由鬱悶的皺起了眉。

“每個人都總有一些不太想讓人觸及的秘密的。”俠客坐在落櫻的身邊,一邊說話,一邊動作迅速的在網上查着他想要的資料。

“那爲什麼芬克斯可以跟着?”這纔是落櫻最不滿意的。“芬克斯那個腳踏兩條船的混蛋!”

“小櫻……那是芬克斯和珍珠之間的私人問題……”雖然這句話俠客已經說過無數次了。可是,他也沒辦法,落櫻鄙視用情不專的男人似乎已經到了極致的地步了。

“珍珠……”飛坦房間裡的牀上,全身幾乎都被白色的繃帶掩蓋起來的男人,把臉朝向珍珠氣息消失的方向低語着。

“你要是肯出聲,她是不會走的。”飛坦坐在一邊,看着手裡的書,頭也沒有擡。“而且,你居然四肢和眼睛都被廢了,卻意外的還依然留有實力嘛。”

“呵呵,這種實力,並不能對我的生命有什麼實質上的保障。相反,在這樣的地方,它只會讓我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無力和對死亡的恐懼罷了。”司徒尚禮的臉依然朝着那早已感覺不到自己妹妹氣息的方向,語氣平淡的回覆了飛坦的問題。

“你真的怕死嗎?”飛坦擡起了頭,他認真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只要是人,真的有誰是不畏懼死亡的嗎?”微微的頓了一下。“我懼怕死亡,不過,我並不懼畏死亡的到來。”

“和你現在說的一樣的話,我在二十幾年前也聽人說過。真奇怪,你們姓司徒的,難道有記憶複製的能力嗎?”飛坦是真的有些奇怪了。珍珠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雖然沒有和這裡的這個男人一樣連用詞遣字都全完相同。

“是嗎?那麼,看來,我的命運不過是承襲自我們家族的命運啊……”依然平淡到毫無漣漪,司徒尚禮的頭依然沒有移動半分。

“家族?我是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東西啦。不過,剛看到你我到是真的被嚇了一跳。你和那個叫司徒蒼瀾的男人長的幾乎一模一樣。你們家的男人都長成一個樣子嗎?”飛坦忽然勾起了脣角,看着坐在牀上的男人那瞬間抓住蓋在他身上的被單的手。

“司徒蒼瀾……嗎……珍珠已經知道……”

“早就和她說過了。不過,她就只說了,他的傷是他的至親給他留下的,這樣而已。”飛坦的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異樣。不過,語氣,也是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到是確實沒有說錯。看來,珍珠在這裡生活的應該很自在……”

“你打算就這麼等死?”飛坦下意識的皺了下眉。忽然想起他還小時,撿到的那個曾帶給他很多東西的男人,一瞬間,和眼前的人影重疊了起來。

“那麼,你覺得,有人可以重新接好我的四肢嗎?說實話,就算你說能,我都不信。我的四肢可不是簡單的被挑斷了筋脈,而且還爲了防止我有活下來的可能,特意在每個斷口都割短了一部分,你覺得,我還會做那種完全不現實的想往嗎?死亡不過就是一種結局。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樣的生存方式,失敗的結果,自然也是早就可以想象得到的。”男子輕鬆自在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一個的失敗者的語氣。那種解脫般的語氣,讓飛坦不自覺的怒氣上涌。

“是嗎?既然你反正都要死,那你一定也不會介意成爲我的玩具,讓我開心一段時間,是吧?”微微眯起本來就很狹長的鳳眼,語氣裡微微的透出明顯的寒意。

“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反應太過無聊,隨你高興好了。”終於移動了自己的頭,沒有被繃帶包覆的脣角微微上揚,男人身上的氣息,溫潤而平靜。

就是這種反應,就是這種讓人煩焦的氣息,飛坦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二十幾年前,眼前的人,無視自己的在意,無視自己的關心,就只是安靜的等候着,等候着死亡的降臨……

啪的一聲合上自己手裡的書,飛坦帶着一身的煩躁衝出了自己的房間,呯的一聲摔上房門,把司徒尚禮一個人丟在房間裡。

“飛坦怎麼了?”落櫻愣愣的看着毫不停留的衝出基地,似乎已經快被氣炸了的飛坦。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

“雖然知道飛坦小時候曾受過某個人很正統的指導。不過,對於那個人他很少提起。與其說那個人是他的恩人,不如說那是他的禁忌。”庫洛洛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迴應基地裡那一個個的好奇心。

“……那和現在……”又有什麼關係呢?落櫻不太想去深入的去猜測,因爲,她總覺得,想的太多,一定會讓自己瘋掉。

蜘蛛窩瞬間回覆了平靜。該幹嘛就幹嘛的一隻只蜘蛛,依然悠閒的享受着自己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