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爺臉色一變,方節眉頭一挑,在場衆賓客更是一驚。
飛黃性格剛烈是人所共知的事,但李玉恆得意忘形以至於放鬆了警惕,讓這作爲賀禮的東西當着主人家的面撒潑逃走,在這種喜慶的場合下,絕對是一件相當不合時宜、又大不敬的事情。
眼看那烈馬速度驚人的朝外跑去,大多數人還沒反應過來,倒是崔四爺身邊那個小妾眼珠一轉,語速極快的道:“看來飛黃野性未去,二位公子不妨代勞,看誰先降服飛黃並將其將抓回來,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由佩服這女人的機智。
而剛剛纔回過神來的李玉恆,似乎也覺得找到了一個彌補過失的機會,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喜的神情。
可就在他愚蠢的等待崔四爺點頭首肯的時候,方節卻已經肯定崔四爺不會說什麼,便搶先轉身追去了。
等李玉恆意識被方節搶先一步,再去追時,其實已經晚了。
這院子總共也就三百米長寬,別看飛黃已經快跑到了門口,當速度和爆發力遠勝它的方節使用期命格神通,留下成片的殘影僅用兩秒就追上前去,並穩穩的站在門口堵住了它的出路。
然而,飛黃卻仍舊不停,一副要衝出去的樣子。
方節不能給李玉恆追上來時間,也就不打算糾纏,心裡當機立斷的決定,要在一招之內將其降服。
李玉恆仍然往這邊趕,而兩邊賓客與廳堂內的崔四爺一家,也都關注門口這裡。
終於,兩米多高的飛黃無視障礙撞了過來。只見方節眉頭一擰,兇悍摸樣畢露。他快速將頭上的簪子取下並折斷,一手握着一截閃電般出手,“嗤”的一聲,將這極其銳利的兩截玉簪扎進了飛黃的兩隻前腿。而如行雲流水般,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他又緊接着向旁邊一躍。
“咻……”飛黃髮出一聲淒涼的悲鳴,雙腿頓時一軟,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在場賓客、包括崔四爺的小妾,都是大吃一驚,甚至很多人都猛的站起來,瞪大眼睛直吸涼氣。
夏朝臣和高倉愣住了,連高陽也美眸流轉,好不意外。
顯然,誰都沒想到方節如此膽大包天,竟以這種帶去直接傷害的方式來降服飛黃。
就不提這祥瑞之獸如何的珍惜,先前李玉恆已經將其送給崔四爺,那這就是崔四爺的東西,人家騎都沒有騎過就被如此兇殘的扎傷,這種極有可能惹惱崔四爺的事,恐怕整個劍川道也只有瘋子能做得出來。
可方節瘋嗎?那自然是不瘋的。
其實,他下手之前就催動了兵命格慢放神通,將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中,故意看了一眼崔四爺,依對方的實力,自然能看到他下一步的動作。但此人卻並沒有露出不滿的樣子,反而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這也是他隨後毫不猶豫將簪子扎入馬腿的主要原因。
果然,難以置信的衆賓客看向崔四爺,等待着其雷霆大怒時,這老爺子卻仍然眯着眼睛,什麼話也沒說。
腦子慢些的還不明所以,反應快的卻很快恍然大悟,想清楚原因後又忍不住驚歎方節的心機。
崔四爺是個很講究的人,甚至有時候還相當迷信。這一點,在場很多人早就知道。而崔四爺一開始對着寓意“飛黃騰達”的神駒如此喜歡,也足以說明問題。這樣的性格,還是在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對待原本喜愛的飛黃的突然逃跑,面子上勢必掛不住,或許還認爲是不詳的兆頭。當時沒親自動手殺馬就已經很不錯了,對這飛黃當然是好感全無。所以,方節的行爲,並沒有讓崔四爺反感或者發怒,或許暗中還很滿意都說不定。
然而李玉恆畢竟沒想到這一層,眼見自己花了大心思弄來的飛黃被方節扎傷,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我要殺了你!”他停下腳步,伴着身體猛地開始顫抖,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隨後,只聽“嘶啦”一聲,此人身上的衣服碎成一片一片,露出從脖子到腳的貼身黑色勁裝。
“要進入‘危機狀態’了嗎?”頭髮散開的方節目光一閃,意識到一戰在所難免,便將天人高手所贈‘銀刺’手套戴了起來,心中默唸着:“不能讓崔四爺覺得方家的下一代沒用,否則的話,他就不會覺得子孫能在將來得到方家勢力的有效幫助,也就不會對方家更加看重。所以,爲了精礦開採權,尤其是下面的寶藏,這一戰,不能輸!”
與此同時,在伸展性極佳的貼身勁裝包裹下,李玉恆的骨骼與肌肉正在迅速膨脹變壯。
僅僅兩個呼吸後,他的腰身、臂膀就寬了一圈多,而個子也從原先的一米八,暴漲到了三米。
兩邊挪開桌子騰出地方的賓客,即便站起來也需要仰視,才能看到李玉恆的臉。此刻的他,根本就是個巨人。
而這,纔是“鬥”命格的真正危機狀態——戰鬥力隨着身體各項器官的暴漲,而增加百分之五十。再厲害一些,達到天人三境實力的“鬥”命格武者,能漲到十米之高,甚至傳說中實力達到合道期,他們能擁有一腳踏碎整個城池的龐大身體。
方節不敢小看,於是搶先出擊,雙手雙腳連動,便有十幾道奔流斬,或成直線或拉出弧度,從各角度襲去。
李玉恆大笑一聲,從衣服裡掏出一枚什麼,而後光芒一閃,便有一根成年人大腿粗細的鐵棍,出現在手中。
他開始在“砰砰”聲中,快速邁步前進,同時手中鐵棍揮舞,奔流斬被一個接一個的彈飛,使得附近賓客避開到更遠的位置。
從那棍子抵擋罡氣、和隨意變大變小的特徵來看,不難發現這鐵棍的品階達到了靈級,很難對付。
而方節卻不慌不忙,再次放出十幾道罡氣。
這一次,李玉恆並沒有完全抵擋,其中有一道罡氣貼着他的左邊肩頭飛過,但出人預料的是,以鋒利著稱的奔流斬,在李玉恆危機狀態的身體,所留下的傷口,僅僅只是淺淺的破開了皮膚。
而此時的李玉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眉頭一皺之下,響起“嗡”得一聲,他的身體便被一曾,如同烈焰形態的透明氣體包裹,看上去,就像熊熊燃燒的火巨人。
“罡氣護體,看來此人實力比我要強。”方節念着,心中一沉。
他的兩批罡氣襲擊,已經試探出結果。意識到正面對抗,自己奈何不得對方,而且各方面都處於可能打敗的劣勢。他不得不另謀他策。
李玉恆的速度不慢,而且再多的罡氣斬,在罡氣護體的保護下也難以近其身,因此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要逼近。
好在方節急中生智,找到了一個不錯辦法。他快速轉身,將還在掙扎的飛黃舉起,然後奮力朝李玉恆扔了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李玉恆趕緊停下腳步,準備將飛黃接下,又怕罡氣會傷着它,於是罡氣護體在即將接觸的剎那之間,且先散去片刻。
方節趁此機會施展龍虎山,在瞬間跨過了兩人的距離,全身力氣擊中在拳頭上,目標直取李玉恆小幅丹田處。
“小心!”賓客之間不知誰喊了一句。
李玉恆立刻得到提醒,只能看得到速度極快的方節的殘影。雖然已經來不及罡氣護體,但好在最後關頭,他下意識的雙臂交叉。
幾乎同時,“砰”的一聲,方節露出了身形,如同小孩面對着大人一樣,手掌正挨着李玉恆護住丹田的粗大手臂上。這一擊顯然奏效,可惜,即便用了全力,危機狀態下李玉恆也仍然沒退半步。
“去死!”大怒中,李玉恆雙臂先是一震,將方節像是玩具似的彈飛,緊接着揚起鐵棍,狠狠的就砸了下來。
“砰”的一聲,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腳下地震似的一晃。待定睛看去,卻見那一棍點地,生生砸出了個兩米米的大坑。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彎成月牙般,足有三米高的罡氣,迅速超前斬了過去。
方節還在李玉恆那一震的力道作用之中,後退都無法控制,自然不能停下或者躲避。面對這一道如巨刀一般的罡氣,最後只能用戴着銀刺的雙掌抵擋,雖然被逼的更快的後退,卻也使罡氣,無法接觸其他身體部位。
而在這短暫的一來一去,那飛黃已經被廳堂外的夏朝臣接住,並放在地上,等待着二人繼續爭奪。
李玉恆當然是以飛黃爲重。可就在他轉過身去的那一刻,卻看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
在他的面前,居然有十九個方節,有的躍起有的疾奔,天上地下姿勢各異,此刻全部朝他撲來。
李玉恆稍微一愣,明白是方節剛剛被彈飛之前,就已經放出了分身,不由冷笑,“白癡,只憑幾個分身就想攔住我?”而後,他調動丹田中的真氣,打算罡氣護體,震散這些不入流的分身。
心裡這麼想着,可下一秒,他卻臉色猛變。
也就在同時,被三米多高的罡氣斬,逼着仍在後退的方節,卻是露出一絲猙笑——剛纔拍中李玉恆手臂的一掌,並沒有使用罡氣,是因爲他知道罡氣無法造成有效傷害,於是選擇用小五行真氣替代,在接觸的剎那之間注入。
這就像是毒藥。在經過了足夠四散蔓延的時間以後,現在李玉恆全身體內,已經是五行大亂、虛弱到極致。
他覺得身體驟冷、血液無比緩慢的流着、有呼吸艱難的窒息感、心臟跳動一次無比悠長、肌肉和骨骼失去了全部活力。就像是整個人像掉入了泥潭之中,所做的所有動作,都變得相當遲緩。
此時的李玉恆,邁步如同龜速,更別說罡氣護體。而十九個方節,卻是一刻不停,轉眼就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所有人都在等李玉恆作出迴應,可怪異的是,這麼長時間過去,這傢伙居然連手都沒能完全擡起。而片刻之後,直到他被十幾個方節中的謀個踢中面門,三米高的身體轟然倒在地上,居然也一動不動,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這傢伙怎麼了?”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驚,並伴隨着這樣的疑問。
而這時,另外一頭被三米多高罡氣欺壓的方節,終於找到了脫困的機會,身影一晃便躲到了一邊。
但留下的那道罡氣,卻是將一面牆壁砸出七八米的窟窿,露出隔壁院子裡愕然的數百賓客。這些人在齊齊愣住三秒之後,頓時爭前恐後的蜂擁而至,近百人堵在那窟窿的位置朝裡張望着。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兩個院子總共四五百人共同目睹,李玉恆被十幾個方節打回原形,然後遭受一場慘無人道——如同街邊小混混廝殺般,不堪入目至極的羣毆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