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生離死別

“小少卿,咋了,你來有啥事嗎?”王乾見到姜少卿臉上滿是笑容,樂呵呵的問着姜少卿。

“沒啥事,找你敘敘舊。”姜少卿疼的滿臉發苦。

“你這次在京城待多久?”姜少卿率先開口問道。

“不知道,至少也得待到聖上整合完新軍再走吧!”王乾收起了笑容,眼睛轉了轉,回了姜少卿一句。

“都快過年了,你跑來京城幹嘛,你爺奶不是都在凌州呢嗎?”王乾又轉了個話題說道。

“爲了我哥的事,看能不能找人運作運作,求個活路。”說完姜少卿臉色掠過一絲悲傷。

“你放心,明天我去趟宮中,再去求求聖上,人這一生,求財太多也沒啥用,死後也帶不去,抄了就抄了,活着纔是重要的。”王乾說完輕輕拍了拍姜少卿的手。

姜少卿聽完後只是託着臉,直直的盯着王乾。

少時,王乾被盯得發毛,渾身不自在的問了姜少卿,“你盯着我幹嘛。”

姜少卿起身揮了揮手,走出了屋內,屋外天邊已隱約泛出一絲魚肚白。

王乾跟了過去,現在姜少卿身旁,二人此時也沒多少話語,只是眼睛看向天邊,腦子裡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爲何有些人爲官之前也是窮苦人家,可入了朝政之後,也變成了他們年少懷青雲志所痛恨的官紳,有些人生的富貴,可毫不在意百姓苦難,只顧自己富貴,當官當官,咋當個好官呢?”姜少卿擡頭看着天,說了一番話。

“時局不同罷了,若是整個朝局滿是清明,就不會有太多陰暗,若是朝局各自爲私,就少有人能自保清明。”王乾聽後語重心長的回道。

“那如今朝局,我輩到底還要不要爭相爲官呢?”姜少卿轉頭看向王乾,眼神中滿是迷茫。

“要。”回答他的是王乾有力一聲。

“若是朝局陰暗,有志之士就應傾身入局,若是天道不公,我便隻身入道,改這天下,即使飛蛾撲火,即使九死無生,那又如何,如若不揮身入局,就永無法改這天下,如果連你們這一代也怕了,那就真是……即使是有一絲希望,也要努力去爭,天下在你們手裡,不在我們手裡,也不在他們手裡。”王乾說完後死死盯着姜少卿,眼裡滿是堅定。

“我一個讀書的和你一個練武的聊這幹啥,走了走了。”姜少卿揮了揮手,走到牆邊,翻身出了將軍府。

次日,早朝還是因聖上龍體有恙退去,由左右宰輔楊巡柳承澤二人總攬國事。

一官員身穿紫色朝服腰纏銀魚袋走到顏太傅身旁議論道: “太傅大人,你說聖上是咋了,身子咋突然有恙了,也無一個子嗣,若是真出了啥事,那可就……”

顏太傅聽到此時,滿臉兇狠的盯着此人。

那人連忙往自己臉上抽了幾下,“瞧我這嘴巴,該死,真該死!”

刑部尚書王折聽後走到了二人身旁,“大人說的有理啊,咱們這位聖上也是,非得定什麼一妻制,還進了我正陽律法,到現在連個龍種都沒留下,自古以來,能者多勞嘛,古往今來,成大事之人,哪個身邊不得有個三妻四妾啊!”說完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一個正三品,一個從五品,你們怎敢論國事?”顏太傅此時臉上青筋暴起,對着二人怒聲說道。

“我定將你二人今日一言一行通通報與陛下!”說完便朝着甩手走去。

“顏大人,您聽我說,您聽我說……”那五品官員慌忙的朝着顏太傅追去。

王折站在下朝的臺階上,盯着這位滿腔熱血的老者遠去的背影,看了很久。

“聖上,沐陽王求見。”太監通報完後,聖上便揮手讓沐陽王進殿。

此時養居殿內,幾個內侍跪在地上努力的擦着地上的嘔吐物,殿內藥香味,瀝水味充斥着,使人一聞便想吐。

沐陽王進來後,強忍着不適向躺在龍牀上的聖上看去。

聖上此時滿臉老態,在一太監的攙扶下勉強坐起,倚靠在牀背上。

見沐陽王進來後,聖上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努力的擡起手,朝沐陽王揮了揮,示意他過來。

沐陽王見後三步並作兩步,快步的向着聖上跑去,到了牀前,跪了下來,握住聖上的手,大聲的哭了起來。

“陛下,您這是……你這是怎麼了啊?”沐陽王此時滿臉悲傷,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說話也變得不清。

“悠之,我以爲你還在生我的氣呢。”聖上看着面前的沐陽王,有氣無力的說着。

“陛下,悠之不會,悠之又怎會生您的氣呢?”沐陽王擡手錘了錘胸,然後又低頭大聲的哭着。

“悠之,之前是我對不住你,你還認我這個義兄嗎?”聖上此時眼圈泛紅,說完眼角泵出了幾滴晶瑩的水點,像是荷葉上的露珠,像是銅盤裡的水銀。

“兄長,年少一誓,今生必諾。”沐陽王此時勉強壓住淚水,對着聖上鄭重的說道。

“你今日來看我,我是非常欣喜的,本來死就死了……”

還不等陛下說出,沐陽王就連忙打斷道:“兄長,您不會,您不會有事的,您不會。”

“悠之,你且聽我說完。”聖上拍了拍沐陽王的手,努力的擠出了一抹笑容。

“你心性不夠,之前這樣對你只是爲了磨鍊你的心性,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成了這副模樣,想必也活不過多久,膝下又無一子,家門只有我哥門下還留有一子,這皇位日後也只能是他的。可是啊,他不懂政事啊,我該如何放心將這天下託付於他呢?思來想去,如若我真西去了,我要你幫他處理朝政,幫他監國,待他能理清朝政之後,在將大權還於他。”聖上此時滿臉認真盯着沐陽王說道。

“您不會有事的,兄長,不會的。”沐陽王此時眼淚又止不住,哭聲彷彿質直的長號。

“悠之,我要你回答我。”聖上此時努力一吼,雖是非常用力,可是聲音也只夠傳到沐陽王耳中。

“我我我……”沐陽王滿臉泛淚,一時不能出生。

聖上擡起手,輕輕的擦了擦他臉上的淚,又放低了語調,“悠之,回答我。”

“兄長,爲何是我呢?”沐陽王收起了眼淚,滿聲哭腔的回道。

“文衍不在,交於你,我才放心。”聖上滿臉真摯的說着,如同交代後事一般。

沐陽王退後幾步,重重的跪在地上,雙手掠過頭頂,臉上沾着淚,行過大禮後朝着地上扣去,頭底在地上,但語氣認真的說道:“定不負兄長所願。”

聖上聽到後,臉上欣慰的笑了,盯着沐陽王擺了擺手,說了一聲,“下去吧!”

沐陽王出了養居殿後,眼眶雖泛紅,但是臉上已無悲傷神色,扭頭看了大殿一眼,轉身回府去了。